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由于看不到,她眼瞎地不知撞上了什麽,“咚”的一聲,頭被撞得生疼,隻好換個方向,再跑,“咚”的一聲,不知又撞上了什麽東西,緊接着便是一陣稀裏嘩啦,大概是什麽東西被她撞翻了。
再換個方向,接着跑,這一次,毫無意外地,又撞在了什麽上,她終于忍不住了,氣急敗壞地一把扯掉頭上的衣服,剛想發作,擡頭,對上的卻是穆天甯的俊臉。
此刻,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雙眸被怒火染紅,橫眉怒目的樣子……居然有一點像肖九?
她被自己的這樣想法吓到了,甩了甩頭,再去看他俊美的臉龐,還有他身上被水打濕的薄衫,剛才看到的一幕馬上在腦海中蕩漾開來,他健碩的身體,男人獨有的器官……
“啊……”
想到這,她又不受控制地大叫起來,卻被穆天甯一把捂住了嘴,捂得死死的,捂得她快要透不過氣了。
“唔……”
她掙紮着,想要掙脫他。
穆天甯早已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地道:
“聽着,我不管你爲何而來,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
他一隻手捂着她的嘴,另一隻手指着大門的方向,恨不得把她團起來當球踢出去。
丹珍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臉上好像被辣椒水洗過一樣,火蠟辣辣地燙。
可是在聽到穆天甯的話時,她不僅臉燙,連心也燒了起來。
兩隻手抓住他的手掌,張開嘴就咬了下去。
可惜,穆天甯早有準備,大手用力一甩,丹珍沒咬到他,反倒被他甩出老遠,在轉了幾個圈之後,她的身體失去平衡,直接跌坐到了他的大澡盆裏。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本來就衣冠不整的她,此刻更是狼狽不堪,臉上的妝徹底花了。
穆天甯看着她,邪惡地勾唇一笑:
“知道你是屬狗的,爺早有準備!”
丹珍的身子坐在水裏,兩條腿搭在外面,臉上被紅色的胭脂、墨色的眉粉染得亂七八糟,頭發更是濕得徹底,有幾縷垂在額前,簡直成了落湯雞。
穆天甯看着她的樣子,心裏别提多痛快了,總算是報了昨晚的一咬之仇,雖然他不是故意的。
“穆天甯,你……你……”
丹珍指着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掙紮着想要從澡盆裏出來,可這個該死的姿勢讓她有勁也使不出,根本出不來,情急之下,她氣得哭了出來,
“嗚……穆天甯,我一定要去告訴父王和母後,你欺負我,你欺負我……哇……”
一提到父王和母後,穆天甯的理智才漸漸被拉了回來,都怪這個小丫頭片子,沒事爲什麽要來亂闖他的地盤,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相安無事難道不好嗎?
“我欺負你?”
他走近她,居高臨下地反問道,
“剛才就在集市上,是誰拉住了受驚的馬,沒讓你死在馬蹄之下?”
丹珍的哭聲一頓,緊接着又繼續哭起來:
“嗚……我不管我不管,你欺負我,你就是欺負我了……”
聽見那刺耳的哭聲,穆天甯的怒氣漸漸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奈。
要不怎麽說她是黃毛丫頭呢,說哭就哭,根本不分時間場合。
算了吧,他還是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了,剛剛想洗掉在集市上弄的一身灰塵,結果灰塵還沒洗掉呢,如今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重重地籲出一口氣,然後俯身将丹珍從水裏抱了出來,穩穩地放在地上,一如在集市上将她抱起放在轎辇上一般。
“行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看着丹珍渾身濕透,不算玲珑的曲線畢露,他越過她走到衣櫃前,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從後面披在了她的身上。
“請吧。”
冷冷地扔下一句,他又走回了澡盆邊,背對着她。
丹珍抽泣着,他的背影在她的眼前變得模糊,從昨晚到現在,她在他的面前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全都是拜他所賜。
“穆天甯,算你狠!嗚……”
她一跺腳,裹緊身上的衣服,轉身哭着跑了出去。
門口,彩玉和彩心還有阿音都傻了。
在阿音跟兩個丫頭說明太子正在洗澡時,兩個丫頭還興奮地把他拉到了一邊,跟他說明了王後的意思,阿音也說國主也私下裏告訴過他,目的是一樣的,于是三人在丹珍進去後便躲得遠遠的,生怕壞了他們的好事。
畢竟孤男寡女,一個還沒穿衣服,不發生點什麽都怪了。
結果,确實是發生了點什麽,可跟他們想的卻是截然相反。
“公主……”
兩個丫頭見丹珍哭着跑出來,也顧不得跟阿音打招呼了,忙追了上去。
阿音也吓得不知所措,趕緊跑到了穆天甯的房裏。
當看到穆天甯的一張冷臉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還不等他作何反應,穆天甯便一聲厲喝:
“滾出去!”
阿音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太子殿下恕罪,奴才攔她來着,可是沒攔住……”
“外面日頭下倒立,直到太陽落山!”
“……”
“還不快去?”
“是。”
面對穆天甯嚴酷的懲罰,阿音呆傻了,最後隻能夾着尾巴走到了外面,在院子正中倒立起來。
丹珍的模樣狼狽不堪,就這樣在太子府裏橫沖直撞,許多下人看見了,忙跪下來請安,頭垂得低低的,也隻當沒看見。
“公主,公主,您等等啊……”
彩玉和彩心在後面追得上氣不接下氣,丹珍卻頭也不回地拼命跑。
太丢臉了,從小到大沒這麽丢臉過,看見一個男人在洗澡不說,這副狼狽的樣子還被這麽多下人看到,真是不能活了!
她越想越氣,越氣越跑,直到跑回了扶雲殿,将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才算作罷。
彩玉和彩心終于趕到了,卻怎麽叫門也不開。
丹珍趴在床榻上,哭得稀裏嘩啦,門外不時地傳來彩玉和彩心擔憂的呼喚,她卻置之不理,隻顧一味地發洩着自己的情緒。
她現在不是委屈,她是氣,快被穆天甯那個家夥氣死了。
他憑什麽無視她?憑什麽欺負她?憑什麽說不想看見她?憑什麽讓她走?
她可是他千裏迢迢娶回來的和親公主,是他的太子妃,他怎麽能這樣對待她?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騰地一下坐了起來,使勁抹了抹眼淚,叫道:
“彩玉彩心!”
早已在門外心急如焚的兩人一聽到叫聲,忙推門進來。
“是,公主,奴婢在。”
兩人異口同聲。
“幫我收拾東西!”
丹珍吩咐道。
“收拾東西?”
彩玉和彩心對視一眼,
“公主,您不會是想……”
難道是受了穆天甯的欺負,一氣之下想要回斯南?
誰料丹珍出口的話卻讓她們大驚失色:
“從今天起,我要去世安苑住。他不是不想看見我嗎?我偏偏讓他天天都能看見我,天天都要面對我,我氣死他!”
彩玉咽了一下口水:
“公主,您剛才去找太子爺,到底說了些什麽?你不是去問他關于……”
肖九兩個字剛要出口,彩心卻及時推了她一下,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提起這個名字的好,如果誰都不提,說不定她就忘了呢?
再者,丹珍現在雖然被太子爺氣得不行,但她能主動搬去太子那邊住,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有那樣一句話嗎?越是生氣就證明越是在乎,說不定,愛情就要誕生了呢?
彩玉會意,于是趕緊改了話:
“搬過去住也好,奴婢這就幫您收拾東西。”
話畢之後再無話,拉着彩心就往衣櫃處跑,趕緊幫她收拾,生怕她會改了主意。
就在兩個丫鬟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又叫人打來了洗臉水,好好地梳洗了一番,又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然後将穆天甯披在她身上的那件衣服揉成一團抱在懷裏。
待一切都打點妥當之後,太陽已經西去了,她抱着他的衣服,帶着她的幾十個下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就往世安苑移去。
到了世安苑,除了幾個護衛,就看見院子當中倒立的阿音。
此時,他臉部因爲長時間的充血而紅得發紫,在倒立的過程中幾次摔倒,又幾次爬起來繼續倒立,雙臂抖得不行,看起來被折磨得不輕。
丹珍走到他面前,一戳阿音的肚子,他馬上支持不住,倒了下來。
丹珍覺得好玩,笑了出來。
“你們太子爺呢?”
阿音頭暈腦脹,丹珍已經變成了兩個,他晃了晃頭,跪在地上說:
“奴、奴才不知道。”
“行了,你也别倒立了,快去跟你們太子爺通傳一聲,本公主來了!”
一想到在未來的日子裏,她能把穆天甯氣得半死,此時便意氣風發起來,唇角高高地翹起,剛剛還哭成個淚人兒的小姑娘好像根本不是她。
“又、又來?”
阿音驚訝地失聲叫了出來,覺察出自己有些失态,又連忙說,
“是,奴才這就去……”
看着阿音跌跌撞撞地往正房走,丹珍急了,幹脆越過他,自己直接上。
“太子妃,還是奴才幫您通傳一聲吧……”
有了剛才的教訓,阿音可不敢再讓丹珍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