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瑞雪兆豐年,除夕夜揚揚灑灑的雪花預兆了好的年頭。
春曉一喜,叫道:
“小姐,您看,下雪了。”
上官清清擡頭望向夜空,幽幽道:
“看來老天爺也認爲我這麽做是對的。”
說完,她的目光變得更加堅定,快速朝着沖霄閣邁進。
大年夜,沖霄閣的守衛依然森嚴,因爲穆九霄吩咐過,越是年關越是要嚴加防範奸細的流竄,見是上官清清來了,守衛們雖然都認識她,但是礙着穆九霄的命令,也有幾分爲難。
春曉趕緊上前一一打點過,笑得燦爛,道:
“哎呀,守衛哥哥,咱們小姐可是跟王爺從小一起長大的,誰是奸細,咱們小姐也不可能是奸細,各位哥哥說是不是?”
左一聲哥哥右一聲哥哥地叫着,叫得守衛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是一群年輕男孩子對這個很受用,再掂量着手裏的碎銀子,于是道:
“夜深了,二位早點出來,以免影響王妃休息。”
“哎,是,哥哥。”
春曉連忙福身,身段故作婀娜,将“哥哥”二字拖了長音,惹得守衛們都腼腆地笑了起來。
順利地進入了沖霄閣,上官清清的臉色忽然就變得陰暗起來。
開門的響聲驚動了門房的穆耳,雖然因爲小英子懷孕,穆九霄特許他這段時間照顧小英子,不用當差,可暗地裏還是叮囑他要時刻注意沖霄閣的情況,尤其是王妃的動向,因此他仍保持着副将的警惕性,聽到聲響馬上便起來了。
“怎麽了?”
小英子睡意朦胧地問。
“沒事,睡吧。”
他輕聲安慰着,然後披上衣服走到了門邊。
悄悄将門拉開了一道小縫,上官清清與春曉的背影映入眼簾,他心生疑窦,這個時候,她們來做什麽?
上官清清徑直朝西廂走去,見秋雨與冬雨二人站在門外,凍得瑟瑟發抖,她心裏大概已經猜到了雲傾城的情緒,恐怕是今晚見不到穆九霄,她的公主脾氣又發作了。
見上官清清來了,兩個小丫鬟忙行禮,道:
“上官小姐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上官清清故作好人,關切道:
“怎麽站在外面?看這小臉凍得……”
說着就要伸手去摸秋雨的臉,秋雨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誰都知道上官清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溫柔賢良,況且她一直喜歡王爺,隻要是喜歡王爺的人那就是王妃的死對頭,她們可不敢得罪王妃,所以還是與上官清清疏遠一些爲妙。
上官清清輕笑一聲收回手,溫柔道:
“王妃睡下了麽?”
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與以往不同,從前她的驕縱跋扈是體現在外面的,不知從何時起,她在外人面前不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越發變得溫柔守禮,隻是不知爲何給人的感覺卻相反,不僅讓人不想親近,反而隻想繞着她走。
秋雨與冬雨互視一眼,冬雨道:
“應該還沒,上官小姐請稍等,奴婢這就去幫小姐通傳。”
人家已經來到了門口,西廂的燈還亮着,是走是留也要看王妃的意思。
冬雨說罷轉身進入了西廂,雲傾城聽說上官清清來了,首先便是想到她來看她的笑話,除夕夜王爺不在她這裏守歲,這恐怕是今年冥王府裏最大的笑話了吧?
若是情況有異也就罷了,偏偏穆九霄隻有她這一個王妃,偏偏她這個時候還懷着身孕,外人會怎麽想?大家應該都會以爲穆九霄根本不在乎她這個王妃,甚至連她肚子裏的孩子都一并地不待見!
她從未受過此等奇恥大辱,可既然上官清清都笑話到家門口來了,她這正妃的位置可不是白做的!
如今林鈴兒已經死了,在這冥王府裏,上官清清成了她最大的威脅,她能除掉林鈴兒,又何懼上官清清?
哼,來了也好,看誰能笑到最後。
她給冬雨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然後便叫了上官清清進來。
“清清給王妃拜年啦,願王妃永葆青春,長命百歲,早生貴子!”
上官清清一進來便給雲傾城施了大大的一禮,笑容可掬,聲音甜膩。
她的“真心實意”得到了雲傾城的青睐,她居然親自上前扶她起來,道:
“好妹妹,你可是第一個來給姐姐拜年的,姐姐可看出來了,在這冥王府裏啊,還是你最疼姐姐。”
雲傾城此言不無嗔怪,當然她怪的是那些不關心她的人,上官清清也聽得出,其實她是在跟她抱怨穆九霄。
“王妃不嫌棄清清,叫清清一聲妹妹,哪有妹妹不關心姐姐的道理?”
兩人相扶着落了座,彼此笑得心意相通,絲毫看不出兩人是情敵、是彼此心中的死對頭。
上官清清的目光在西廂内緩緩地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在雲傾城身上,眉頭微蹙道:
“這霄哥哥也真是的,我從小在王府裏長大,每年除夕夜,霄哥哥都會在王府裏守歲的,今年也不知是怎麽了,突然就一個人跑了出去,冷落了姐姐不說,難免落人口實。”
這樣的話聽起來像是同情,可聽在雲傾城耳朵裏卻無異于嘲笑與挑釁,如果是往常,她一定會發飙,可是今日她沒有,有一句話叫“越陰險的人笑得越真誠”,如今她就要做那個真誠的人。
于是,聽了上官清清的話,她露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一雙眼睛妩媚欲泣。
上官清清見她這副樣子,心裏不由得開心,話鋒卻一轉,道:
“我看啊,都是那個林鈴兒給鬧的,千裏迢迢地從大邱來到這裏,她不好好伺候姐姐,反而去勾/引王爺!這樣的女人就是該死,将她放逐大雪山算是便宜她了,依我看就應該先毀了她的容貌,再五馬分屍,讓她到了陰間再也沒辦法勾/引男人。”
“妹妹,還是妹妹懂我。”
雲傾城把手搭在了上官清清的手背上,誠意十足,
“想我當年對那林鈴兒何止是好,我乃堂堂一國公主,卻一直與她姐妹相稱,誰能想到,她居然會如此對我。她這樣對我也就罷了,王爺對她那麽好,整天把她帶在身邊,還要納她爲側妃,她卻敢與穆圖做出如此不知羞恥之事,真是枉費了王爺的一片心意。唉,如今我真是擔心王爺,今年他來不來我這守歲倒是不打緊的,畢竟我們是夫妻,日後還有很多年要一起度過,如果王爺真的因爲林鈴兒那個賤/人的事而有什麽差池,那可如何是好?”
這話雖是痛斥林鈴兒的,可雲傾城的意思也很明顯,穆九霄今年不來陪她守歲不要緊,她可是正妻,地位誰也撼動不了。
上官清清揣着自己的心思,雖是氣她說的話,可她也不無炫耀之處。
想了想道:
“姐姐應該不必擔心,清清與王爺從小一起長大,對他還是有所了解的,以霄哥哥的爲人,他是不會做出什麽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的。”
從小一起長大,這句話可是極大的刺激,那代表着屬于他們之間的十幾年的回憶,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表面上是唠家常,可是暗地裏卻風起雲湧着,女人的嫉妒與攀比心昭然若揭。
可雲傾城卻表演得很好,她看起來既沒有生氣亦沒有嫉妒,而是順着上官清清的話、并且有些羨慕地說道:
“是啊,妹妹與王爺從小一起長大,對王爺的脾氣禀性應該甚是了解的……”
說到這,她的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道,
“妹妹,姐姐有一個提議,不知妹妹可否應允?”
上官清清看她的眼睛似乎在散發着亮光,仿佛是有一個極好的主意要說,但是王妃的提議何時輪到她來應允?直覺告訴她雲傾城的提議應該跟她有關。
她連忙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朝着雲傾城微微一福身,顯示着自己對她的恭敬,道:
“姐姐有話請直言,姐姐是王妃,隻要王妃吩咐,清清哪敢不從?”
雲傾城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遂拉住她的手讓她再次落座,滿臉燦笑地說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姐姐就直說了。如今因爲奸細之事,王爺将我保護得太過嚴密了,以至于我都不能時時在王爺身邊伺候着,每每想起王爺孤單一人,我這心裏就不是滋味,也越發地責怪自己,如果我不是一國公主、身份特殊,恐怕王爺也不會如此小心翼翼地待我了。其實王爺将林鈴兒留在身邊也有他的理由,王爺畢竟是男子,身邊沒個女人伺候着總是不行的,如今林鈴兒已除,我又不能常伴左右,思來想去,王爺早晚要納側妃的,與其讓别的陌生女子鑽了這個空子、得了便宜,倒不如我們自家姐妹來得痛快。所以思來想去,不如就由我向王爺薦言,讓王爺将妹妹收了做側妃吧?”
上官清清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雲傾城居然會吐出如此驚人之言,這驚訝且不是一星半點,簡直如雷貫耳,又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