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兵器與兵器碰撞之後發出的聲響,哈木朗擡眼看去,隻見左月正手持金蛇矛将他的宣花斧隔擋在空中。
“左月?你竟敢……”
哈木朗剛要發怒,左月連忙恭順地低眉:
“将軍,國主交待,此次無論如何要拿下穆九霄的首級,将軍切不可爲一時之氣而因小失大。”
“你給我閃開!我殺他一個士兵,看他能耐我何?”
哈木朗并不聽勸。
“将軍,激怒了穆九霄,如果他不顧及這些人的性命,我們未必會有勝算,望将軍三思。”
左月的這句話起了作用,哈木朗知道,如果不是因爲這些俘虜,穆九霄不可能就範。
他收回兵器,卻怒氣難平,轉而一指穆九霄,大喊:
“黃金呢?”
穆九霄揮手,四隻大箱子被擡了上來。
哈木朗邪惡一笑:
“穆九霄,我要你親自送過來!”
穆九霄早已料到他會如此,也知道他此去兇多吉少,但爲了那些無辜的生命,他不得不受制于人,如果他棄這六人于不顧,今後還會有誰願意爲瓦倪而戰?願意跟随冥王出生入死?
這是信,也是義。
“王爺!”
“王爺!”
後面,上官無用、穆圖等人紛紛擔憂起來。
穆九霄擡起一隻手,制止了衆人下面要說的話。
“把黃金裝上馬車,爾等在此等候,本王一個人過去。”
“王爺……”
上官無用擔憂地喊道,卻知道誰都無法阻止穆九霄。
幾個士兵将裝滿石頭的大箱子擡上馬車,穆九霄騎着黑風,拉起另一匹馬的缰繩,緩慢地往哈木朗陣前走去。
距離越來越近,哈木朗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深。
在兩人距離不到十米的時候,哈木朗突然大笑出聲:
“哈哈……穆九霄,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就乖乖就範,早知如此,本将軍又何必幾次三番與你陣前交戰,拼個頭破血流?”
他的笑聲逐漸收斂,
“穆九霄,你應該想到本将軍抓了你的人,不止是想要幾箱黃金這麽簡單吧?”
穆九霄眸光淡定:
“這是自然。”
“那……本将軍如果想要你的命,你可願意拿來交換?”
哈木朗試探着。
“王爺,萬萬不可,小人等命不足惜,可王爺是千金之軀,戰神下凡,瓦倪不能沒有王爺……”
幾個俘虜在一邊焦急地說着,有幾個已經淚如泉湧,有對死亡的懼怕,也有對穆九霄的感激,
“小人知道王爺挂念着咱們,沒有棄咱們于不顧,念着王爺的這份情意,小人死也瞑目了……”
見穆九霄在猶豫,哈木朗又策馬來到一個俘虜面前,将宣花斧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穆九霄,本将軍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意拿命來換?”
穆九霄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個士兵,以及士兵身後的左月,左月亦看向他,眸光不由沉了沉。
“他不願意!”
這時,未等他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如射出的響箭一般橫空出世,包括穆九霄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循着聲音望去,隻見裝着黃金的馬車上,一隻大箱子的蓋子翻開着,從裏面站出一個人。
哈木朗睜大了眼睛,眼珠恨不得瞪出來,待看清楚箱子裏站着的人時,不由狂笑起來:
“哈哈……穆九霄,真沒想到,你的軍營裏居然還藏着女人!哈哈……怎麽,瓦倪送不起黃金,打算拿女人來頂替嗎?”
他的話音落下,哲北軍隊裏爆發出震天的嘲笑聲。
馬車在穆九霄前面,這個熟悉的女聲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他策馬往前,繞到了馬車前面,果然,此時站在箱子裏的人不是他那個嚣張的小王妃,還會有誰?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緊身衣,窈窕纖細的身材暴露無遺,這又是她自己的作品?在瓦倪還沒有哪個女子敢穿這樣的衣服。
“雲傾城?”
他濃眉緊擰,滿臉怒容,驚訝、意外、不解、憤怒……各種情緒通通湧上眼底,
“你怎麽會在這裏?馬上給我回去!”
林鈴兒看了他一眼,甩了他一個傻笑,然後從箱子裏爬出來,站到了旁邊的箱子上,頓時覺得自己高大了幾分。
她對穆九霄的話充耳不聞,反而沖哈木朗喊道:
“哈木朗,瓦倪黃金送得起,女人也送得起,就怕你不敢要!”
“喲,這女人是誰啊,好大的口氣!”
哈木朗眯起眼睛趴在馬背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面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女人。
她明眸皓齒,顧盼生輝,用妖娆妩媚來形容她一點也不過分,這樣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真真是傾國傾城!
“王妃?”
不遠處,穆圖已經辨認出了林鈴兒的身份,不由得暗自握緊拳頭,爲她捏了一把汗。
上官無用也想不到,隻懂得繡花縫衣服的大邱公主,居然會不怕死地出現在戰場上,她是何居心?
哈木朗性情殘暴,心狠手辣,如若不小心被他抓了去,這個王妃還能活着嗎?
這時,隻聽林鈴兒的聲音再次響亮地劃破了空氣,沒有絲毫畏懼:
“哈木朗,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我是堂堂瓦倪國的冥王妃,穆九霄的老婆,大邱國唯一的公主——雲-傾-城!”
她拍着胸/脯,把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頓地說出來,如今想來,能在她的名字前面冠上這麽多個定語,她還真是驕傲加自豪啊,雖然那其實并不是她的名字。
“大邱公主?”
在她給自己定義的三個身份中,哈木朗最看重這一個,同時也開始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女人。
聽說穆九霄與大邱和了親,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公主,難道就是她?
雖然大邱是目前四國中實力最強大的國家,但是他遠在天邊,遙不可及,此時就算大邱有心也無力吧!
“大邱公主如何?冥王妃又能怎樣?”
哈木朗的語氣輕佻,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裏,
“如今落在我哈木朗手裏,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你想替穆九霄出頭,不過是再送我一條命而已。不過,我倒是很羨慕冥王,能有你這樣的美人相伴黃泉,他不會寂寞啦……哈哈……”
“哈木朗,别高興得太早。”
林鈴兒笑着說,
“你可以殺了我,也可以殺了穆九霄,但是不日之後,我大邱與瓦倪的軍隊就會踏平哲北,你将死無葬身之地!”
“你說什麽?小小女子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哈木朗受不了威脅,一口怒氣頓時噴了出來。
林鈴兒卻笑得輕松,在幾隻箱子上來來回回地跳着,漫不經心地說:
“你可以不信啊,反正我現在也沒有證據,不過我早就給父王飛鴿傳書了,說最近哲北的哈将軍鬧得很兇啊,連累我夫君三番五次地往邊境跑,我可不喜歡我的男人經常離開我去打仗,于是我就告訴父王,趕緊給我派一支大軍過來,我要幫我的男人打仗,一舉拿下那些個隻知道惹事生非的小人,好讓我能跟我的男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派一支大軍?”
哈木朗狐疑地問。
“是啊。”
林鈴兒點點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多少人的大軍?”
“呃……這個嘛,反正我們大邱地大物博,人口衆多,我告訴父王,當然是越多越好,反正我父王随便調一支軍隊出來,都比你們哲北人多,你覺得呢?”
“你……”
“哈木朗,你哲北是個多大的國家你心裏清楚,有瓦倪的三分之一,還是我大邱的四分之一?”
林鈴兒用指頭比劃着,
“瓦倪與哲北相鄰,你屢次犯我邊境,我夫君一直忍耐至今,不是怕了你,更不是怕了哲北。以我瓦倪與大邱的實力,想要踏平哲北那是分分鍾的事,之所以不跟你計較,是因爲我夫君仁慈,不忍心看到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百姓因爲戰争而流離失所、痛失家園。而你,卻不知悔改,把一次次的寬恕當成軟弱,把一次次的不殺之恩累積成内心的仇恨,你想方設法約戰我夫君,無非是想要他的項上人頭來洗刷你屢戰屢敗的恥辱!你爲了一己私欲而置國家與士兵于不顧,讓他們爲你舍家人、丢性命,像你這樣的人,也配做将軍?”
“你……你……”
哈木朗氣得說不出話,
“我就是要穆九霄的項上人頭,那又怎麽樣?我不僅要他的,還要你的,還有他們的!我要讓你們通通死在我的斧下,我要讓穆九霄永遠愧對他的士兵,永遠當不成英雄!”
他指着幾個俘虜,惡狠狠地說着。
本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争,如今在林鈴兒的一番唇槍舌戰之下,俨然演變成了一場個人恩怨。
哈木朗成了一個不忠不義之人,以至于他根本不顧安危,馬上就對穆九霄發起了挑戰。
他高舉起宣花斧先是朝着箱子上的林鈴兒直劈而來。
林鈴兒哪見過這陣勢,根本不懂得該如何應戰,隻知道抱着頭就地蹲了下去,刹那間,宣花斧已經朝着她的頭部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