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情,要細水長流

冥王府的後門很隐蔽,平日裏都是在裏面插着門闩的,周圍也沒有人把守,很适合偷偷地溜進溜出。

果然,黑影悄悄地拉動了門闩,閃身從後門溜了出去,再小心翼翼地把門關好。

待過了片刻,紫月也悄悄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這些日子以來她就覺得奇怪,上官清清有好幾次外出都撇下了她,不是讓她回清心苑做紅豆羹,就是支開她去做這做那,每次待她回來後都不見上官清清的人影。

還有上次,若不是她惦記着上官清清身上沒帶錢,特意跟過去給她送錢,也不會發現她竟然偷偷地跑去客棧跟男人私絲會。

可她也不是個傻子,最近上官清清總是神神秘秘地外出,還有福來客棧裏的那位俊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今日鈴兒主子從那房間裏出來後,爲何滿身的狼狽,俊公子跟土财主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是的話,那這一切免不了都是上官清清在搞鬼,可到底是什麽人能讓鈴兒主子受傷?上官清清這麽晚出去又是去幹嗎?

紫月心裏一直存着一種俠義心腸,凡事好較真、願意爲正義挺身而出,所以這件事她一定要弄明白。

如果現在上官清清是去福來客棧,就證明她白天說了謊,她跟土财主一定有所關聯。

一路上貓着腰,東躲西藏地跟在上官清清後面,越走她心裏越有底,這就是去福來客棧的路,看來她的懷疑沒錯。

果然,福來客棧的門口,上官清清左右看了看,然後敲開了店門。

紫月心裏着急,她不能跟進去,可如何才能知道天字一号房裏的人是誰,上官清清此時來這裏又到底所爲何事?

大街上早已沒了白天的繁華,靜谧得隻能聽得到風滑過耳邊的聲音。

她躲在不遠處的角落裏,用眼睛數着天字一号房的窗戶,這才發現,那窗戶外邊居然長着一顆百年老梧桐,樹幹粗壯,此時上面隻挂着稀稀拉拉的幾片枯葉。

清亮的眸子裏釋放出異樣的光彩,她蹑手蹑腳地跑過去,女漢子似的她三下兩下就爬到了樹上,因爲大樹杈上高度不夠,她又往旁邊的枝幹上爬去,盡量靠近天字一号房的窗戶。

聽了聽,裏面沒有動靜,但是燈還亮着,她輕輕地折斷一根樹枝,捅破了窗戶紙,把眼睛湊了過去。

裏面有一個男人背對着窗口而坐,不時地仰頭,好像在喝酒。

這就是那位俊公子?還是土财主?

内室裏突然走出來一個人,一把奪下了男人的酒壺,忿忿地道:

“世子爺,就爲了那麽一個跟别人連孩子都生了的女人,值得嗎?”

世子爺?紫月驚得張大了嘴巴,再眯起眼睛仔細看去,說話的那人不就是斯南三世子身邊的奴才阿興嗎?

這麽說,背對着她的那個男人,就是斯南的三世子?

阿興說的連孩子都生了的女人指的是誰?難道是林鈴兒?

她的心跳得厲害,三世子怎麽會認識林鈴兒的?

她一直在冥王府裏當差,據她所知,這位斯南的三世子并沒有來過冥王府,更不可能認識林鈴兒吧?莫非他們之前就認識?對了,林鈴兒之前一直在雲傾城身邊當差,莫不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屋内,阿興說過話後,阿莫禮并沒有急于搶回酒壺,隻是雙手支着額頭不停地喘息着,酒精讓他的血流加速,也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起來。

“世子爺,您是什麽身份,您不會不記得吧?”

阿興将酒壺放在桌上,随後坐在了阿莫禮的對面,

“别忘了,您可是斯南國堂堂的世子殿下,将來還有可能繼承國主之位,爲了一個這麽不入流的女人,您唉聲歎氣、借酒澆愁,真是有損您的身份。還有白天,您跟她在裏面說的話我在外面全聽見了,您已經那麽低聲下氣地向她表白了,她居然還不識擡舉地拒絕您,我真不明白,您怎麽就偏偏看上了這樣一個女人?她到底哪裏好?”

“阿興……”

阿莫禮的聲音很低、很沉,

“你沒喜歡過一個人,那滋味……呵呵,真是又苦又甜,又痛又癢,讓人肝腸寸斷,又甘願赴湯蹈火,痛,卻斷不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

阿興擰着眉頭,

“我隻知道,如果你一念執着,就是要得到林鈴兒,那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你敢不敢做。”

“什麽辦法?”

阿莫禮終于有力氣擡起頭,看着阿興。

阿興不屑地道:

“就告訴她你要撤兵,現在戰争正在最關鍵的時刻,拓跋九霄已經攻打到了大邱的中央地帶,如果斯南這個時候撤兵,大邱便會集中所有兵力去對付拓跋九霄,到時他就算插翅也難逃。再不嘛,就拿林鈴兒易容代嫁的事情威脅她,當初她易容成雲傾城的樣子、代替雲傾城嫁到瓦倪,這件事恐怕她不敢讓别人知道吧?這可是殺頭的死罪,她欺騙了瓦倪的國主、王爺、以及所有人,這件事一旦被公之于衆,她不死也難以在瓦倪待下去了,必然會離開。這兩種手段,您隻需要利用其中之一,就必然可以得到她。一個世子,對一個不入流的小丫鬟三請四請,請不來就在這裏喝酒買醉,真是讓我阿興瞧不起!”

阿莫禮忽然一拍桌子,吓得阿興渾身一震,更是驚得外面樹上的紫月差點掉下來:

“混蛋!”

他低聲喝斥着,騰地站起來一把揪住了阿興的衣領,

“我告訴你,小兔崽子,如果你敢拿這兩件事威脅她,我就要你的命!”

阿興望着雙眸赤紅的他,很不服氣:

“要命就要命,要我的命,也總比你在這裏要死不活的好!”

阿興身強力壯,他掙脫開阿莫禮的手,轉身就氣哄哄地進了内室。

樹杈上的紫月,心都快跳出來了,她都聽到了什麽?易容代嫁?欺騙國主、欺君之罪?殺頭?

天呐,原來林鈴兒是個這麽深藏不露的人!

怪不得冥王府裏的人都說,自從林鈴兒來了之後,雲傾城跟之前便判若兩人,趕情那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這麽說,最開始那個好的冥王妃便是林鈴兒假扮的,後來的才是真正的雲傾城,那麽現在的林鈴兒才是她的真實身份,這件事,王爺知道麽?

這件事好複雜也好可怕,可無論如何,有一點是不用懷疑的,那便是林鈴兒的爲人。

之前那個好的冥王妃爲了下人斷雙手、爲了王爺上戰場……如今的林鈴兒,把下人當家人一樣對待……她做過的種種都在印證着她是一個好人,一個得到了王爺的心、收獲了一大群好朋友的好人。

她不禁爲林鈴兒捏了一把汗,如果這件事真的被捅了出去,那麽她的命必然是保不住了。

不對,上官清清呢?她不是早就進入了客棧嗎,爲什麽到現在還沒來找世子爺,除非……她也跟她一樣,正站在門外偷聽?

正想到這,裏面就傳來了敲門聲,阿興蹬蹬蹬地走出來開門。

“誰啊?”

門開了,上官清清走了進來:

“是我。”

紫月捂住嘴巴屏住了呼吸,看來上官清清真的一直在外面偷聽。

所以白天她說的都是謊話,什麽俊公子已經走了,那位俊公子就是三世子!

如此說來,鋪面的事情與她脫不了幹系,難道這就是她串通世子爺設下的一個騙局?

阿興重重地摔上了門,顯然他對上官清清的到來很不高興,随後便又回到了内室中。

上官清清用手帕輕輕地掩住了口鼻,嗔怪道:

“好大的酒氣!”

阿莫禮往後靠進椅子裏,冷冷地看着她道:

“這麽晚,你來幹什麽?”

上官清清不請自坐,看起來與他熟稔得很:

“我怎麽能不來?您花三倍的價錢買下了這條街上的所有鋪面,隻爲今天能合情合理地跟林鈴兒見上一面,這麽值錢的會面,我當然要來問問,結果如何?”

她細細看了看他的表情,笑說,

“不過看來,結果似乎不怎麽樣。”

她的心情看起來很好,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對了,我的丫頭紫月知道我來這見一位俊公子,還有這的掌櫃、店小二,也都認得我,爲了不露出破綻,我想你還是換家客棧的好。對了,既然已經暴露了,不如就索性去太子府住上幾天吧,也好把你的房契都交給太子妃,畢竟你這些鋪面可都是爲她買的呢!”

說着,她忍不住掩口竊笑起來,仿佛在嘲笑阿莫禮的做法。

阿莫禮也嘲弄的笑了起來:

“上官小姐爲自己考慮得真是周到,倒是我,太急于求成,跟上官小姐比起來,真是差得太遠了!”

他的确太急于求成了,今天一見到林鈴兒,他就失了控。

人總是貪心的,能那麽近距離地接觸到她,他便隻想距離她更近、再近,卻沒想到,此舉會吓跑了她,不歡而散。

如果他能像上官清清那樣放長線,慢慢來,也許林鈴兒會被他感動,接受他也不一定。

既然前面已經爲見她而做了那麽多鋪墊、等了那麽久,再多等幾天又能如何?

愛,是一時沖動,情,卻要細水長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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