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的轎辇在前,丹珍的在後,驚魂未定中,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不敢相信,剛才那匹瘋颠的馬是他制住的,他看起來明明就是個白淨的書生,長相清秀,身材也并不健碩,可就那麽輕易地讓一匹受了驚的馬安靜下來,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剛才她以爲自己終究是要死在馬蹄之下了呢。
彩玉和彩心悄悄地觀察着丹珍,将她的目光和心思都收入眼底,畢竟比她年長幾歲,又是從小一起長大,丹珍的心思逃不過她們的眼睛。
剛才在王宮裏,王後趁着賞她們糕點時特意叮囑過她們,要好好伺候太子和太子妃,争取讓他們早生貴子。
王後的意思她們馬上便領會了,這是要讓她們促成兩人的好事,早早讓他們圓/房。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緻認爲這是個機會。
“公主,剛才太子殿下真是太厲害了,奴婢真沒想到,看起來跟文弱書生一般的太子,竟然會有這等本事?”
彩玉率先說道。
“是啊,公主,奴婢起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後來那馬兒定下來,奴婢才敢相信,單憑一己之力就制服那樣一匹高頭大馬的人,真的是太子爺!”
彩心緊跟着附和,
“公主,恕奴婢大膽,若是奴婢這一生中能有一個如此的男兒相伴,死也甘心了。”
不知爲何,兩人的話越發地讓丹珍心煩了,她沒好氣地說:
“你們喜歡?拿去好了!誰稀罕!”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可她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的背影上,對穆天甯的好奇心更是加強了幾分。
回到太子府,穆天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更别說安慰她受了驚的小心靈了,從轎辇上下來,直接回了世安苑。
“喂,穆天甯……”
丹珍緊接着從轎辇上下來,一邊叫着一邊追着他跑進大門,可惜他腳步飛快,等她進入府内時,他的身影已經飄然至遠了。
“壞蛋,壞人,我讨厭你!”
她氣得直跺腳,朝着穆天甯的背影大喊大叫。
想當初肖九雖然從沒說過喜歡她,便最起碼還對她禮遇有加,把她當成公主來對待,絕對不會這樣無視她的。
這個穆天甯,簡直就當她是空氣一樣,眼裏根本沒她這個公主。
她無法,隻能憤憤地轉身,往她的扶雲殿走去。
“公主,您慢點……”
彩玉和彩心擔心她剛剛受驚,腳下不穩再摔倒了,趕緊圍了上去。
一路跑回扶雲殿,丹珍的氣還沒有消,早忘了穆天甯救她的事,心裏全是他對她的無視。
快到申時了(午後三點),正是一天當中太陽最毒的時候,蟬叫得越發地響了,叫得人更加惱火。
“彩玉,給我把馬鞭拿來!”
院子裏,丹珍站在一棵大槐樹下,雙手掐腰,氣沖沖地叫道。
彩玉一抖:
“公主,您要馬鞭做什麽?”
“這也是你能問的?讓你拿就拿!”
她朝彩玉吼着。
彩玉看了一眼彩心,那意思是,公主不會是要拿着馬鞭去找太子殿下的麻煩吧?
彩心搖了搖頭,表示猜不透公主的心思,彩玉隻能去取馬鞭。
“公主,馬鞭。”
片刻之後,彩玉将馬鞭呈到了丹珍面前。
丹珍一把抓過來,想也沒想,朝着眼前的大槐樹就開始抽打起來。
“該死的穆天甯,讓你無視我,讓你無視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一邊狠狠地抽打着樹幹,一邊念念有詞,每一下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可想而知,昨晚加上今天,穆天甯對她的影響有多大,居然需要抽打樹幹來洩憤了。
彩玉和彩心沒想到,明明是穆天甯救了她,剛才在面對受驚的馬時穆天甯那種鎮定自若、潇灑帥氣的風姿,恐怕對每個人來說都依然曆曆在目,可爲何唯獨公主這個當事人卻是如此的不領情?
說起來,不論是昨晚還是今天,穆天甯并沒有錯,先動手的人、咬人的人、還有被救的人,都是她。
彩心急得握緊了拳頭:
“公主,您别這樣,剛才是太子殿下救了您,若是他眼裏沒有您,也不會出手相救了。”
“是啊,公主,您剛剛受了驚吓,别再傷了身子,您讓奴婢們如何向國主和王後交待啊?”
彩玉也是很心急,緊接着靈機一動,
“對了,您不是還要向太子殿下打聽肖九這個人嗎?雖然王後說她不知道肖九這個人,但是不代表太子殿下不知道啊!您也知道,這個太子殿下從小便一直被寄養在宮外的,說不定肖九是他在宮外認識的什麽人,那時冒了他的名号救了人,會不會有這種可能?”
彩心的話一下點醒了丹珍,将她從憤怒中拉了回來,在又一次重重地抽打了樹幹之後,馬鞭也驟然停在了半空中。
丹珍的眼睛一亮,立刻轉過身,看着彩玉道:
“你說得對呀,我這是在幹什麽,居然爲了一個區區的穆天甯大動肝火,真是不值!我喜歡的男人是肖九,爲什麽要因爲穆天甯而生氣?”
她扔掉馬鞭,作勢就往外走,
“走,跟我去找穆天甯,我倒是要找他問清楚,看看他跟肖九到底是什麽關系,說不定肖九是他派來探我的底的呢!”
“公主……”
彩玉叫了一聲,丹珍根本不理她,兩個丫頭隻能跟了上去。
在門口向一個護衛問清楚穆天甯在哪,丹珍便大步邁了開去。
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公主衣衫上面沾滿了髒污,再加上剛剛抽打樹幹太用力,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妝都快花了,她卻打算就這副樣子去找太子,真是讓兩個丫鬟擔心不已。
再說她就這樣氣沖沖地去找太子,估計免不了又要爆發一場戰争,想想就讓人頭疼,這樣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怎麽能洞/房啊?
“公主,依奴婢看,咱們還是先回去梳洗一下再去找太子殿下吧?”
彩玉試探着道。
“少廢話,爲了他而梳洗?我犯得着嗎?”
丹珍根本不聽勸告,好像恨不得馬上就沖到穆天甯面前質問他,一刻也不停歇,一口氣走到了世安苑。
“穆天甯,你給我出來!”
剛一進宛,她就大叫一聲。
世安宛并不比扶雲殿小,這裏的院子更靜谧,院子裏遍布了紫色的花朵。
紫藤蘿、紫繡球、紫八仙、紫翠菊、紫蝴蝶……高的矮的連成一片一片,淡淡的花香随風蕩漾在空氣中,讓人心曠神怡,就連胸中的怒火也莫名地消散了幾分。
彩心眼尖,看着丹珍忙上前小聲說道:
“公主,您快看呀,太子殿下這院子裏的花跟您身上的衣服是一樣的顔色呢!二位真是心有靈犀呀!”
丹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去看那些花,不屑地撇撇嘴:
“哼,巧合罷了,誰跟他心有靈犀?”
此時,站在正房門口的阿音已經發現了她們,正朝這邊走來。
丹珍朝他剛剛所站的位置瞄了一眼,這個時候,難道穆天甯在睡覺?
不等阿音走近,她便擡腳往正房走去,與阿音擦肩的時候,隻聽到他說:
“給太子妃請安,奴才不知您要來,有失遠迎,還望太子妃恕罪。”
等他擡起頭再看時,眼前卻沒有丹珍,轉過身,眼看着丹珍已經越過他,就要走到正房門口了。
阿音一驚,忙轉身追了過去。
“太子妃,太子妃……”
他想叫住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丹珍三步并作兩步,已經走到了正房門口,随後極其魯莽“砰”地一聲推開了緊閉的房門,大步跨了進去。
“太子……妃……”
阿音的聲音哽在了喉嚨裏,彩玉和彩心站在門口看着他,不知他一臉毀天滅地的表情是爲哪般。
正當兩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正房裏突然傳出一聲尖叫,簡直要刺穿人的耳膜。
“公主……”
“公主……”
兩個丫頭就要沖進去。
“站住!”
阿音叫住了她們,
“太子爺……正在洗澡!”
正房裏,從未看過男人身體的丹珍,因爲恐懼,眼睛瞪得老大,赤果果地盯在穆天甯身上,甚至忘記了躲避、忘記了閉眼。
穆天甯站在木質的大浴盆裏,水珠順着他的身體不停地滴落下來,黑色的長發散落在身上,與他淨白的皮膚相映成趣。
穿着衣服的他看起來颀長卻單薄,沒想到衣服下面居然這麽健碩,勇士該有的肌肉他一塊也不少,并且那堪比女人般的肌膚是怎麽回事?亮白耀眼,吹彈可破,這樣的詞用在一個男人身上真的合适嗎?
還有他下面的那個東西,那就是傳說中男人獨有的東西嗎?長得好醜、好奇怪啊!
“把嘴閉上!”
穆天甯一聲怒吼,随手抓過旁邊的一件衣服就扔到了丹珍的腦袋上,正好把她的視線遮擋起來。
他剛剛才在澡盆裏坐下,有人突然闖了進來,那麽大的動靜,他還以爲是刺客。
根本來不及穿衣服,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面向對方。
誰曾想,進來的不是刺客,卻是比刺客更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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