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由你來安排吧。”
“我送你!”
她笑着追了上去,臉上是孩子般稚氣的笑容。
她一直送他到大門口,望着他遠去,唇角漸漸落了下來。
她不明白,爲什麽他這麽直白的誇獎她,她竟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對着他笑,卻感到好累。
見她呆呆地站在門口不動,彩雲不由得小聲問道:
“公主,太子爺已經走了,咱們回去吧?”
“彩雲,你說,喜歡一個人到底是種什麽感覺?”
穆天甯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遠處,而她,卻開始變得迷茫。
聽到“喜歡”二字,彩雲竟暗暗地冷笑一聲:
“公主,喜歡這兩個字,不能當飯吃,更不能成爲你赢得一個男人的手段與籌碼。想要擁有一個男人,你就得打敗其他女人,讓他隻屬于你,否則,喜歡又有什麽用?”
丹珍的心前所未有的被震動了,她突然感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無知。
目光由迷茫變得堅定:
“對,喜歡就是擁有,否則,談何喜歡?”
她轉過身,默默地往回走去,空氣中卻留下了她沉沉的聲音,
“我要赢!”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都按部就班。
冥王府裏,林鈴兒在張穩婆和另一個穩婆的“守護”下,離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兩個穩婆都說,胎位很正,生産應該沒有問題,還勸林鈴兒要少吃些,說是大人這麽瘦,孩子一定很胖,别到時候不好生。
林鈴兒經常追問她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生,能不能再拖些日子,等到王爺回來再生。
丫鬟和穩婆都笑她天真,說這孩子若是想出來,誰又能攔得住?
大家經常問她孩子的名字取好了沒有,她說等王爺回來,這麽大的權利一定要交給王爺。
身邊依舊是春雨和夏雨最常在畔,下人們對于春雨的議論少了,多數都開始巴結她,夏雨則與林鈴兒一樣,日夜盼望着王爺能早點回來,因爲那樣她才能快點見到她的穆雨。
丹珍和穆天甯還是會經常來,丹珍還很“貼心”地幫春雨找來了裁縫,說是要幫她做些貴重的衣裳,以後斷不能再穿丫鬟的衣裳了。
丹珍與穆天甯的“真心”打動了春雨,她開始動搖,原本打算等林鈴兒臨盆之後就離開的,如今來看,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
離開了冥王府,她又能去往何處?
與其一個女子在外面處處受險被人欺淩,莫不如長居于太子府,或被欺淩也好,或被疼愛也罷,終歸是有個容身之所。
太子府内,丹珍每日都很忙碌,她命人将扶雲殿西側的一處院落收拾出來,作爲春雨的新婚之所,她的情真意切越發地讓穆天甯對她另眼相看了。
七月初一這一天,林鈴兒正忙着爲春雨添置嫁妝,肚子忽然一陣緊縮,痛得她“哎喲”一聲,彎下了腰。
“姐姐,你怎麽了?”
手中拿着林鈴兒送她的珠花,見狀,春雨忙放下珠花過來扶她,
“快到床上躺一會,别是要生了吧?”
林鈴兒擺擺手,在她的攙扶下走向床榻:
“不可能,穩婆說還得再有半個月才能生呢,王爺還沒回來,就是想生也得給我憋回去。”
此時夏雨正端了燕窩進來,春雨忙讓她去請穩婆,夏雨連聲應着跑了出去。
“姐姐,您可真會說笑,那穩婆不是說了,如果孩子想出來,那可是誰都攔不住的,就算王爺不回來,您該生也得生啊。”
“不不不,不行,我還沒準備好呢,他不在我身邊,我心裏不踏實,生也肯定生得不會順利,我一定要等到他回來……”
說着,她的肚子有所緩解,不再緊縮了。
躺在床上,她不住地喘息着,腦子裏總是回憶起小英子生産時的畫面,就算她心再大,也難免會害怕那種情況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她還沒活夠呢,她還要看看自己和拓跋九霄的孩子長得什麽樣呢,她還沒有好好地跟他享受一下甜蜜的幸福時光呢……她沒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怎麽能就這麽完了?
剛想到這,肚子又緊縮起來,帶來一陣輕微的疼痛,她忙抓着春雨的手喊:
“穩婆怎麽還不來?快讓她們來,王爺沒回來,我不能生……讓穩婆穩住這小兔崽子,别讓他出來……”
春雨被吓壞了,眼看着聲音裏就帶了哭腔:
“姐姐,你瞎說什麽呀,王爺不在,你可别吓我啊……”
說話間,兩個穩婆已經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主子,怎麽樣了?”
林鈴兒見穩婆來了,扔下春雨的手就去抓張穩婆的手:
“我不要生,你快幫我想辦法穩住他,你不是穩婆嗎?穩婆穩婆,就是有穩住人的能力,快、快點……”
張穩婆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主子啊,穩婆的意思是讓孩子穩穩當當的出生,哪是你說的這個樣子?”
“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
林鈴兒執拗起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别急别急,奴才先給你看看。”
張穩婆說着,跟另外一個年紀稍輕的陳穩婆便開始檢查起來。
這時,林鈴兒的肚子又恢複到了平常的狀态,不緊了,也不疼了。
“還疼嗎?”
張穩婆忙問。
“不、是不疼了,可是我知道,陣痛就是這樣的。”
林鈴兒回憶着以前在上看過的資料,
“所謂陣,就是一陣一陣的,現在是不疼了,可是一會還會疼的,疼痛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頻繁,間隔時間會越來越短,到了生的時候那簡直就是痛得死去活來,小英子生産時我也不是沒見過。所以快幫我想辦法,想辦法啊!”
她不停地催促着。
其實她這個人是個典型的白羊座,平日裏看似女漢紙,其實内心卻細膩得一踏糊塗,整個一個裏外不一的二貨。
此時此刻她多麽想拓跋九霄能陪在身邊,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生孩子,這麽大的事,身邊沒有父母也就算了,怎麽能連孩子的爸爸都不出現呢?
想當年在醫院看到别的女人生孩子時,産房門外那些父母啊、公婆啊、七大姑、八大姨啊,當然最最缺少不了的就是老公,哪個不是烏泱烏泱的一群人,她就這樣的話,太悲催了吧?
張穩婆和陳穩婆才不管她此刻在想些什麽,她們隻管負責讓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于是開始張羅起來,燒熱水,準備剪刀……
卻不知,當沖霄閣裏像打仗一般熱鬧起來的時候,某人的王爺老公正快馬加鞭地奔馳在回程的路上。
隻是,這回程的路途似乎并不順利。
從昆都到定國寺,按照平常的速度,最少也要一個月才能往返。
而此次拓跋九霄是去定國寺爲母親超度、舉行火葬,又爲母親守靈七天,就算他日夜兼程、馬不停蹄,最快也要一個半月才能往返。
可是他有些等不及了,去的時候因爲母親的屍體已經被水泡得腫脹、面目全非,加上天氣炎熱,他很怕屍體再腐爛變質,因此去的時候便是日夜兼程。
在定國寺耽擱了十天,他便急匆匆地往回趕,因爲心裏始終惦記着她。
此時,一隊人馬已經日夜兼程地趕了三天的路,餓了就吃随身帶的幹糧,渴了就喝路遇的河水,人與馬都已是疲憊不堪。
“王爺,前面有條河,停下來歇歇吧,再這麽趕路,王爺的身子會受不住的,黑風也需要休息啊。”
穆雨指着前面的河流建議道。
天色已晚,眼看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也即将消失殆盡,拓跋九霄順着穆雨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條淺淺的河流由南向北流淌着,河水撞擊着河底的鵝卵石發出清脆的響聲。
“傳令下去,前方河灘歇息。”
低沉的音色響起,帶着洪鍾一般的穿透力,響徹在這人煙稀少的道路上。
“是。”
穆雨得令後,迅速調轉馬頭下去傳令。
由于連續的騎馬奔波,拓跋九霄一襲绛紫色的長袍已被紅色的塵土覆蓋,看起來有些狼狽。
冷峻的面龐上,一雙鷹目卻依然釋放着炯炯的光芒,無論日夜,他的銀發總是給人最醒目的指引,就像天上永不磨滅的星光。
他率先策馬向那條河流緩步而去,夕陽的紅光越過山頭鋪灑在他的身上,一人一馬,周身強大的氣場宛如遠古的戰神降臨。
後面的馬車裏,有人看得癡了。
連續幾日,上官清清坐在馬車裏忍受着劇烈的颠簸,跟外面那些男人一樣風塵仆仆。
困得不行了才能勉強睡着,可是剛剛一會就又被颠醒,她的五髒六腑好像已經移了位。
可是此時挑開車簾、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便覺得再難的路程也是值得的。
在定國寺修行這麽久,她從未想過他會來接她回去,雖然他的真正目的不是爲了她,但能有此時此刻,她已經滿足了。
“小鄭子,快,快跟上去。”
小鄭子一直跟在拓跋九霄身邊,那日不告而别的人也包括他。
從定國寺返程開始,他就負責給上官清清趕車。
他微微側目白了上官清清一眼,漫不經心道:
“快不了,想快,自己過來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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