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鈴兒,你慢點,慢點……”
葉布也急得朝她喊起來。
林鈴兒氣喘籲籲,臉上帶着笑,額角挂着汗,她怎麽能慢點,她恨不得能立刻見到他,一秒鍾也等不了了。
突然,她的身子一輕,一陣頭暈目眩之後,才發覺自己竟然被人從後面抱了起來。
不用說,一定是小鄭子怕她摔倒,所以追過來這樣對待她。
“小鄭……子……”
她瞪圓了眼睛就開始吼,前面兩個字咬牙切齒,第三個字,在看到了抱她的人時,弱得微不可聞。
她沒看錯吧?
“怎、怎麽是你?”
她結巴了,抱她的人不是什麽小鄭子,的确,小鄭子那小胳膊小腿的,怎麽可能有這樣鋼鐵一般堅實寬大的懷抱?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邊那絲微弱的光亮漸漸退了去。
拓跋九霄一襲黑衣,融入這夜色之中,銀發在黑暗中依然那麽顯眼。
思念中的臉終于在眼前出現了,她終于再次落入了這個溫暖熟悉的懷抱當中,愣愣地看着他,她仍然有些回不過神來。
而他,隻是看了她一眼,便抱着她大步走向九裏坡的那輛馬車,一個字未說。
她一直盯着他嚴肅冰冷的側顔,有些發懵,爲什麽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難道數月未見,他已經把她忘了?
不可能啊,葉布明明說過,是他要葉布救她出去的,救她,難道不是因爲思念、惦記?
難道……他其實隻是惦記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在乎她?
果真如此的話,她一定會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她也不再是他的!
正胡思亂想着,他已經抱着她來到了九裏坡那輛馬車前。
将她放在車上,掀開車簾,他才低低地吐出兩個字:
“進去。”
“那你呢?”
她進入馬車,剛剛問出口,他卻已經放下了車簾。
“王爺,是不是有事?”
她聽到葉布問。
“從你們的馬車出城,本王就一直帶人跟着,剛才探子來報,南宮清風已經發現有詐,正派人追出城來,大人的家眷本王已經派人護送先行離開了,現在,還請大人與夫人移駕本王準備的馬車,速速離開。”
“好,一切聽從王爺調派。”
葉布應着。
這時,小鄭子已經趕着原來的馬車趕到了,扶着葉夫人下了車,上了林鈴兒的馬車。
林鈴兒被搞得突然很緊張,剛才那股因爲重逢而來的喜悅也瞬間消逝下去,原來拓跋九霄從他們一出城開始就一直跟着她了,怪不得他會從她的身後出現。
這樣的重逢,真是一點也不浪漫啊!
可她還是想多看他幾眼,于是掀開了車簾,癡癡地望向他。
接下來,她見小鄭子被安排了騎馬,她的馬車則由穆耳親自當車夫。
路邊的樹林裏突然呼啦啦地竄出了很多黑衣蒙面人,個個騎在馬上,高大威猛、虎虎生風。
“穆雷,你帶領三十人馬,回去攔截南宮清風的人,剩下的人,跟本王走。”
“是,王爺。”
所有人都聽命于他,他騎在馬上,就像從遠古世紀走來的冰山之神,神聖而威嚴。
“保護好馬車,走!”
他撂下一句話,随後調轉了馬頭,目光隻是從車簾後林鈴兒的臉上掃過,沒有停留。
馬車被穆耳趕得快要飛起來了,後有追兵,他們必須盡快趕回瓦倪,以确保安全。
雖然南宮清風如今并不知道拓跋九霄沒有死,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葉布犯下的是欺君大罪,南宮清風一定不會放過他。
“哎呀媽呀,這馬車趕的,還不如我趕得好呢,颠得我快吐了。”
小鄭子扶着馬車壁吐槽。
葉夫人緊緊地摟着林鈴兒,生怕把她颠出個好歹來。
林鈴兒一臉嚴肅,原本以爲見到拓跋九霄的那一刻,她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勾住他的脖子,然後兩個人激動地緊緊抱在一起。
可是現實呢?
他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路。
其實她也不是不能理解,隻不過畢竟是久别重逢,而且他是死裏逃生,難道就沒有感慨要抒發一下嗎?
不會是因爲她這張假臉吧?
想到這,她一把撕下了面具,看着這張長得實在是不怎麽樣的臉,也難怪他會懶得多看她一眼了。
“鈴兒,你怎麽把臉給撕了?”
小鄭子驚訝地問。
林鈴兒更加氣結,聽說過丢臉、曬臉、沒臉、不要臉的,還沒聽說過撕臉的。
她一把将假臉拍在了小鄭子的胸口:
“我樂意。”
從陸路回到瓦倪,明明需要十幾天的路程,愣是讓他們給縮短到了七天。
無論白天黑夜,吃住均在馬車上,有時隊伍會到河邊飲馬、暫時休息,隻是雖然有這樣給大家放松的時間,但林鈴兒卻始終沒有下車。
誰都看得出來她在生氣,卻誰都沒有說什麽。
拓跋九霄也夠可以的,居然一次也沒來看看她,真是讓她氣個夠本。
七天後,隊伍終于奔馳在了昆都的大街上,連日來趕路的疲憊馬上被外面熱鬧的景象驅散。
除了林鈴兒,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來到瓦倪,他們很快被外面特有的瓦倪風土民情所吸引,邊看邊讨論着,好不開心。
爲了他們的安全到達,更爲了今後的新生活。
“鈴兒,你快看呐,外面多熱鬧!”
小鄭子不由得用手扒拉着她,興奮得不能自已。
“有什麽好看的?”
林鈴兒沒好氣地回他一句,實際卻在腹诽道,哼,拓跋九霄,他有本事就一直别搭理她!
到了冥王府,隻聽穆耳一聲“籲”,馬車終于停下了。
“冥王府,哇,好氣派,好威武啊!”
又是小鄭子,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有多少次驚叫了。
“你好煩啊!”
林鈴兒坐在馬車裏,捧着肚子,明知道到了目的地,卻一動不動。
小鄭子也沒心思理她了,好像自從拓跋九霄出現,她就不再是大家關注的目标了似的。
掀開車簾,小鄭子與葉布夫婦一個一個地下了馬車,最後,馬車裏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接近六月的午後,陽光熱烈地炙烤着大地,空氣中浮動着絲絲暖意,無聲地注入人的心房。
外面一片嘈雜之聲,想必是冥王府的人出來迎接冥王歸來了。
哈,她怎麽忘了,他是冥王,可她是什麽?
在冥王府,她不過是冥王身邊的一個小丫鬟而已,她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生悶氣?她現在應該做的,是趕緊下去伺候冥王,也許伺候得好了,他會給她一個名分的。
她忘了,這裏是古代,不是現代,隻要兩個人相愛,就可以不顧及身份、地位,想怎麽愛就怎麽愛,這裏……不行!
越想越郁悶,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想回到這裏了,自己怎麽就跟個傻叉一樣?
索性一把掀開車簾,準備下車,反正離開大邱,她應該是安全的,隻要安全就行。
安全第一,保命要緊。
誰知,一隻腳還未來得及跨出,拓跋九霄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盯着她自己的臉看了一會,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抱了起來。
于是,冥王府的人看到的情景,就是他們偉大的王爺抱着一個身穿家丁男裝、卻分明是丫鬟林鈴兒的女人,下了馬車,大步走進了冥王府。
“天呐,那是鈴兒嗎?”
“可不是?好像就是之前王爺身邊的那個小丫頭!”
“不會吧,她不是被放逐雪山了嗎?”
“她不是死了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聽着冥王府的八婆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議論,林鈴兒心裏更不爽了。
“喂,放我下來,你不是不理我的嗎?”
“喂,放我下來,聽到沒有?誰說我要回到這裏了?”
“我要離開這裏,我不要在這裏聽他們說三道四!”
“我被放逐大雪山了,我要回到雪山裏的峽谷,我要去找九婆婆和小石頭!”
“喂……”
他抱着她一路走向靜忍室,她就叽裏呱啦地說了一路,一口一個“喂”,那聲得瑟的“老公”,早就不知道被她抛去哪裏了。
人啊,就是這麽奇怪,見不到的時候、以爲他不在了的時候,她恨不得一覺睡過去永遠不要醒來。
可是,當真見到了他,隻要他對她有一點點的忽視,她就受不了了,恨不得馬上離開他,走得遠遠的,讓他急死!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啊,能把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神經病!
終于到了靜忍室,她這一路的喊叫似乎沒起到任何作用,他仍是臉不紅氣不喘地一口氣把她帶回了這裏。
一腳踢開靜忍室的門,他抱着她直接進入了内室,将她穩穩地放在了床榻上。
她像隻不老實的小貓咪,騰地一下支着雙臂就坐了起來:
“拓跋九霄,我剛剛說了那麽多,你……唔……”
她想問,你到底聽懂了沒有?
可惜,他的唇比她的舌頭快了一步,封住了她吧啦吧啦不停的小嘴兒。
-----
抱歉,各位親,今天淩晨闌尾炎犯了,把妮疼醒,然後白天持續疼痛,直到剛剛才斷斷續續地勉強碼出一章,今天就隻有一更了,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