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見他去向雅室,便也識趣地沒有跟着,轉頭看見春雨,忙問:
“春雨,你這是怎麽了?少爺的事有眉目了,你都高興得哭了?”
春雨擠出一抹笑,用力擦幹眼淚道:
“是啊,少爺真不容易,鈴兒姐姐……真幸福!”
說完,一轉身回了屋内,阿音撓撓頭,也跟了進去。
穆天甯來到了雅室門口,想起昨夜之事,他不禁臉紅心跳,像個上轎的大姑娘。
雖然是男人,但畢竟年輕,昨夜他與心愛的女人赤/裸相見,那種纏/綿悱恻、欲罷不能的感覺依然浮在心頭,如今再見她,他怎能抑制得住這種激動?
在門口徘徊了一會,他做了一個又一個深呼吸,才将這種感覺壓下去,鼓起勇氣敲響了林鈴兒的門。
來開門的是夏雨,見是穆天甯,她不由想起了昨晚穆九霄尋林鈴兒時的急切,不知王爺昨晚尋到林鈴兒後,對天甯少爺說了些什麽,也不知王爺是什麽态度,此時見到穆天甯她隻覺得心裏打鼓,不敢輕易放進來。
“給天甯少爺請安。”
她站在門内向穆天甯施了一禮,就是沒有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不知少爺此來……”
穆天甯揚起下巴越過她朝雅室裏面看了又看,偏巧看到林鈴兒正坐在桌邊喝茶,他情難壓抑,看着林鈴兒道:
“我來找鈴兒。”
夏雨轉頭看了看林鈴兒,林鈴兒也看向門口,經過昨晚之事,她對穆天甯的印象大打折扣,什麽朋友不朋友,她不讨厭他就不錯了。
想到這,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就往内室走。
夏雨會意,小心翼翼地道:
“抱歉,天甯少爺,鈴兒姐姐累了,可能不便見客。”
“鈴兒……鈴兒……”
穆天甯急急地叫着,随即撥開了夏雨,硬闖了進來。
“天甯少爺……”
夏雨被撥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卻怎麽也叫不住直往裏沖的穆天甯。
林鈴兒的腳步停住,蓦地轉過身,正迎上朝她而來的穆天甯,陡然喝道:
“站住!”
穆天甯就要走到她的面前,聽到她犀利的聲音,猛地刹住了步子,在與她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不敢再上前。
“鈴兒……”
看着她嚴肅的面孔,蘊含着怒氣的眸子,他有一瞬間的錯愕,原以爲經曆了昨夜之事,鈴兒應該與他一般欣喜才對,畢竟這是你情我願之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說明鈴兒已經接受他了不是嗎?
可是他錯了,一切都錯了,偏偏他還被蒙在鼓裏。
“穆天甯,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不許你再踏進雅室一步,如果可以的話,冥王府如此之大,最好不要讓我碰見你,否則别怪我沒有好臉色!”
林鈴兒站在原地,指着穆天甯厲聲喝斥着,想起昨夜他的行徑,她就氣得要吐血。
她自己沒有遭到不測也就罷了,可是春雨呢,春雨的未來誰來負責?偏偏她不能違了春雨本人的意願,否則就是再斷一次她的手,她也要爲春雨争取到名分!
可穆天甯哪裏知道這些,對于林鈴兒今日忽然就變了臉,他不明就理,問道:
“鈴兒,你怎麽了?昨晚、昨晚我們不是還好好的嗎?”
“别跟我提昨晚!穆天甯,我真是錯看你了,不管你是被人下了藥,還是自甘堕落,事情終究是發生了,我隻希望有一天你能爲自己做的事負責,像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林鈴兒斥道。
他還有臉提昨晚?不管昨晚他對誰、做了什麽,都是禽/獸不如的勾/當,她真不明白,最初那個純真的、邀她一起去冰上嬉戲的少年哪裏去了?
“鈴兒,你生氣了?”
對于林鈴兒這一反應,穆天甯理解爲可能是她後悔了,這無可厚非,一個還未出嫁的女子,就與男子共赴良宵,若傳出去的确是有辱名聲,何況鈴兒的脾氣又不太好,如今這樣罵他實屬情有可原。
林鉚怎能不生氣?
她非常用力地連連點頭,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她的憤怒:
“對,我很生氣,非常生氣!”
穆天甯欲要往前,可看着林鈴兒那怒氣沖天的模樣,隻能作罷。
站在原地,他義正詞嚴、信誓旦旦地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隻要你肯,我現在就去跟義兄說明,我們馬上成親!”
“我們?成親?”
林鈴兒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
穆天甯點頭:
“對,隻要你願意,我們馬上成親!”
林鈴兒簡直哭笑不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穆天甯,你腦袋讓驢踢了?”
她氣得大叫,
“居然還想要跟我成親,昨天晚上,你跟……”
春雨的名字就在嘴邊,可春雨跪在她面前企求她不要說出去的畫面也在眼前,她是有多忍才沒把春雨的事情說出去?
雙手緊緊地握成拳,她氣得渾身發抖,閉上眼睛、伸着脖子、歇斯底裏地叫道:
“我告訴你,我不願意,我不願意!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你這頭蠢驢!你給我滾,滾出去!!!”
穆天甯隻知道林鈴兒脾氣不好,她與那些溫文爾雅的女子是截然不同的,這也正是她吸引他的原因,卻不知道她發起脾氣來會如此厲害、懾人心魄。
他趕緊往門口退去,邊退邊勸慰道:
“好好好,我滾,我馬上滾,你别生氣,别生氣……”
退到門口,他想了想,還是停了下來,道,
“鈴兒,事已至此,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昨晚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我會等,等到你願意那天爲止……”
“啊……滾……”
林鈴兒大叫着,尖厲的聲音直沖雲霄,她不想聽他說話,一個字也不想聽,因此把他的聲音全都淹沒在她的尖叫聲裏。
穆天甯捂着耳朵連忙退出了雅室,他不敢得罪她,他怕就算得到了她的身體也得不到她的心。
穆天甯走了,夏雨這才聽出來什麽,忙關好門,走過來問道:
“鈴兒姐姐,你和天甯少爺……你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林鈴兒依然閉着眼睛,憤怒難消,身體不住地抖動,呼呼地喘息着。
夏雨從未見過如此激動的她,忙輕撫着她的背,怕她氣出個好歹來。
“鈴兒姐姐,你消消氣,别把身子氣壞了,不值得的,别氣了……”
在夏雨的安撫下,林鈴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此刻恨的是春雨,爲什麽她就不能勇敢點,就算被穆天甯排斥又能如何,她始終沒有白白失去自己的清白啊!
“蠢,蠢,蠢!”
她連說了三聲蠢。
可是在話音落下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何嘗不是同春雨一樣?
怕這怕那、瞻前顧後,她也不是不敢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穆九霄嗎?
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她告訴自己,罷了罷了,她何必庸人自擾?還是尊重當事人的意願吧,她沒有權力替别人做任何決定。
“鈴兒姐姐,你在說誰?”
夏雨不解地問,
“你跟天甯少爺之間……”
林鈴兒擺擺手,往内室走去:
“沒事,什麽事都沒有,你不用替我擔心,趁王爺不在,我想休息一會。你去門口守着,沒事别來煩我……”
她像失了魂一樣地進入了内室,一頭倒在床榻上,拉過被子蒙住了頭。
夏雨像她說的,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關好門,一個人站在雅室門口,爲她守着,如果穆九霄回來了也好及時通知她。
站了一會,算算時間,王爺也差不多下朝了,剛想到這,隻見穆雨騎着馬從教場的遠處朝這邊飛奔而來,夏雨知道,那裏有一扇大門可以直接騎馬出入。
再次見到穆雨,那天晚上的強/吻還是讓她無法面對他,她低着頭轉身就欲推開雅室的門,卻被一聲呼喊定住了腳步。
“夏雨姑娘留步……”
她的心髒好像被人拿缰繩緊緊地勒着,透不過氣。
穆雨的聲音沉着、飽含着磁性,聽起來再正常不過,他好像并沒有因爲那個吻而對她有任何不同。
夏雨忽然覺得自己好丢臉,人家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于是她正了正神色,轉過身,勇敢地擡起頭面對穆雨,爲了讓自己看起來也正常一點,她還扯出一抹禮貌的微笑,迎接他的到來。
穆雨将馬拴在了教場邊上的一棵樹下,大步朝她走來。
她雖然在笑,可是心卻跳得越來越快,直到他走近,她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王爺有令,讓鈴兒姑娘收拾妥當,待王爺回來後會帶她一起出府。”
他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經地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夏雨腹诽道,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心頓時冷了下來,她禮貌地答道:
“是,我這就去告訴鈴兒姐姐,多謝副将。”
她微一福身,轉身欲走,卻感覺手臂上一緊,是穆雨拉住了她,他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夏雨姑娘也一道前往。”
因爲他的碰觸,她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倔強地将手臂抽出,她背對着他道:
“是,我知道了。”
說罷,她進入了雅室,沒有再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