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尚,小升是向來都沒有什麽交集的,尤其是當他們被重華所抓之後,這和尚表明自己是未來的人的時候,小升甚至都覺得這和尚是瘋了,在她的心裏,是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
不過是素日來這個未來的釋然,并沒有惹出什麽麻煩事,相反,在紅蓮心情不好,導緻周圍的環境也漸漸的如同鬼城一般的時候,未來的這個釋然竟然直接留了下來,負責維持花街的平靜和安定。
說實話,如果沒有他,此時的花街看上去應該是另外一個模樣,縱使現在就如同鬼城一樣,整個花街的範圍内除了他們,那是連一隻活物也沒,但是,若沒有這和尚日日誦經念佛,恐怕這範圍内将布滿了周圍縣市聞風而來的各路孤魂野鬼。
到了那個時候,紅蓮心緒不甯,自然沒空理會這些東西,而他們的精力也有限,如何抵擋的了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絕的各路孤魂野鬼,如果能夠抵擋,通靈者協會早就派人過來了。
唯有這死心眼兒的和尚,日日以自身精血養着,在這裏誦經念佛,别的人可能不曉得,但是她精通醫術,隻要稍稍留神,用精力在和尚的身上一掃,也便知對方時日無多,爲了淨化此地,已經算是強弩之末了。
如今秦沐可以醒來,已經是萬幸,她雖不理解一個來自未來的和尚爲什麽要對此地如此上心,卻也知道,即便是紅蓮心情大好,秦沐醒轉,都不可能救回和尚的性命了,她作爲萬年的人參,她知道,和尚的身體已經經受不住,死隻是時間的問題。
和尚這幾日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淨化此地,雖說隻是念經誦佛,但是她知道,每回在和尚念經誦佛的時候,他都自主的推入自身的靈魂力量,小升雖不明白是爲什麽,但是和尚每況愈下,強顔歡笑的樣子,是看在眼裏的。
隻是不知道,這會和尚叫她出來,究竟是爲了什麽。
如今秦沐已經醒轉,這一塊大可放心,紅蓮心緒不甯,這幾日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陰冷幽暗的氣息,自然在她心情大好的時候,可以悉數淨化掉,作爲一個人參精,有很多事情,她是不明白的,就比如和尚的身體。
和尚将小升一路帶到花街的後面一條街,那是貧民窟的地方,這裏年久失修,許多建築雖說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但是早就荒廢已久,原先住在裏面的,大多數是甯城流離失所的人,或者是地上那些靠着黑暗和肮髒才得以存活下來的動物,而如今,在紅蓮接連着幾個月的冷壓下,别說人了,就連那些素來喜歡陰暗潮濕的動物們,也跑了個幹幹淨淨。
整個貧民窟内空無一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和尚帶着小升到了這裏,小升本身還是疑惑的,但是想到和尚對花街做的貢獻,就淡然了,走了一段時候之後,她猶豫的問道:“究竟有什麽事情不能在裏面說,還一定要出來。”
釋然本來是走在小升的前頭,在聽到小升說出這麽一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竟是有些扭捏的轉過頭,他小心翼翼的隻轉過半邊臉來,生怕對方察覺出了什麽,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盡量的平和:“你知道的,我是來自未來。”
小升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色,她不明白對方将自己叫出來說這種廣爲人知的事情是做什麽,她淡淡的點了點頭,說實話,她對于這釋然的感覺很奇怪,總覺得對方很奇怪似的,記得她第一回見到釋然,就是秦沐帶着這秃瓢過來駐店,可那個時候,釋然隻是個和尚,一個普通的和尚,一個看見妖精就會喊打喊殺的和尚。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
小升也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麽地方不一樣,總覺得眼前這個釋然有些别扭,有股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或許是因爲這和尚說了自己來自未來,所以有些别扭。
畢竟這種事情,在小升萬年的生命力,是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的。
“我……”和尚看到小升淡然的模樣,以爲對方不是很在意,但是他卻十分在意,他知道,他的身體究竟是個什麽樣,他也知道,若非這個時候不開口說清楚了,怕是以後想有機會都沒有了,他張了張口,有些猶豫的說道:“我……我穿梭在各個時空,見過了不少事情……”
小升的臉上浮現了些許不耐煩的神色,她不明白對方這樣鄭重其事的将自己叫出來,卻又三緘其口是什麽意思,她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麽事情快說吧,秦沐已經醒了,我是他的侍靈,于情于理,我都得回去好生照應着,雖說那房子裏已經有不少侍靈了。”
和尚點了點頭,自然知道此時的小升,會将秦沐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他想想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有了機會,想想自己每況愈下的身體,咬了咬牙,沖口說道:“我的能力就是穿越時空,我去過不少地方,甚至是我的未來,在我的未來裏,你是我的妻子。”
和尚說着,語速極快,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雙頰竟然紅了,低頭看也不看小升的反應,直接扭過了身去。
和尚的心砰砰砰的跳着,他望着遠處漸漸變得湛藍的天空,心想那個佛祖,終究自己要虧待了,可是,他知道,沒了這一世,不會再有下一世,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這樣的事情,終究不會有一次了。
釋然的心在胸腔裏快要蹦出來,然而身後的小升卻沒了反應,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釋然心頭疑惑,轉過了頭,就見小升死死的咬着下唇,眼裏不自覺的流出了淚水,紅了眼眶,就這麽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方向,半晌不說話。
小升的模樣是釋然從未見過的,他愣了愣,連忙說道:“怎麽了?你……怎麽這個樣子?”
小升這才松了口,她的下唇已經有了一排清晰的牙印,她雙眼睜的大大的看着和尚的方向,眼裏的淚水就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掉,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的不成調:“你……你剛剛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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