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鈴兒主子。”
“你已經謝過我了,不用再謝了。這幾天好好養着吧,如果有時間的話就盡量過來,我再幫你揉兩下。”
“是。”
紫月很順從地應着。
“鈴兒,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歇着吧。”
上官清清說罷,帶着紫月就走,再沒有之前那般客氣模樣。
林鈴兒也不客氣,一直坐在椅子裏目送着她們出去,沒有站起來相送。
今晚紫月說的話讓她太震驚、也太恐慌了,她感覺她們一定是知道了什麽,否則上官清清的态度不會變化這麽大,紫月也不會跟她說這些空穴來風的話。
對了,她突然想起紫月中午來找她時說過的話,她特意強調上官清清進宮了。
進宮了,難道她是進宮去揭發她易容代嫁的事?
這時,小鄭子推門進來,她正好騰地一下從椅子裏站起來,眼中的驚慌恐怕能吓死一隻老虎。
小鄭子往後一個趔趄靠在了門上,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的姑奶奶,你這是要吃人呐?”
見她不對勁,他這才過來小聲地問道,
“鈴兒,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度大得驚人:
“完了完了,小鄭子,我的事怕是露餡了。”
“什麽露餡了?”
她揪過他的耳朵,在他耳邊低語道:
“笨蛋,易容代嫁的事。”
“……”
小鄭子吓得捂住了張大的嘴巴,愣愣地看着她,忘了反應,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
“你、你、你怎麽知道露餡了?誰說的?”
她把紫月剛才說的話給他講了一遍,兩人又結合着上官清清的反應和進宮的事研究一番,一緻認爲這一定不是空穴來風。
“奇怪,上官清清怎麽可能知道?誰告訴她的?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那麽幾個,除了你都出去打仗了,阿莫禮今天我問過他,他發誓他沒說,那她是怎麽知道的?”
她拉着小鄭子耳語着。
小鄭子輕輕擰了一下她的胳膊:
“你這隻豬,你忘了那句話嗎?這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誓言,他發誓你就信,我還發誓說我是個男人呢,你信麽?”
她氣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死人,我現在跟你商量怎麽辦呢,你還有心思在這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生氣你看不出來嗎?”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
“早就告訴你上官清清不是個好東西,你就是不信,一定是阿莫禮告訴她的,他們倆想用這招聯手把你逼走,然後上官清清鸠占鵲巢,阿莫禮則抱得美人歸,你連這都看不出來?”
“鸠占鵲巢我不信,阿莫禮想抱就抱得走我麽?我不是不信你的話,我隻是沒想到人可以壞到這種地步,害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那是你,你以爲人人都是你嗎?我看如果有機會,上官清清都能親手殺了你,你信不信?”
事實就擺在眼前,林鈴兒沒了底氣,隻能耷拉着腦袋,沮喪地丢出一個字:
“信。”
她知道事實說不定比他們想得還要嚴重,隻能可憐巴巴地向小鄭子求助,
“現在該怎麽辦?”
小鄭子急得直拍腦門:
“怎麽辦,逃吧?!”
“逃?”
她迷茫地擡眼看了看這屋裏的一切,不敢想像,如果離開了這裏,她還能到哪去?
“逃到哪裏去?”
自從嫁給拓跋九霄,與他經曆的點點滴滴都發生在這裏,她早已把這當成了終生的歸宿,她還要在這裏等他回來,這是他們的家啊!
小鄭子重重地歎息一聲:
“唉……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從在大邱王宮再次見到你開始,我好像就在幫你逃亡,還能不能有完啊?”
他的話讓她想起了從前的種種,這一路走來,的确太過辛苦,好日子才沒過上兩天,拓跋九霄便遠征大邱,如今易容代嫁之事又要曝光,接下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她一把抱住了小鄭子,心中的酸楚化作淚水湧了出來:
“親愛的,我不想離開這裏,我舍不得……這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家,我可不可以不走……”
聽到她顫抖的聲音,小鄭子心疼地抱住了她,安慰道:
“鈴兒,我也舍不得啊……也許事情沒我們想的那麽嚴重,如果上官清清今天進宮向國主告發了你,你還能安然地坐在這裏嗎?”
他突然推開了她,
“對了,證據,就算她告發你,但是她沒有證據,國主會相信她嗎?”
她被他的話點醒,抹了抹眼淚,說:
“對,證據,證據……”
“你想想看,怎麽能證明你就是之前的雲傾城?你現在明明就是林鈴兒,如果國主問起你易容的事情,你盡可以不承認不就行了?雲傾城不在這裏,死無對證,沒有人知道你會易容,他要如何定你的罪?”
“可是,還有七七,雖然對外說七七早産一個月,但其實她根本就是足月兒,隻要去問那些給我把過脈的太醫,基本都能知道,雖然王爺已經打點好一切,可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果再用個重刑的話,那就……對了,上官清清還特意問過我關于七七的事,她一定是想到了這點……”
她拼命地想沉住氣,可是一想到未來可怕的結果,她便如坐針氈,甚至想立刻收拾包袱開溜。
雖然她舍不得這裏,但還是那句話,安全第一,保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拓跋九霄回來,自然會有人爲她做主。
“要不我們現在就逃吧?”
她突然說道,
“萬一等下去,等來的是宮裏派來的官兵,到時想走也走不成了。”
她們說話的聲音很小,确保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小鄭子看着她正不知作何反應,張嬷嬷抱着七七從内室走了出來。
“主子,這屋裏的藥酒味太大了,我怕小郡主不舒服,我剛才開窗看了看,趁着外面風不大,我帶小郡主出去透透氣,也好把窗子都打開散散味道,您看行嗎?”
張嬷嬷征求着她的意見。
她讪笑着:
“哦,好,你去吧。”
張嬷嬷笑着抱着七七出去了,門關上的時候,她聽見夏雨的聲音,她張羅着要帶七七去小英子的房裏跟蟬兒玩會,然後兩人便說笑着走了。
她渾身無力地跌坐在椅子裏,兩眼發直。
如果逃的話,要逃去哪裏?七七怎麽辦?離開了這裏,她還能再見到拓跋九霄嗎?
對于未知的将來,她充滿了恐懼。
小鄭子在她旁邊坐下來:
“鈴兒,咱們現在不能走,如今這些都隻是咱們單方面的想法而已,萬一上官清清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說,那我們不是杞人憂天嗎?退一步講,如果她已經告發你了,但是到現在也沒有什麽動靜,有可能國主根本沒相信她的話,或者她今天進宮根本就不是告發你,畢竟她在宮裏也認識些人,去竄竄門總行吧?再說,如果我們現在走了,那就由不得國主不相信她的話了,咱們這就成了不打自招。”
她垮着臉,郁悶得想抓頭發:
“我知道你說的都對,可我心裏就是不安,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安!”
“沒事的沒事的,你忘了我是土将,天塌下來有我頂着,你和七七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看着小鄭子,用力抱住了他,拓跋九霄不在,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最可信賴的親人、朋友。
他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
“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幫你收拾好東西,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咱們就趕緊溜之大吉……”
她眼睛一亮,推開他:
“這個主意不錯,咱們現在就收拾吧?”
她說着就站了起來,往内室走出兩步,又回頭鄭重地說,
“别忘了,一定要帶上我的易容工具,一定要!”
這一夜,林鈴兒幾乎沒怎麽合眼,翻來覆去想着逃走的事,她把所有的銀錢都縫在了口袋裏,然後系在腰上,緊緊地貼合着她的身體。
雖然她很珍惜生命,但是如果想要更好地活下去,就必須得有錢傍身。
她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要逃走,那她便要去大邱找拓跋九霄,她可以扮成難民,帶着七七去找他,小鄭子一定會幫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最好的結果便是她能在這裏平平安安地等拓跋九霄回來,隻要有他在,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昏昏沉沉地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摸向腰間的錢袋子,然後便是枕頭底下的易容工具,爲了以防萬一,她是枕着它睡的。
地毯上睡着小鄭子,他怕她睡不好,昨晚特意留下來守夜,結果他睡得跟豬一樣。
她用腳尖使勁踢了踢他,他一骨碌爬了起來,瞪着不大的眼睛四下裏看:
“怎麽回事?宮裏來人了?”
她頭昏腦脹地罵了一句:
“來你妹!起來啦,今天還要去趟太子府,正好咱們可以去跟穆天甯打聽打聽宮裏的消息,順便再好好審審阿莫禮,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說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