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長七尺,玉樹林風,文韬武略,無所不能!
這就是大邱的百姓對他的評價,也因此他超過了兩位王子,登得第一偶像的寶座。
“籲……”
丞相府的門口,他一拉缰繩,馬兒急刹的同時,他飛身下馬,将馬鞭扔給門口的侍從,飛奔進了大門。
路過的人紛紛向他請安行禮,他全都不放在眼中,府中丫鬟崇拜的目光,他全都視而不見。
直到遇見林語兒,他匆忙的腳步才舍得停留片刻。
“語兒,你姐姐呢?”
他扶着林語兒的肩膀,激動地問。
林語兒眼波流轉,含羞帶怯地看向南宮絕,在他的臉上停留片刻,這才回過神,忙請安:
“将軍回來了,奴婢給将軍請安。”
南宮絕心情大好地親手将她扶起,臉上帶着難得的微笑:
“快起來。語兒,你姐姐在哪?這些日子她在府中過得可好?”
林語兒的臉紅了又紅,柔聲答道:
“姐姐在映月軒,照将軍吩咐的,府内上下沒人敢怠慢姐姐,語兒一直在姐姐身邊伺候着,姐姐很好,也很想念将軍。”
“你說的是真的?”
南宮絕的眼睛一亮,他的鈴兒真的也像他一樣在思念着他嗎?
林語兒點點頭,道:
“是,姐姐時常會問,将軍什麽時候回來。”
“我知道了,你去準備些鈴兒愛吃的糕點,速速送來映月軒。”
他的笑容都在閃光。
“是,奴婢這就去。”
林語兒微微福身,迅速離開了。
往前走了幾步,她的腳步慢了下來,緩緩轉過身,與林鈴兒有幾分相像的小臉上,五官精緻,一颦一笑間盡顯溫柔,與林鈴兒的個性完全相反。
看着南宮絕的背影,剛才那抹嬌羞的笑漸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失望與落寞。
她在丞相府六年,也暗戀了南宮絕六年,這樣的男子,哪個女子會不愛?
六年來,她一直聽說姐姐在王宮裏過得很好,深得公主的寵愛,她也一直以爲南宮絕心上的女子是公主雲傾城。
直到和親大典之後,林鈴兒被賜與丞相府,她才知道,原來南宮絕一直喜歡的人是她的親姐姐。
她知道,就算同爲丫鬟,自己與姐姐的身份也不可同日而語。
自己隻是丞相府内一名普通的丫鬟,雖然常年侍奉在南宮絕左右,可他對她的點點用心與照顧僅僅因爲她是林鈴兒的妹妹。
如今姐姐就在他的身邊,他的眼裏更不會有她。
想到,她輕輕地笑了,她不在乎,也不會争,隻要他不趕他走,能夠讓她每天默默地看着他,她就滿足了。
映月軒——
秋日的午後,陽光總是特别耀眼,灑進映月軒的小院兒,照亮了一樹的金黃。
閨閣中,易容成林鈴兒的雲傾城端坐在繡架後面,一襲淡紅色羅裙墜地,頭上的金鳳步搖随着她穿針引線的動作而不時晃動着,上面的紅寶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突然,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驚動了正認真刺繡的她,她擡眸看去,窗台上,一隻白色的信鴿正優雅地停留在那裏,發出“咕咕”的聲音。
眼裏頓時閃過一道亮光,她放下繡針,優雅婀娜地走向信鴿,微笑着将它捧起,從它的腿上拿出了紙條。
上面寫着:“一切安好,可以行動。”
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這是她與林鈴兒之間的暗号,看來林鈴兒已經在冥王府安全扮演了自己,沒有人懷疑她,她的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恐怕今後就要在瓦倪國紮根了。
那麽,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回雲傾城了?
如果她的南宮哥哥知道他的傾城妹妹還在他的身邊,會不會驚喜得跳起來?
想到這,她的臉上漾起一抹紅暈,又看了眼紙條,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撕得粉碎,走到院子裏,撒入了花叢中。
剛剛回身将信鴿放走,月亮門處,一道颀長的身影如風而至,驚得她目瞪口呆。
南宮絕甚至連铠甲都沒來得及換下,身佩長刀,一襲黑色戰衣在陽光下閃着精光。
狹長的眸在看到雲傾城的刹那,立刻泛起暖意,溫柔、愛憐。
當然,他眼裏看到的,是林鈴兒,而不是雲傾城。
“鈴兒!”
南宮絕純粹而深情的嗓音響徹在小院,他幾個箭步來到了雲傾城的眼前,雙手停留在半空中,想要擁抱她,卻又怕吓到她,最後隻能握成拳放回身側,臉上卻難掩幸福的笑。
“南……”
雲傾城朱唇微啓,欲要上前擁抱他,卻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林鈴兒,不再是公主雲傾城,于是收住了腳步,改口道,
“給南宮将軍請安。”
想起以前每每林鈴兒在他的面前躬下身,他都隻能看着、冷着,裝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因爲他要讓所有人都認爲,他愛的是公主雲傾城,而不是公主身邊的丫鬟。
如今心愛的女人就在自己眼前,沒有任何障礙,他可以恣意地擁有她,一切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
可他仍然小心翼翼,因爲林鈴兒從不知道他的心意,他怕吓到她,他怕她那副倔脾氣會因爲他的告白而爆發。
在他的眼裏,林鈴兒是那麽的活潑、可愛,那麽的真實,從不矯揉造作,與他認識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她是那麽的特别。
注視着她的發頂、光潔的額頭,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快起來吧。”
想了想,他還是輕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來。
雲傾城的雙手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盡管她已經習慣了南宮絕的碰觸,但她并沒有喪失理智,她清楚地知道,現在南宮絕看到的女人是林鈴兒,不是她自己。
心中立即畫出了問号,爲什麽南宮絕會對林鈴兒如此親昵,就像從前對待自己一樣?
“謝将軍。”
她不動聲色地應道,借着南宮絕的力起了身。
當她觸碰到他的目光時,心中的問号不由得擴大,爲何他的目光會如此溫柔?
南宮絕,你看清楚,我現在是林鈴兒,林鈴兒啊!
看到雲傾城的笑漸漸凝結在臉上,南宮絕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握緊她的手。
他不能再等了,從第一次見到林鈴兒開始,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爲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六年,他不知道還有幾個六年可以用來等待,他想要的是現在,是她!
他愣神的當,雲傾城開口道:
“将軍怎麽突然回來了?奴婢聽說将軍陪國主去熱水行宮散心,怎麽,國主的心情已經好些了嗎?”
話音剛落,南宮絕的眉頭微皺起來,眼前的林鈴兒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她的聲音、她的神态、她說話的語氣,仿佛變了一個人。
“你的聲音……”
不等他問出什麽,雲傾城也察覺到了問題。
雖然她與林鈴兒的聲音頗爲相像,但林鈴兒絕不會如此溫柔識禮,她說話的時候就跟竈坑裏的柴火一樣,總是速度極快、噼啪作響。
“咳咳……”
想到這,她故意掩口咳嗽起來,
“抱歉将軍,奴婢最近感染了風寒,嗓子有些不舒服,所以……”
“感染了風寒?”
南宮絕沒有懷疑,人們在面對自己心愛的人時,智商總會降爲負值吧。
他緊張地扶住她的肩膀,問道:
“找太醫看過了嗎?府裏的人有沒有好好伺候你?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欺負你了?”
說到這,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不不不,沒有,将軍别誤會,鈴兒隻是一介奴婢而已,何來用人伺候一說?再說府中的人都對我很好,鈴兒很是感激。”
雲傾城如此說着,即便她的臉已經變成了林鈴兒,可林鈴兒骨子裏的個性卻是她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就像她現在說的話,知書達理,溫婉有度,俨然一個大家閨秀。
“鈴兒,在我心裏,你從來不是奴婢……”
南宮絕的話還未說完,林語兒從外面端着糕點走了進來。
“給将軍、姐姐請安。”
林語兒微微一福,笑着道,
“将軍、姐姐,将軍長途勞頓一定累了,語兒準備了将軍和姐姐最愛吃的糕點,二位到室内邊吃邊聊吧。”
隻是再正常不過的話,可林語兒乖巧的笑容和甜甜的聲音卻紮疼了雲傾城的眼,女人的直覺,她幾乎一眼就看出了林語兒暗戀着南宮絕。
林語兒說完便往室内走去,南宮絕示意雲傾城,兩人随後也一起走了進去。
待二人在桌邊落座,林語兒給二人奉上茶水,才又甜甜地笑道:
“将軍、姐姐,您二位慢慢聊,語兒就在外面,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就是。”
林語兒乖乖地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幫他們二人關上了門。
映月軒内隻剩下南宮絕與雲傾城二人,外面不時傳來幾聲鳥叫,室内卻甯靜異常,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尴尬。
可雲傾城的心裏卻無法甯靜,甚至波濤翻湧。
她剛剛進入丞相府時,南宮絕對她特殊的照顧,她隻當是因爲身份的緣故,畢竟林鈴兒是她的貼身丫鬟,也是最貼心的姐妹,南宮絕如此做法并不爲過。
可從南宮絕回來到現在,南宮絕的态度、林語兒的暧昧眼神,似乎都在說明一個問題。
但願,她的猜測是錯的。
鈴兒,在我心裏,你從來不是奴婢……他到底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