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兒說奇怪,鈴兒不免有些擔心,她很怕那段被綁架的曆史會成爲女兒的陰影,因爲晚上睡覺時,七七并不是夜夜安穩。
就像昨晚,她趁她睡着時偷偷過去看她,白天打了她的小手,她一直惦記着,隻好晚上偷偷去看看有沒有腫起來,幫她揉揉,可是她聽到了女兒在說夢話,“我一定不出聲,我會乖乖的,是不是不出聲就能見到媽咪”……
她的心在滴血,淚水落到她的小手上。
原本看到南宮絕被廢的樣子,她還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看到七七皺着眉頭說夢話,她便覺得再狠的懲罰都不過分。
七七卻不知道媽咪的心事,說:
“昨天晚上,我夢到自己在尚書房睡着了,有一個男人來把我抱回了東暖閣,他的懷抱很寬很大,我躺在裏面好舒服!最奇怪的是,他居然穿着龍袍,還是銀色的!”
她認真地看着鈴兒問,
“媽咪,你說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在夢裏穿父王的龍袍?”
鈴兒撲哧一聲笑出來,看着霄道:
“是啊,誰這麽大膽,敢穿你父王的龍袍?”
霄的臉色沉了沉,這小丫頭是變着法的試探他呢,一想到她在沙鷹寨叫鷹爪大英雄的事,他還是心口發堵,還有,這丫頭太能作了,若是不壓着她點,她就能上天入地了。
盡管看着她那跟鈴兒一模一樣的小模樣,他就喜歡得不行,可他還是逼着自己壓抑着這份喜歡,對她嚴加管教,可憐天下父母心,希望她長大後能理解吧。
七七看了一眼霄,說:
“媽咪,咱們要不要把他從夢裏揪出來,打他的屁股啊?”
林鈴兒看向霄,樂不可支,抱着七七咯咯地笑起來。
看着母女倆笑成一團,聽着七七說了那麽大不敬的話,偏偏又是讓他沒辦法發火的話,他真是哭笑不得。
這就是他的長公主,一個與她的母親同樣頑劣的小美人。
“長安公主。”
他喚了一聲。
一聽到父王冷冷的聲音,七七馬上從鈴兒的身上下來,規規矩矩地站在了霄的面前。
“是。”
他居高臨下地望着眼前的小不點兒,語氣放緩了些:
“昨天讓你抄的書抄完了嗎?”
七七搖頭:
“回父王的話,還沒。”
“今天繼續。”
“是,父王。”
他忍着上去抱女兒、親女兒的欲玉望,甚至想要摸一下她柔軟的頭發都忍住了,深深地看了一眼鈴兒後,轉身離開。
見霄離開了,七七的小肩膀又耷拉下來,重重地歎了口氣:
“唉……今天又泡湯了。”
鈴兒知道女兒貪玩,也知道霄是求好心切,她一邊心疼着女兒,一邊還要跟霄站在一條線上,否則女兒總覺得有媽咪這個靠山,便會越來越不聽父王的話的。
“七七,過來。”
她朝七七招手。
七七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過來,她将女兒抱進懷裏,柔聲說:
“七七,不管媽咪打你,還是父王罰你抄書,都是想讓你安靜下來,改掉一些不好的習慣。小孩子調皮可以,但是不能玩劣成性,更不能因爲你是公主而驕傲自大,仗着你公主的身份,你就随便拿下人尋開心,這樣是不好的行爲,父王和母後愛你,但是不喜歡你這樣的行爲,所以才要罰你,懂嗎?”
七七似懂非懂地點頭,想了想又問:
“可是當初媽咪說過的呀,說王宮裏有很多人等着我回來惡作劇的,那我現在跟他們玩了,你們卻又不高興,這是爲什麽呀?”
林鈴兒汗呐,當初她是爲了哄這小妮子心甘情願地回宮,才胡亂說了那麽一句,她居然記得?
現在她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呃……七七啊,是這樣的,惡作劇這種東西呢,偶爾玩玩也就算了,你不能天天玩啊。你說咱們回來都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裏,你幾乎把這王宮裏的人都捉弄個遍,除了我和你父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時間長了,大家會不喜歡你的。你要知道,你可是個非常非常非常讨人喜歡的小美人呢,如果你不那麽調皮,你會變得更美的。”
七七眨眨大眼睛,點頭:
“哦,我明白了。”
想了想又說,
“不過有一件事媽咪說的不對。”
“哪件事?”
“你說除了你和父王,我幾乎把所有人都捉弄個遍,事實不是這樣的,最起碼有一個人我就沒捉弄到呢。”
“誰啊?”
“就是那個清心郡主啊,叫什麽吳清清的瘋女人。”
“七七。”
鈴兒的聲音變得嚴厲幾分,
“不能這麽沒禮貌,不能叫她瘋女人,這話在媽咪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如果讓别人聽了去,得說長公主多沒禮貌多沒教養?這是你的損失,懂嗎?”
“好吧,那我不當着外人的面這樣叫她好了。不過,媽咪,她真的怕蟲子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七七從鈴兒懷裏滑下來,嘻嘻笑着說:
“沒什麽啦,我隻是好奇嘛,我這麽大的孩子都不怕蟲子,她那麽大的人還會害怕,真羞羞!”
說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臉上劃了劃。
“好了,寶貝,咱們去吃早飯,然後你要去尚書房讀書,繼續抄書,咱們要做個安靜的美女子,好麽?”
鈴兒拉着七七的小手,用商量的口吻說着。
七七大眼睛轉了轉:
“那女兒今天都沒有休息時間了嗎?”
“當然有啊,午膳後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這個不會變的。”
“那就好。”
七七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女兒,林鈴兒好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爲什麽這眼神有些讓人不安呢?
早膳過後去尚書房的路上,七七坐在轎辇上,小腦袋一晃一晃的。
胖嬷嬷和瘦嬷嬷跟在一邊,昨天那個被她抹了一臉墨汁的小太監颠颠地跟在另一邊,她想了想,突然戳了戳小太監的腦袋。
“公主,您叫奴才?”
小太監縮着脖子,一副畏懼的樣子,如果再被捉弄得不成樣子,不知道國主會不會牽怒于他,到時候别說是臉了,就連小命都保不齊沒了。
“小黑臉兒……”
小太監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聽到這稱呼先是一愣:
“啊?公主您是叫奴才嗎?”
“當然是在叫你。”
“可奴、奴才不叫小黑臉兒啊,奴才叫小新子啊。”
“少廢話,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小黑臉兒了,誰讓你那麽笨,被我抹了一臉墨汁兒。”
“是,奴才叫小黑臉兒……”
小新子低下頭,嘟起嘴嗫嚅着,不情不願也得認了這個新名字。
七七漫不經心地瞥着周圍,看了胖嬷嬷,又看了看瘦嬷嬷,見兩人都專注于走路,并沒有注意她,便拉過了小黑臉兒,趴在他耳朵上說了什麽。
小黑臉兒聽完面露驚訝,然後便苦着一張臉,問七七:
“我的好公主,奴才還要陪您去尚書房讀書呢,能不能别……”
“噓!”
七七怕别人聽見,使勁瞪了瞪他,
“小黑臉兒,本公主的東西落在東暖閣了,你還不快回去幫我拿來?”
“公主,什麽東西啊?”
瘦嬷嬷問。
“沒什麽,一個小玩意兒。”
七七打着哈哈,
“小黑臉兒,還不快去?”
小黑臉兒的臉垮成了個“囧”字,悻悻地應了聲,轉身灰溜溜地往回走去。
這一上午,七七在尚書房都是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蟬兒馬上湊過來問道:
“長公主,您在想什麽呢?太傅講的東西您都聽懂了嗎?我看您的魂兒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七七跑到門看了看,見太傅已經走遠,這才跑回來,得意地說:
“蟬兒,想不想看戲?”
“看戲?”
蟬兒撐大了眼睛,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看什麽戲?”
七七忍不住笑起來:
“好戲呗!走吧!”
她拉着蟬兒跑出了尚書房,恰巧遇到從另外一間屋子裏出來的小穆圖,三人年紀相當,兩個女孩子又都是活潑開朗型的,蟬兒馬上跑過去拉住小穆圖,奶聲奶氣地說:
“穆圖穆圖,跟我們去看戲吧。”
小穆圖雖然也隻有五歲,可是心智卻比這兩個小女娃成熟得多,他見七七就站在不遠處,于是趕緊跪下行禮:
“參見長公主。”
“平身平身。”
七七不以爲意,覺得這些繁文缛節很麻煩,與她媽咪一個樣。
小穆圖站起來,但見七七臉上詭異的笑容就知道沒什麽好事,于是問道:
“什麽戲?”
蟬兒最單純,就算跟七七從小一起長大,也學不來她的古靈精怪,一本正經地答道:
“好戲。”
“好戲?”
小穆圖重複着,又看向七七,不動聲色地拒絕了,
“長公主,穆圖還有事,就不一同前往了,恭送長公主。”
七七咬着小嘴唇,她一看到小穆圖這淡定的樣子就生氣,他憑什麽總是這麽波瀾不驚的,好像沒有什麽事能讓他有所變化。
她偏要治治他這毛病,等他看到好戲時,她就不信他不笑。
“站住!”
她叫住了小穆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