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七個多月了吧?”
小英子的孩子比她的大一個多月,她又撫摸起自己的腹部,發自内心地笑着,
“太好了,他們前後腳出生,将來可不會寂寞了。”
沒有雲傾城的事情折磨着,小英子變得豁然開朗,可是她的孩子怎麽能跟林鈴兒的孩子相比,那可是冥王的長子啊!
她抿着唇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林鈴兒,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剛嫁進王府時的王妃,某種感覺說不出的相像,讓她總有一種錯覺,她們好像是同一個人。
“鈴兒姐姐,真好!”
她軟軟地說了一句。
“真好?什麽真好?”
林鈴兒狐疑地問。
“今後有鈴兒姐姐陪在王爺身邊,真好!”
林鈴兒笑了:
“是啊,我也覺得挺好!”
她大言不慚地說着,小英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跟她一起大聲笑了起來。
笑聲飄出門房,飄進了拓跋九霄的耳朵裏,有她相伴的日子,就有這樣的笑聲,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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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穆天甯的身份便公開了,他從拓跋九霄的義弟,一躍成爲了瓦倪國的太子。
這雖然聽起來有點諷刺,但是于穆天甯來說,卻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
從前,他總是因爲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感到自卑,認爲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拜拓跋九霄所賜。
可是從今以後,他不僅不用自卑,就連拓跋九霄這個冥王都要拜倒在他的腳下,尊稱他一聲舅舅、一聲太子殿下,這是何等的尊貴與榮耀?
林鈴兒聽說,自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對拓跋九霄的态度開始變得複雜。
按理說,他應該念着昔日的情義,加上如今的血緣關系,不說是感恩戴德,也應該将彼此的關系更拉近一步。
可是他并沒有,兩人之間似乎變得冷淡、疏遠,少了些血濃于水的親情,多了些君臣般的計較。
也難怪,從義弟變成舅舅,從一個平頭百姓變成當今太子,這種身份的轉變的确需要很長時間去适應吧。
可是她卻忽略了一點,這兩個男人之間,還有一件關于女人的事沒有解決,那就是她。
大概是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那麽重要,所以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
六月了,天氣從溫暖漸漸變得炎熱,人的心就像這天氣,也變得越發焦灼,仿佛在預示着什麽。
這一天,快近午時,拓跋九霄從宮裏回來直接進了沖霄閣。
林鈴兒的肚子又大了些,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坐在樹下的石凳上,一邊跟身邊的丫鬟侃着八卦,一邊給肚子裏的寶寶做衣服,一邊等着他回來。
“給王爺請安。”
一衆下人齊齊地福身問好。
她從針線活中擡起頭來,那抹隻有在見到他後才會出現的甜笑躍然臉上,放下手裏的東西,她起身迎上去:
“你回來啦!”
原本就是風馳電掣般的腳步,見她迎來,他又忍不住緊走幾步,輕輕地擁住了她。
“我不是讓你坐着不要起來嗎?”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責怪。
她仰起臉,嬌笑着,眼中是濃濃的愛意:
“我想你了。”
每天,她的這句話都能将他逗得心花怒放,仿佛所有的難事都不在話下,所有的煩惱都成了過眼雲煙。
礙于有下人在場,他每天都在聽到這句話後把她拉進屋子裏,然後關上門,捧着她的臉獻上他狂熱的吻。
站在一邊的小鄭子卻總會獻上他的大白眼,因爲林鈴兒這副花癡的表情。
今天也是如此,林鈴兒見小鄭子又開始翻白眼,她總是回給他一個吐舌頭的鬼臉,誰不會啊?
他的臉上在見到她後,終于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那是隻有見到她後才會露出的笑容。
“走吧。”
她挽着他的手臂,兩人一同往正房走去。
可是今天,她沒有等到那個狂熱的吻,而是等來了一個舊人。
“太子駕到!”
随着外面一聲高亢的通傳,林鈴兒與拓跋九霄的腳步頓時定在了當場。
這個人在他們之間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他們再清楚不過。
然而自從林鈴兒回來後,他卻一次也沒來過冥王府,林鈴兒曾經好奇他爲什麽不來,怎麽說他們也算是好朋友,得知她沒有死,他難道不應該來看看她?
可那份好奇心也隻限于一下下而已,因爲她的心已經被某人和某人的孩子填滿了,再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男人。
隻是沒想到,今天他會突然來了。
拓跋九霄拍拍她的肩,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
“在這裏等着。”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
剛剛走出内宅,穆天甯卻已經進來了。
“太子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太子恕罪。”
拓跋九霄恭敬地朝穆天甯抱拳,這與之前兩人之間的禮數相反,有點諷刺。
穆天甯太子的架勢十足,俊郎的臉上頗爲嚴肅,隻是輕輕勾了勾唇,道:
“冥王平身。”
“謝太子殿下。”
拓跋九霄不卑不亢,眼中沒有絲毫畏懼或是不甘,冥王還是那個冷情的冥王。
“不知太子殿下突然造訪所爲何事?”
他直接問道,也是,他們之間恐怕不需要寒暄。
穆天甯的臉突然冷了下來:
“聽說冥王向父王進言,讓我盡快大婚,娶了斯南的公主,是這樣嗎?”
拓跋九霄略一沉吟,道:
“沒錯。”
穆天甯沒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麽幹脆,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正好給了他發洩的機會。
他一把抓住了拓跋九霄的衣領,質問道:
“冥王,你是什麽意思?我知道鈴兒沒死,她回來了,你是害怕我把她搶走,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讓我和親,不管娶什麽人,你隻想斷了我對鈴兒的念想,更斷了她對我的念想,是這樣嗎?”
他的眼圈紅了,
“你明知道,鈴兒是那樣一個特别的女子,她的眼裏容不得沙子,如果我有了别的女人,她一定不會再跟我,這就是你的陰謀,你的手段,是嗎?想要和親,得到斯南的援助,那你去和啊?你大可以娶了斯南的公主,爲什麽要我爲你的事做犧牲?别忘了,如今我才是太子,而你,隻是個王爺!”
“看來你還記得,你才是太子!”
拓跋九霄望進穆天甯的眼睛裏,毫不示弱,更沒有退讓,
“我曾經告訴過你,你的身上肩負着重任,當時你不理解,難道現在你還不理解?那副重擔是瓦倪的百姓、瓦倪的社稷、瓦倪的江山、瓦倪的一切!如今就算不攻打大邱,你一樣要迎娶斯南的公主,來應對大邱與哲北對瓦倪的虎視眈眈。你以爲和親是那麽簡單的事?你以爲你隻是娶了一個女人?”
他頓了頓,輕輕挑起一側的唇角,重重地咬出兩個字,
“天真!”
“你……”
“殿下?”
穆天甯舉起了拳頭,卻遲遲落不下去,急得一邊的阿音叫了出來。
他一直恨着拓跋九霄,他覺得是拓跋九霄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女人,所以心裏一直憋着一股怨氣,他放不下。
兩人之間的隔閡,說到底,還是因爲林鈴兒。
拳頭沒有落下去,他一把推開了拓跋九霄:
“好,我天真,我就是這麽的天真,從以前到現在,我一直都是這麽的天真!我相信你是真心爲我好,我相信你不讓我跟鈴兒在一起一定有你的原因,可是現在呢,你要怎麽解釋?你把鈴兒藏了起來,她最終成了你的女人,你讓我怎麽理解這樣的狀況?你讓我怎麽甘心?”
他咬了咬牙,
“不然這個太子你來做好了,公主你去娶,瓦倪的江山社稷也交給你來承擔,我隻要你把鈴兒還給我!”
他明明知道拓跋九霄說的都對,可他卻不甘心這份感情就這麽無疾而終,他甚至想過,隻要把林鈴兒給他,他願意放棄一切,包括太子之位。
他忘不了林鈴兒被放逐雪山前的一夜,她說要讓他帶她盡快離開這裏,她說過了那一夜,她就是他的女人了,她還說,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拓跋九霄的……可是如今呢?
當時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他們兩人明明像仇人一樣,可是如今林鈴兒不僅回來了,還懷着他的孩子,這難道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難道,他不應該恨拓跋九霄?
“穆天甯!”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之時,林鈴兒突然沖出了内宅,她想不到,穆天甯居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如果讓别人聽了去,他這個太子成了什麽?
“鈴兒……”
穆天甯愣住了,看着挺着大肚朝他走來的林鈴兒,他喃喃自語,聲音蒼白無力。
林鈴兒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肚子,走到他面前像所有人一樣恭敬地跪拜了下來:
“奴婢林鈴兒給太子殿下請安。”
拓跋九霄站在一邊,雙手握成拳,盡管心中有一萬個不情願,卻也沒有伸手去扶她,因爲他明白她爲什麽要這麽做。
穆天甯受到的震驚比剛剛見到她時還要大,她一個動作,一聲“太子殿下”,已經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十萬八千裏,再也找不回從前一同在冰上玩耍的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