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些。”
“你是什麽意思?”
他站起來背對着她,将雙手負在了身後,一慣的挺身而立,剛硬的背影讓人畏懼。
“我?”
鈴兒馬上挺直了脊背,一副甯死不屈的樣子,
“我當然是不會喜歡他的啦,因爲我的心裏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人嘛。”
他沉吟片刻,出聲道:
“誰?”
她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帶着幾分谄媚的味道:
“當然是你啊,我心中最酷、最帥、最狂野、最霸氣、最偉大的大英雄,拓跋九霄啦!”
他仍然背對着她,她不會看到,當她說出這番話時,他唇邊爬上的那抹傲嬌的笑。
她掀開被子下了熱炕,四肢雖然有些酸痛,但比起在沙漠裏的那幾天已經好上太多了,走到他身後,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道:
“喂,還在吃醋呐?”
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連頭都沒回,隻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屋子:
“我去看七七,不能讓她學壞了。”
他的脊背明顯有些僵硬,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起來那麽冷情的男人,不僅會吃醋,吃起醋來還這麽可愛。
她往後退了幾步,坐回到熱炕上,這個石屋裏有她的回憶,牆壁上那些“正”字還在,從前在沙鷹寨裏的每一天曆曆在目,看來自己跟這裏真的是緣分匪淺,上次她救了蒼鷹,這一次鷹爪救了七七,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怪,似乎一旦搭上了,就再也斷不開。
她坐到梳妝台前,鏡子裏的自己有些憔悴,唇色蒼白,仿佛大病初愈的人,其實她知道,自己病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如今七七找到了,南宮絕也被抓了起來,她的心病不治而愈。
窗口一道明亮的陽光照射進來,不僅點亮了這間小石屋,也點亮了她的心,她今後的人生,她希望未來的日子裏,一直會有這樣的明媚。
門口傳來聲響,好像是七七叽叽喳喳小鳥兒般的聲音,她似乎在催促着什麽。
林鈴兒高興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看來小包子又來了。
還未拉開房門,隻聽一個冷硬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膽,見了國主還不跪下行禮?”
是穆耳,林鈴兒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得清清楚楚。
他這是在讓誰行禮?
“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在我的地盤上,我就是王!”
是鷹爪的聲音。
天呐,看來霄還在外面,這兩個脾氣同樣剛硬的人是頂上了?
霄可是國主,這要是在天盛,敢對國主如此大不敬,那可就是殺頭的死罪!
怎麽辦?她應該沖出去嗎?
不行不行,她站在兩人中間應該幫誰?
一個是自己男人,一個是七七的救命恩人,她這樣的立場根本沒法說話,可是萬一兩人打起來……
正糾結着,隻聽霄說:
“來看我的王後?”
一句話,輕松地宣示了他的主權。
鈴兒暗籲一口氣,他沒有生氣,隻是不知道鷹爪的臉色會不會青得沒法看了。
也不能這麽說,過了這麽久,他還會像當初一樣喜歡她嗎?也許是她自作多情了。
對了,那時聽秃鷹叫他“大當家的”,說不定人家現在早已有了如花似玉的壓寨夫人呢。
“我隻認識藍衣!”
鷹爪毫不示弱。
天啦噜,林鈴兒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抓住時機推開了房門:
“哈哈,大家都在呢?”
如果她再不出來,這場面會發展成什麽樣,她真是難以想象,
“今天天氣好好哦,睡了這麽久,我也該出來曬曬太陽了!現在是下午吧?正好,七七,一會媽咪帶你去這裏最高的房頂看落日,特别特别美。”
她俯身将七七抱了起來,指着位于最高處的大當家的房子。
大家順着她的方向看去,隻見鷹爪竟然淺淺的笑了,這時旁邊一個小沙匪說:
“那可是大當家的住處,在那房頂上看落日,絕對是沙漠一絕!”
嘩,好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林鈴兒不用回頭,也感受到了霄暗沉的目光。
身邊突然刮起一陣風,霄頭也不回地走了。
“喂……”
她想叫住他,可是想來還是算了吧,這兩個人總歸是不在一起的好,免得生出事端。
目光收回,鷹爪正灼灼地看着她,想起霄冷冷的臉,她木然地笑了一下,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倒是七七幫她解了圍,捧着她的臉說:
“我要讓媽咪看看我的救命恩人,一個英雄!”
半個加半個等于一個,所以她把鷹爪這位心目中的英雄請來了,可爲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她明知道父王在這裏?
想到這,她貼着七七的耳朵問:
“七七,你不是故意在這個時候把鷹爪找來氣你父王的吧?”
她表示懷疑。
七七趴在她的耳朵上說:
“我就是故意的,誰讓那個父王剛才拒絕我?”
她就知道,這小東西記仇呢。
“原來你叫鈴兒。”
她正跟七七瞪眼睛,鷹爪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她略顯尴尬地轉過臉,對上鷹爪專注的目光,竟有一絲愧疚: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們的……”
“我還是喜歡藍衣。”
鷹爪打斷她。
“呵呵,是吧,還是藍衣長得好看,那張臉我可是精心易容的呢,看看我這張臉,太遜色了,名字也沒人家的好聽……”
“藍衣就是鈴兒,這是真的?”
他又打斷了她,有點不相信似的。
林鈴兒皮笑肉不笑地點頭,這件事說起來總歸是她理虧:
“慚愧慚愧。”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才若有所思地說:
“看不出來,你除了醫術高超,還精通易容術,不得不讓人另眼相看。”
爲了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她轉移了話題:
“對了,我還沒謝謝你。”
“謝什麽?”
他不以爲意。
“謝謝你帶人到沙漠來救了我,更要謝謝你救了七七。”
她的眼睛裏閃着晶瑩的淚花,發自于内心的感謝豈是這一兩句話就能表達的,可是除了一句謝謝,她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麽謝他。
鷹爪淡淡一笑:
“是鷹把你的求救信号帶給了我,要謝,就謝它吧。至于七七……”
他抱過七七,滿眼的寵溺,
“你應該謝謝她,這小東西太聰明了,若不是她主動向我求救,也許我們就錯過了。”
“鷹?”
林鈴兒想起了那隻被南宮絕射落的鷹,
“那隻信号鷹不是被南宮絕射落了嗎,怎麽還能飛回去報信?”
“你以爲若大的沙鷹寨隻養了一隻鷹?”
鷹爪的話中不無嘲弄。
“哦……原來如此。”
她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鷹爪說:
“至今我仍記得那日的情景,商隊的人見沙匪來了都吓得屁滾尿流,隻有七七瞪着一雙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沙匪,當我的視線與她交彙時,她的眼睛亮了,伸出兩隻小手朝我揮舞着,一邊哭一邊大喊着救命,當時我想這小孩一定是個小傻瓜,可她卻幹脆站起來朝我跑過來,距離近了我才認出她,這不是藍衣的女兒嘛!”
他邊說邊搔着七七的下巴,逗得她咯咯直笑。
“當時沒有人攔着她嗎?”
鈴兒好奇地問。
鷹爪得意一笑:
“有我在,誰敢攔?對不對,七七?”
“對,鷹爪最棒了,鷹爪是大英雄!”
七七故意喊得很大聲,一邊喊一邊瞄着霄的背影,好像是喊給他聽的。
“七七,别鬧。”
鈴兒訓斥着,
“對了,那天我聽秃鷹叫你大當家的,這是怎麽回事?鷹眼呢?”
她小聲問着,看了看四周并沒有鷹眼的身影。
鷹爪倒不避諱:
“大當家的臨走時把沙鷹寨交給了我,但是二當家的不服,最後隻能比武分勝負,結果我赢了,就這麽簡單。”
林鈴兒認真地審視着面前的男人,他還是那麽粗犷豪放,冷漠卻不冷血,霸氣卻不張揚,也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做沙鷹寨的主人吧。
她學着男人的樣子抱拳道:
“小女子恭喜大當家的,謝大當家的救命之恩。”
他放下了七七,七七看到不遠處幾個沙鷹寨的孩子在一起玩耍,一溜煙地跑走了。
“小女子?”
他笑着說,
“他說你是王後。”
他的笑裏有一絲苦澀的味道,鈴兒看了心裏不太好受。
沒接他的話茬,她轉而笑着問:
“對了,大當家的,現在該有壓寨夫人了吧?帶我去拜會拜會?”
他輕笑着:
“如果你肯留下,這沙鷹寨的壓寨夫人非你莫屬。”
一直守在門口的穆耳立刻瞪圓了眼睛沖上來,擋在林鈴兒身前,虎視眈眈:
“鷹爪,你敢對王後不敬?”
鷹爪也不說話,隻是笑着看向穆耳,渾身自然而然散發的氣勢不怒自威。
林鈴兒一把扯過了穆耳:
“穆耳,你小點聲,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穆耳一驚,往遠處看了看,沒見到霄的身影,他大概是回房休息去了,這才垂着頭退到了一邊。
鈴兒剛想解釋,鷹爪卻擡手,笑着說:
“我喜歡的女人叫藍衣,不是鈴兒,藍衣是個做絲綢生意的大老闆,鈴兒是天盛王朝的王後,這一點,我分得很清楚。”
“鷹爪……”
“我會等藍衣回來,如果她願意,我會一直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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