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母親,永遠都是,不得對她不敬。”
不管穆如煙如何對他,在他心裏,她卻永遠都是他的原配夫人。
如果是以往,南宮絕也許又會與他争執起來,可是今天他卻沒有,而是乖乖地改了口,道:
“是,母親,他是爲母親報仇的?”
南宮清風覺出他有些不尋常,于是問道:
“你有何疑義?”
他馬上否認,并且再次躬了身子,作揖道:
“不,沒有,就按父親說的辦,兒子謹遵教誨。”
他突然乖巧的不像他了,南宮清風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送香房——
由于是新手,所以進宮收集便器的事輪不到林鈴兒他們三個新人,待送香房的太監們将馬桶收集好送到送香房後,他們才動作起來幫着幹活。
還像昨天一樣,拓跋九霄隻讓林鈴兒遞馬桶,不讓她搬來搬去,而麗貴人則隻能自己一個人吃力地拎來搬去,不會有人幫她。
她總是偷偷地看着拓跋九霄與林鈴兒,尤其在看到林鈴兒脈脈含情的目光時,她氣得咬牙切齒,卻沒有任何辦法。
終于,在又一次搬回一個空馬桶時,她故意一個站立不穩,撞到了林鈴兒的身上,眼看着她就要跌倒在便器上了,這一跤跌下去,不弄個滿身廢物,也會摔她個鼻青臉腫,麗貴人已經在心裏暗暗發笑了。
就在她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時,拓跋九霄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林鈴兒身後,他伸出一條手臂向前一撈,輕松地将林鈴兒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林鈴兒驚魂未定,靠在他懷裏喘息不已。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撫着胸口不住地小聲咕哝着,卻馬上就想起這不是在普通的地方,這是在太監堆裏,兩人這樣親密的動作着實不妥,于是馬上跳開來,恭恭敬敬地朝着拓跋九霄鞠了一躬,說道:
“多謝公公相救,多謝,多謝。”
她不住地點頭哈腰時,卻不知此時的拓跋九霄正在用目光警告麗貴人,麗貴人接收到他那吃人似的目光時,驚懼地轉過身繼續搬馬桶,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他看着眼前的林鈴兒,心疼地擰起了眉頭,借着扶她的機會握了下她的手,小聲問道:
“有沒有傷到哪裏?”
她搖搖頭,調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繼續搬起一個馬桶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又看了她一眼,才接過馬桶走了。
機械地重複工作又開始了,剛才的小插曲林鈴兒倒是沒有在意,剛才麗貴人是從她身後撞了她,她也并不知道撞她的人是誰,直到麗貴人倒完一個馬桶回來時,才向她坦白道:
“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小心,可能是太陽太毒了,我一時頭暈沒站穩,所以才撞到了你,害得你差點摔倒。”
林鈴兒想了想,像麗貴人這樣的人都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幹了點活就會頭暈也很正常,于是大方道:
“原來是你啊,沒關系,我不是沒摔倒嘛。”
麗貴人的唇角一抽,身邊時刻都有那麽一個強大的男人保護着,你當然不會摔倒。
可她卻隻是笑笑:
“你真大度,謝謝。”
她說着,又搬起了另一隻馬桶。
就在她伸手時,袖子往上提,白皙的手腕露了出來,林鈴兒無意間看到了她手腕上有一塊淤青,不由抓過她的手腕,關切地問道:
“你的手怎麽了?受傷了?”
淤青的顔色很深,一看就是新傷,可是這兩天他們一直在一起,她怎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受的傷?
麗貴人也不急着收回手腕,任她抓着,然後笑盈盈地說:
“沒什麽,昨天幹活的時候被個力氣大的太監抓的,不礙事的。”
“啊?誰啊?他故意抓你?”
林鈴兒奇怪地問。
“不,不是,是不小心的,我們同時去拿一隻馬桶,所以就……”
她的解釋還算過得去。
林鈴兒點點頭: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下次小心一點。”
“嗯,我會的。”
倆人小聲嘀咕着,卻不知道此時拓跋九霄經過兩人身邊,将兩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
“要不,你先去那邊歇一會吧,這裏又不缺你一個人。”
林鈴兒好心地說。
“我……”
麗貴人剛想說些什麽,拓跋九霄卻突然奪過了林鈴兒手中的馬桶,警告着林鈴兒道:
“管好你自己。”
林鈴兒一愣,他是在生氣嗎?爲什麽生氣?她哪裏惹到他了?
旁邊麗貴人還在,再說這裏也不是找他理論的地方,她想了想,也不再說什麽了,繼續埋頭幹活。
不過想來奇怪,每次一涉及到麗貴人的事,他就表現得十分氣惱或者冷漠,既然如此,當初就不要帶人家一起出來嘛,真是的!
她在心裏吐槽的同時,卻不知麗貴人正在心裏得意地發笑,看着倆人鬧矛盾,她心裏這才舒服了些。
與昨天一樣,裝好了車後,拓跋九霄還是拉着林鈴兒悄悄退回了院子裏,麗貴人見他們留下,自己自然也不會跟出去送死。
這一次,拓跋九霄拉着林鈴兒在院子裏曬太陽,而麗貴人則識趣地回到了木闆房裏坐在了幹草上。
拓跋九霄挑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林鈴兒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坐到他身邊,而是跑到離他至少兩米遠的地方靠着牆壁坐了下來。
他看了看她,不知道她爲什麽離他這麽遠,于是主動起身向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明知道他來了,她卻看也不看他,直接起身走到兩米開外的地方,才坐下。
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隻好再次起身朝她走去,挨着她坐下。
她又要起來,卻被他捉住了手腕,牢牢地按住不讓她走。
“放手啦!”
她冷着臉想要甩開他,他卻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再反剪住她的雙手,讓她不能再亂動。
“臭劉氓,你想幹嗎?”
她扭動着身體掙紮着,那副倔強的模樣又出現了。
他眉宇一緊,看着被她改裝成的那張胖乎乎的小臉,不由得失笑,捏着她肥嘟嘟的下巴問道:
“爲什麽躲着我?”
“我願意,你管得着嗎?”
她反唇相譏。
“你在生氣?”
他似乎終于找到了她這麽做的原因。
“哼!”
她眼角一抽,翻了個白眼,甯可瞪着天也不看他,不理他。
看來是真的在生氣了,可是她爲什麽生氣,他卻想不通,難道是他不在的時候,麗貴人又跟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想到這,他冰冷的目光直射入木闆房,偏偏這個不知死活的麗貴人正探頭探腦地往外瞧着他們,讓他逮了個正着。
麗貴人對上他可怕的目光,驚得馬上縮回了頭,這一動作更讓他确定一定是她跟她說了什麽。
他放開了林鈴兒的雙手,她作勢就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抱進了懷中,将她禁锢得死死的。
“不要聽信别人的隻言片語,我的心在這裏,它是你的,聽到了嗎?”
她的耳朵緊貼着他的胸膛,當然聽得到他的心跳,沉穩有力,此刻跳得還比平時快了那麽一點點。
她靠在他的胸前眨着大眼睛,回味着他前面的那句話,“不要聽信别人的隻言片語”,這是什麽意思?聽信誰的隻言片語?
她馬上就聯想到了一個人,除了他之外,這裏還會有誰跟她說話,那隻能是麗貴人,難道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所以他才這麽說?
她猛地直起身子,盯着他道:
“聽不到聽不到,我聽不到,我隻聽到你的心在對我說,它的主人在說謊,它的主人有事瞞着我!”
沒錯,她是在詐他,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兵不厭詐,她倒是想看看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能告人之事。
不要說他太傻,隻是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再聰明的男人也會被折磨成傻瓜。汗~
見他眉心糾結着,似乎并不打算說出實情,她又作勢起身要走。
他哪敢讓她走,用力抱住她,馬上服軟。
“我投降,你又赢了。”
于是,他将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聽後先是氣得小臉鐵青,可是氣着氣着就不氣了,因爲一想到麗貴人在冷宮待了那麽多年,她就覺得她挺可憐的,最後隻能搖頭歎息。
“怎麽,不氣了?”
他問。
“唉……”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挺可憐的,年紀輕輕就被打入冷宮,想當年她可是最受寵的妃子,這般的花容月貌最後卻隻能葬送在深宮之中。”
說着,她又扭臉看他,忽然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若是你一出生就長成這個樣子,估計她也不會喜歡你了,誰讓她看見了你的真面目呢,不喜歡你才怪。”
她想像着這張面具下面的臉,初見他時,她不是也被他迷住了嗎?迷得話都不會說了。
可他卻從來不因爲容貌而自傲,在他眼裏,男人靠的不是容貌。
他盯着木闆房,目光不禁露出一絲兇狠之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