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停了下來,他細細地審視着她的臉,之後眸光卻暗淡了下來,雖然是個女人,卻不是他日思夜想的藍衣。
林鈴兒激動得心髒狂跳,他真的來了!
可是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她忽然明白了什麽,自己的臉變了,不再是藍衣,他怎麽會認得她?
可是現在卻管不了那麽多了,也許他不認識她正好,南宮絕便不能再用她來威脅他,她看着他,大呼了一聲“救命”。
隻是這一聲,卻讓鷹爪的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這是藍衣的聲音,絕不會錯。
他帶人緩慢地踱到了南宮絕的隊伍前,緊盯着林鈴兒看了一會,她面色蒼白,唇瓣失血幹裂,肩上纏着繃帶,這個女人怎會如此狼狽?
臉不是她的臉,聲音卻是她的聲音,難道是他聽錯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問了一句:
“你剛才說什麽?”
林鈴兒望着他,熟悉的感覺呼之欲出:
“我說救命,救救我!”
鷹爪心裏一緊,這個聲音,這樣的眼神,與藍衣無異,他的聽力異常靈敏,在這沙漠之上,他可以聽到十裏之外的駱鈴聲,可以聽到沙塵暴來臨之前的風聲,怎會不記得她的聲音?
不管她是不是藍衣,這個女人,他救定了!
“沙匪?”
南宮絕看着鷹爪,不屑地吐出兩個字。
鷹爪的眼神向來深沉中透着兇悍,除了大當家蒼鷹,他從未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目光落在南宮絕的身上,他上下打量一番,又不動聲色地将他身後的人收入眼底,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商人,個個手握兵器,如果想要救出那個女人,免不了一場硬仗。
不願自己的人有所損失,他指着林鈴兒,冷硬地道:
“我隻要那個女人。”
意圖明顯,隻要南宮絕肯把林鈴兒交給他,便免了這場争鬥。
南宮絕笑了:
“這個女人是我的,誰也别想帶走她。”
在他看來,這群沙匪大概是見沒什麽東西可搶,不想空手而歸,便想搶了女人回去糟遭蹋,卻不知林鈴兒與沙鷹寨的淵源。
“你的?”
鷹爪鄙夷一笑,
“在我沙鷹寨的地盤上,你的,就是我的!”
話音落下,他的長劍已經出鞘。
秃鷹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手持彎刀,叫嚣道:
“大當家的,跟他廢什麽話,弟弟跟你保證,那個女人,非你莫屬!”
說罷,他雙腿一夾駱駝,率先沖了上去,直奔林鈴兒而來。
“給我殺!”
鷹爪一聲令下,後面百十号沙匪通通加入了戰鬥,雙方很快纏鬥在一起,昏暗的天空下,黃沙四起,掀起陣陣塵煙。
由于沙匪人數衆多,很快,負責保護林鈴兒的幾個人也都被迫加入了戰鬥,林鈴兒在煙塵中迷了眼睛,失了方向,想要沖出去卻找不到缺口。
她努力地睜開眼睛,隻見秃鷹手段兇殘,見一個殺一個,南宮絕的人已經死傷過半,沙匪也倒下不少,鷹爪與南宮絕纏鬥在一起,兩個高手較量,不分上下。
很快,秃鷹殺出一條血路,朝她飛奔而來,他面帶邪惡的笑,好像林鈴兒就是他的獵物,此刻他帶着獵人收獲時的喜悅,來撿獵物了。
南宮絕怎能讓他搶走林鈴兒,他從鷹爪的長劍下脫身,也朝他奔來,鷹爪緊随其後,一時間,三個男人同時向她奔來,她驚得不知所措。
“往南走!”
鷹爪大叫一聲,林鈴兒才回過神,握緊缰繩往南飛奔。
南宮絕知道林鈴兒一心想離開他,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她求助的人居然會是沙匪,常人看到沙匪都會吓得屁滾尿流,何況是一個女人?
她難道不知道沙匪無惡不作,是她太天真,還是太想離開他,而無所不用其極?
如今他的人顯然處于下風,可他不會輕易放棄她,這是他來之不易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恐怕再沒有第二次。
“老三,纏住他!”
見林鈴兒沖出了包圍圈,鷹爪又大叫着秃鷹,兩人一起攔住了南宮絕的去路,不讓他再有機會接近林鈴兒。
林鈴兒完全不顧後面的人如何厮殺,隻顧往南飛奔,她知道,鷹爪一定會幫她,可誰料,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
還未完全脫離南宮絕等人的視線,眼前便又有大片黃沙飛起,如同剛才沙匪來襲時一樣,沙塵中,成群結隊的人馬朝她奔來。
她愣在了原地,難道是沙漠中的另一夥沙匪,駝幫?
如果是他們,他們會站在誰的一邊?眼看鷹爪的人也折損不少,如果駝幫的人多,恐怕大家都會兇多吉少。
怎麽辦?
進退兩難之際,眼前的人沖破煙塵,漸漸清晰起來。
她看到了什麽?一頭銀發……竟然是拓跋九霄?怎麽可能?
她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發燒出現了幻覺,可是,眼前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不是他還會有誰?
他來了,帶着千軍萬馬,來救她了!
“我在這!”
她哭着,喊着,看到他,她所有的委屈、不安、憤怒都化成了淚,拼命地朝她揮舞着手臂。
拓跋九霄看到了她,更看到了與鷹爪和秃鷹纏鬥在一起的南宮絕,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沒有停留,手持玄鐵鞭直奔南宮絕而去。
結果是不言而喻的,就算南宮絕武功再高強,面對拓跋九霄、鷹爪、秃鷹三位高手的強強聯合,也隻能輸得一敗塗地。
“媽碼的,敢跟大當家的搶女人,找死!”
當秃鷹舉起彎刀想要砍下南宮絕的人頭時,被拓跋九霄用玄鐵鞭擋開了。
秃鷹很不悅,瞪着拓跋九霄吼道:
“你特麽是什麽人?看你不像是道上的,老子恩怨分明,剛才的事多謝了,可這個人是我的,别以爲你幫了忙就能幹予我沙鷹寨的事,閃開!”
秃鷹上下打量着霄,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霄對于他的無禮并不在意,隻是玄鐵鞭一直擋着他的彎刀,不讓他落下。
他冷然地看着南宮絕:
“南宮絕,七七在哪?”
南宮絕跪在三人面前,一張白淨的臉上混合着沙塵與汗水、血水,目光依舊兇狠:
“你居然還活着?”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拓跋九霄,眼中帶着不甘。
聽到兩人的對話,鷹爪與秃鷹相視一眼,甚是驚訝,秃鷹不由得放下了彎刀,不再說話了。
拓跋九霄目光清冷,似乎不願與南宮絕多言:
“交出七七,孤可免你一死。”
南宮絕看着他,又看向了他身後的人,最刺眼的莫過于申城。
他冷笑起來:
“申城,沒想到你也會背叛我,這麽多年,我白養你了!”
申城的眉緊擰着,事到如今,數落南宮絕曾經那些狠心決絕的做法沒有意義,他開口道:
“國主向來說一不二,隻要你交出七七,定能留你一命。”
他的語氣頗爲緩和,畢竟這是他曾經的主子,
“主子,你大勢已去,何必再執着?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甘心活得孤苦伶仃,所以才想抓着鈴兒主子不放,可是她的心根本不在你的身上,就算你抓得住她,恐怕她也會恨你一輩子!與其如此,您何不跟那個癡癡等你的燕玲珑度過餘生?還有你們的兒子,小家夥不知道多善良,燕玲珑把他教得很好……”
“住口!”
南宮絕的眼睛赤紅,即使淪爲階下囚,他仍然挺直脊背,維持着他高高在上的尊嚴,他看向拓跋九霄,
“把鈴兒叫過來,我隻告訴她。”
“我來了。”
此時,林鈴兒已經跳下駱駝,朝他走來。
鷹爪的眼睛寸步不離地盯着她,這個女人叫鈴兒,曾經,藍衣從沙鷹寨盛裝走出去,她說她要代替阿依木嫁給天盛國主拓跋九霄,如今眼前這位銀發男子就是拓跋九霄,藍衣的女兒也叫七七,難道這位鈴兒,真的是藍衣?
一邊的秃鷹已經看得傻了眼,他想要跟鷹爪說什麽,卻被鷹爪制止,他現在隻想聽林鈴兒說話。
南宮絕看着林鈴兒,想像平常一樣笑得潇灑,可是那笑卻是無比的凄楚:
“鈴兒,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七七。”
林鈴兒突然覺得他好可憐,從她進宮就認識他,如今已經整整十年了,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南宮絕,你還想騙到什麽時候?知道我爲什麽叫來沙匪嗎?如果七七真的在你手上,你以爲我敢叫嗎?”
這話震驚了所有人,鷹爪幾乎可以肯定,她就是藍衣。
“你說什麽?沙匪是你叫來的?”
南宮絕不敢相信。
她揪着衣襟:
“你以爲我爲什麽穿紅?難道會是爲你穿的嫁衣?”
她看向了鷹爪,回應她的是一個會心的微笑,她知道,鷹爪已經認出了她,
“我知道七七根本不在你的手上,你說,你到底把她送到了哪?到底把她怎麽樣了?”
她激動地扯住了南宮絕的衣領,不停地搖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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