但爲了讓她心安,他一切都随她的意。
用過了早膳,她就迫不及待地叫人準備好馬車,拉上小鄭子就走,照例由穆耳、穆雲、穆錦護衛着,因爲與阿莫禮之間的事情不宜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她并沒有帶着夏雨以及嬷嬷等人。
一路上她把七七交給小鄭子抱着,自己則掀開馬車上的小窗簾,做賊似地不時往外看。
小鄭子不解地問:
“幹嗎呢你,賊眉鼠眼地看什麽呢?”
她白他一眼:
“噓,小點聲,我看看有沒有人跟蹤我。”
小鄭子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如果國主想抓你,還用派人跟蹤嗎?直接就把你扔進大牢了!”
她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自己這樣子的行爲确實有點傻。
于是故意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尴尬:
“把七七給我吧,看你抱的那個姿勢,七七肯定不舒服。”
“我抱的哪個姿勢?從七七出生開始我就抱着她了好不好?切!”
小鄭子不服氣地嗆她一句,她也沒功夫理他,隻顧逗着七七笑。
很快到了太子府,小鄭子拎着七七的尿布、備用衣裳等一個包袱跟在她身邊,穆耳、穆雲、穆錦則寸步不離地守着,一行五人很順利地進入了太子府。
到了這裏,林鈴兒還是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所有遇到的人,見他們臉上沒有異樣,才稍稍放了心,看來到底還是她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汗……
她有去找春雨和穆天甯,而是先往阿莫禮的住處尋去。
阿莫禮住在太子府内的一處小别院裏,名曰“聽雪堂”,這裏位置稍偏,安靜得緊,遠遠看去,仿佛與世隔絕的桃園,不禁讓她想起了山谷裏的小木屋。
還未走近,遠遠便看見院内的樹上有一個人,他斜倚在樹幹上,閉着眼睛沐浴陽光,神态悠閑自在。
她一眼便認出那是阿莫禮,他倒好,在這裏爬樹玩起來了,她卻一夜沒睡好,真不明白他爲什麽還要回來,若不是他回來搗亂,說不定現在這些擔憂根本就不會有。
把七七交給小鄭子,她則蹑手蹑腳地跑過去,悄悄潛入院子,俯身在樹下撿起一塊石頭,朝着阿莫禮就打去。
誰料,他雖然閉着眼睛,卻準确無誤地一把抓到了飛來的石頭。
她暗自唏噓,他卻睜開了眼睛,戲谑地笑着往樹下看來。
“想偷襲我?”
他的話有點挑釁地意味。
她雙手插腰,毫不示弱:
“誰說是偷襲?我這是明刀明槍!”
他仍然笑着,然後飛身下來,穩穩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好奇地看着他把玩着那塊石頭,問道:
“你明明閉着眼睛,怎麽能這麽準地接到這塊石頭?”
他得意地道:
“我在聽雪啊!”
“聽雪?”
他一指門上的匾額:
“沒看到嗎,‘聽雪堂’。”
她看了一眼那三個字,在清晨的陽光下散發着淡淡的金光,不屑地說:
“切,又沒下雪,你聽的什麽雪啊?再說聽雪跟抓石頭有什麽關系!”
“這你就不懂了,能聽到雪聲,證明耳朵很好,從你們靠近這裏開始,我就聽到了腳步聲,還有你何時潛入我的院子,何時俯下身子撿石頭,何時将石頭抛出,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吹牛!我才不信!”
她撇撇嘴。
他也不氣:
“愛信不信。”
說罷,他前後左右地打量了她,然後擰眉問道,
“你怎麽一個人來,我的幹女兒呢?”
“你的幹女兒?誰是你的幹女兒?”
她剛問出口,小鄭子抱着七七還有穆耳等人就走進了院子裏。
阿莫禮眼睛一亮,指着小鄭子抱的娃娃說:
“我的幹女兒來了!”
他說着便興沖沖地跑過去,不由分說将七七從小鄭子的懷中“搶”了過去。
“喂,你這個粗人,别傷着我家小郡主……”
小鄭子生氣地喊了起來,卻怕弄疼了七七而不敢用力跟阿莫禮搶奪,隻能由着他抱了過去。
她趕緊跑過去,想要從阿莫禮懷中抱過七七,他卻得意地将七七抱得老高,仗着他身形高大,看着她急得幹瞪眼卻搶不着孩子。
“阿莫禮,你會吓着她的!”
她氣得大叫。
他卻笑着:
“噓,你這麽大聲才會吓着她!”
“你……”
她拿他沒辄,隻能穩下情緒說,
“你剛才說幹女兒是什麽意思?”
阿莫禮沒有回答她,而是将七七抱好,輕輕撥開襁褓仔細看着她的臉。
七七醒着,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可能是覺得他陌生,七七沒有笑,隻是與他對視,那雙大眼睛一下就打動了他的心。
他内心的欣喜從身體的每個毛孔散發出來,情不自禁地在七七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她長得真像你,漂亮得像個精靈。”
她看着他的樣子,竟不忍心将七七從他的懷裏搶走,他擡起頭看着她說,
“我要認她做幹女兒,你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我喜歡這丫頭,由不得你了。”
自己的女兒被其他人這樣喜歡,林鈴兒自然也是高興的,于是裝作勉強的樣子點了點頭:
“行吧,有你這麽一個高大上的幹爹也沒什麽不好,認就認吧。不過你這當幹爹的可不能太寒酸了,總得送點什麽見面禮、認爹禮吧?”
阿莫禮瞟了她一眼:
“财迷。”
随後從懷中掏出了什麽,塞進了七七的襁褓裏,最後用手輕輕拍了拍,
“我的乖女兒,這是幹爹給你的信物,一定要從小就戴着,可以避邪免災。”
“你放的什麽東西?”
林鈴兒就要伸手去拿來看,卻被他擋住了。
“這是我送給我幹女兒的,不會連這個你都要搶吧?”
“切,誰稀罕?我不過是怕你放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傷了我的七七。”
她收回手,滿不在乎地說。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片刻才說:
“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傷害你們母女。”
他像笃誓一樣,眼中的深情讓她尴尬,隻能用傻笑來掩飾:
“呵呵,多謝多謝,多謝她幹爹。”
她伸出手,
“讓小鄭子抱着吧,我有話跟你說。”
阿莫禮這才把七七交還給她,她又把七七交給小鄭子,讓他帶着七七進屋,她要跟阿莫禮單獨談談。
小鄭子會意,帶着七七和穆耳等人進了屋子,小院裏隻剩下她跟阿莫禮兩人。
微風拂過,吹紅了她的臉頰,阿莫禮突然擡起手覆上了她的臉,滿含深情地望着她:
“不冷嗎?”
她縮了一下肩膀,趕緊從他的掌中退出來:
“冷啊!所以說完了要說的話,我得趕緊走。”
他的表情稍稍冷了下來:
“看來你今天不是特意帶七七來見我的,什麽話這麽重要?”
林鈴兒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我感覺上官清清知道我的事了,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似乎都知道,拿易容的事情提醒我,我不明白,她們怎麽會知道這件事,而且偏偏那麽巧,是在你來了之後才知道的?”
他沉吟片刻,問道: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如今隻有你在這裏,上官清清想要知道這件事隻有一個渠道,那就是從你的嘴裏,再沒有第二個人。”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急躁起來:
“鈴兒,我說過永遠不會傷害你,這件事的利害關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怎麽可能……”
說到這,他忽然頓住了,轉身走出去幾步,又走回來,欲言又止。
“怎麽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他思慮半天,終是說:
“在我搬來太子府的前一晚,由于你的拒絕傷心買醉,阿興在勸說我時曾經說過一些關于你易容代嫁的事,那天晚上,上官清清來找過我,她來請求我不要把她暗中捎遞消息的事告訴你,難道是那時……她聽見了?”
林鈴兒的心咯噔一下,事情果然壞在阿莫禮身上,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但她敢肯定,上官清清一定是聽到了。
“阿莫禮,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她氣得大叫一聲,舉拳就打,重重地在他身上捶了幾拳之後,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就說,除了你沒有别人,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阿莫禮見她這樣,有些手足無措,伸手要将她拉起來,卻幾次被她推開。
“鈴兒,你别這樣,先起來,地上涼,聽話!”
他說着又來拉她,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沖着他大喊起來:
“不要你管!你這個壞人,壞人!你沒事喝什麽酒,學人家買什麽醉?借酒澆愁這麽高大上的事情也是你能做的嗎?這下好了,我被你害死了!”
喊完,她雙手蒙住臉,幹脆連面對陽光的勇氣都沒有了。
如果上官清清真的偷聽到了,那麽她一定會借此事大作文章,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放過?
阿莫禮起身靠近她,最後索性跪在她面前,拉掉了她的兩隻手,關切地問:
“鈴兒,你先别急,聽我說,上官清清都有什麽行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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