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與穆天甯并駕齊驅了,誰知穆天甯卻比她更快一步,離弦的箭一般向前沖去,再一次将丹珍遠遠地甩在了後頭。
“穆天甯……你給我停下!”
丹珍追不上,氣得大喊大叫起來,
“我告訴你,本公主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我不會輸給你的!”
她的聲音混着馬蹄聲從後面飄忽而至,穆天甯卻充耳不聞,對于這個和親的公主,他從起初的勉強,到新婚之夜的憤怒,再曆經了懊惱與煩悶,如今簡直就是反感、厭惡!
此刻他心裏想的是,早知道她這麽煩人,昨天從王宮回來的路上就不應該救她!
丹珍的惱人與昨夜女子的溫柔安靜,愈加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讓穆天甯更加心煩意亂了。
這一路上,他一直不停地跑,丹珍就不停地追,等到終于追上他,也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綠意盎然的林邊,煙塵四起,圍繞在兩人周圍,丹珍被嗆得咳嗽了幾聲,拉着缰繩繞到了穆天甯面前。
“喂,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看着穆天甯的一張冷臉,質問道。
她發現他似乎特别喜歡白色,今日他穿了一身白色的打獵裝,短衣長褲,精白的錦緞,紅色包邊,當中束一條紅色腰帶,淡中有濃,顯得格外精神好看。
再配上跨下那匹棗紅色高頭大馬,映在這綠林間,簡直就是一幅絕世名畫。
不知不覺,她看得癡了,心跳竟又加快了幾分。
誰料,穆天甯卻将臉扭了過去,目光在叢林間跳躍觀望,竟沒有落在她臉上,哪怕一眼。
随後他便拉緊缰繩,調轉馬頭朝林子裏走去。
丹珍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一張臉紅了又白,委屈的淚水開始在眼圈裏打轉。
她不甘地再次追上去,從前就算肖九再冷漠,也不會對她的話如此無視,可這個穆天甯,竟然對她視而不見,這讓她惱火的同時,又倍感委屈。
她今天刻意打扮是爲了誰?秀馬技又是爲了誰?難道他感覺不到她的變化嗎?
“穆天甯,你給我站住!”
她尖叫着追了上去,由于速度不快,她很快便攔住了穆天甯的去路,
“我在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麽态度?”
穆天甯冷笑一聲,終于調轉視線看向了她,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的臉竟羞澀地紅了。
“态度?”
他輕蔑地道,
“丹珍,你跟我講态度,不覺得可笑嗎?”
一句話将丹珍堵得啞口無言,她的唇瓣動了動,最終咬在了齒間。
他說的沒錯,他們之間的沖突,哪一次不是她挑起的?
從見到他的第一面開始,她就沒有跟他好好說過話,而他則是躲得她遠遠的,本是夫妻,他們卻居于兩處,不僅人在兩處,心,更不在一起。
尴尬間,遠處有人高喊了一聲“國主駕到”,穆天甯冷哼一聲,立刻調轉馬頭往聲音的方向走去。
丹珍的心裏悶悶的,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從小到大沒有人這樣冷落過她,如果有,那也不過是父王懲罰她的小手段而已,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這一次不同,她明明知道穆天甯在故意冷落她,可是她的心卻不受控制地想要奔向他,她想讓他理她,想讓他跟她好好說說話,想跟在他的身邊,了解他、看着他笑。
她不知自己何時變得這麽沒有原則,一種強烈的征服欲控制着她,她一定要讓他轉變,一定。
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她策馬跟了上去。
穆孤雄遠遠地就瞧見一雙新人朝他這邊走來,雖然一前一後,但兩人當屬人中龍鳳,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年經人的朝氣,讓人一看便心生歡喜。
“甯兒,丹珍,好一對碧人啊!”
他朗聲笑着,看着二人說道,
“這片王族林場原本隻是供我瓦倪王族騎射狩獵之用,可是今天,這若大的林子卻成了你們的陪襯,真是羨煞旁人啊!哈哈……”
穆孤雄越說越得意,從前,穆九霄是他的驕傲,如今,穆天甯便是他新的自豪,一個外孫,一個親生兒子,哪個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他怎能不高興?
穆天甯不想自己與丹珍的事情影響了父王的心情,況且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讓他們知道爲好,昨天入宮時父王才剛剛教訓過他,讓他一定要顧好了與丹珍的婚姻,他可不能第二天就讓父王失望,更不想因爲這件事給自己找麻煩。
于是,他特意駐足等了一會丹珍,待她趕上來,才與她一同走向穆孤雄。
走近之後,兩人一同向穆孤雄請了安,穆天甯道:
“父王過獎了,若說陪襯,我們這些人通通都是父王的陪襯才對。父王老當益壯,恐怕十個甯兒也不會是父王的對手吧?”
“哈哈……”
雖說這話有些奉承之意,但是穆孤雄很受用,自己的親生兒子說的,怎麽說都是好聽的,他笑得越發爽朗了,卻轉而對丹珍道,
“丹珍,聽聽我這兒子多會說話!隻不過,父王老了,聽不了幾年了,倒是你,能做了他的妃子,今後可是能大飽耳福喽!”
這話讓丹珍一番羞澀在心頭,稚嫩的小臉上頓時飛上兩朵紅雲,她甜蜜地笑了起來,嘴上也像抹了蜜一般:
“父王不老,一點也不老,如果父王喜歡聽,以後丹珍也說給您聽,丹珍還會唱歌,每年斯南的對歌節,丹珍都是歌神呢!”
“對對對,聽說斯南每年都有對歌節,既然歌神在此,不妨現在就唱一首讓大家都飽飽耳福,可好啊?”
穆孤雄說完,眼色向周圍使了使,守衛們明白了國主的意思,立刻跟着起哄歡呼起來,都嚷着讓丹珍唱一首。
丹珍喜歡熱鬧、喜歡出風頭,一見這場面,她的情緒馬上高漲起來。
悄悄地看了一眼穆天甯,她很想知道他是什麽意見,卻隻見他垂眸,伸手撫摸着馬鬃,唇角微微向上翹着,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好,既然父王想聽,那丹珍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大大方方地回應着,然後眼波流轉,又看了一眼穆天甯,一首歌脫口而出,如百靈般婉轉動人,傳遍了整個山林。
“阿哥阿哥聽我唱,妹妹是個美嬌娘,臉兒似花百裏香,歌聲如火賽驕陽,哥哥請把眼擦亮,好好瞧瞧美嬌娘……”
這歌詞兒是丹珍現編的,彩玉和彩心聽得掩口竊笑,任誰都聽得出,小公主這歌是特意唱給太子爺聽的,隻是太子爺有沒有用心去聽,可就不得而知了。
一曲唱罷,随着穆孤雄的一聲叫好,整個山林随即響起了高亢的歡呼聲,震得鳥兒撲棱着翅膀呼啦啦地飛起來,幾隻小兔子也高興地竄出來湊熱鬧。
丹珍從來都對自己的歌聲很有自信,她眉頭一挑,十分驕傲地去看穆天甯,隻可惜,他仍然保持着剛才那副表情,似笑非笑,根本看不出喜怒哀樂。
她臉上的笑容馬上便收斂了,該死,他爲什麽不跟其他人一樣對她另眼相看?難道她這歌神的歌聲也不能讓他動容嗎?
她咬着下唇,眼睛一瞟,便瞥見了林邊的幾隻兔子,既然歌聲不能吸引他的注意,那就讓他看看她的箭術吧。
想着就做,她把弓自身上拿下來,又從箭筒裏拿出一支箭,就在歡呼聲還未停止的時候,她已經搭弓射箭,嗖地一聲,林邊的一隻灰兔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中了!”
她高興地大叫着,策馬就朝林邊奔去,此時已經有護衛率先到達林邊,将那隻兔子拾起,待丹珍趕過來的時候,雙手爲她奉上。
歡呼聲在她的首中之後停止了,她拎着兔耳朵興奮地朝穆孤雄奔來。
“父王,您看!”
她像個孩子一樣将獵物高高興起,展示着自己的收獲,期待會從大人那裏得到表揚與贊歎。
尤其是穆天甯,她更希望得到他的刮目相看。
穆孤雄自然是對她大大贊賞了一番,可是反觀穆天甯,卻仍然對她視若無睹。
“父王,兒子也去獵幾隻野味,給父王嘗嘗鮮。”
穆天甯沒有理會興奮中的丹珍,而是向穆孤雄道了聲之後,便帶着幾個護衛進入了林場。
“喂……”
丹珍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酸楚。
穆孤雄看出了端倪,笑着道:
“丹珍,快跟上去,這是你們夫婦二人第一次出來打獵,一定要盡興而歸。”
丹珍一聽,忙道了謝,轉身便策馬跟了進去,且不知,這匹烈馬将危險再一次帶給了她,這一次會有人救她嗎?
穆天甯沒有想到丹珍會跟過來,他對她冷得還不夠明顯嗎?
林場方圓幾百裏,樹木茂密,大大小小的野獸分布在林間各處,如果不是十分有經驗的獵手,随意出入這種地方,是極其危險的。
丹珍很快跟了上來,瞥見一抹鵝黃色的身影,穆天甯冷冷一笑,随即一馬鞭抽在馬身上,挑了個樹木更密、更爲隐蔽的方向,鑽了進去。
丹珍對這裏本就不熟悉,加之穆天甯被衆人包圍着,她翹首眺望,剛剛看到一襲白衣在跳躍,轉眼間便隐沒在了林間。
“穆天甯!”
她大叫一聲,撥開人群,順着同一個方向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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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最近家裏人生病需要照顧,原以爲兩三天會好,可沒想到拖了這麽久,妮寫文的時間太少了,每天拼湊零散的時間寫出一章,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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