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屍體埋沒在血水當中,跟着液體浮浮沉沉,偶爾能夠看見臉,那是一張慘白的,閉着眼睛的臉,嘴角帶着莫名的微笑,仿佛在嘲笑着外面的人似的。
那是一個女人。
這女人的面容讓青木有幾分熟悉,她臉色慘白,混在血水當中看不清楚模樣,頭發是黑色的,在血水當中竟然如同緞子一樣,閃爍着光澤,美麗至極。
很奇怪,青木竟然會覺得這有一種别緻的美。
老于一直都試圖将白力從那種癫狂的狀态中叫醒,可無論他做了什麽樣的努力,白力都始終在癫狂的笑着,用自己的手,在血池當中舀來喝。
他雖然是半人半僵屍,可他到底還是個僵屍,是僵屍,就無法掩蓋自己對血液的渴望,還不要說這裏一堆的血。
濃厚的血腥味沒有讓白叔和青木怎麽樣,反而是老于差點吐出來,尤其是站在血池邊上拉扯白力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跟吞了蒼蠅一樣。
“這個女人,我見過。”青木盯着那血色水晶半天,得出了結論。
白叔立馬湊了過來,他知道青木的腦袋裏面裝着的是秦沐的記憶,雖然不知道爲什麽,但是笃定的相信青木的理論,連忙說道:“怎麽?是你曾經認識的人?”
青木莫名其妙的轉過頭來,看了白叔一眼,從自己的懷中拿出那個記載着陰差的績效本,翻到唐淑娴的那一頁,遞給白叔:“你自己看。”
唐淑娴三個月前光彩動人的照片出現在白叔的眼裏,而在仔細看了唐淑娴的面容之後,白叔倒退一步,一臉震驚。
“是不是很像?”青木淡淡的說道。即便是在說疑問句的時候,他的語氣都沒有太大的起伏,仿佛早就知道結果一樣。
“這哪裏是很像啊,這根本就是啊。”白叔瞪了青木一眼,不知道是在詢問青木還是在詢問自己:“她難道有同胞的姐妹?”
青木沒有回答,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
白叔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一拍腦門,連忙開始推演,他的速度非常快,但是表情卻是越來越震驚。
“什麽人敢這樣瞞天過海?”白叔在推演完畢之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但是,也僅能說出這麽一句話,因爲他在說完之後,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朝着後面倒去,他甚至還維持着剛才的那個動作,連着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青木一愣,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他顯得很疑惑,他扶住,快要栽倒在地上的白叔,皺着眉頭,接住了那績效本。
此時,績效本上面的文字已經發生了變化。
唐淑娴,女,于一個星期後出現生死劫難,但是活了下來,壽命不詳。
“啥叫不詳?”青木看到這裏的時候也覺得是天方奇譚,忍不住直接說出聲來。
而就在他說完之後,整個績效本上,已經沒有了唐淑娴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幹幹淨淨,隻剩下白色的紙。
青木雖然不明白是爲什麽,但是腦中立馬已經出現了答案,有人逆天改命。
而且,還成功了。
就在青木愣神的時候,白叔緩過勁來,他一臉憤怒的說道:“人間現在竟然有了這種高手,很好,青木,你留在這裏觀看現在的唐淑娴,不能離開她一步,我回去查閱了生死薄之後,再過來。”
白叔丢下這麽一句話,直接原地消失。
留着青木有些無語,查閱生死薄,任何一個陰差都在陽間行走的時候,都有權限調動管轄範圍内的生死薄,如何一定要回去查閱?
青木回想着那日去陰差辦事處報道的時候,辦事員教給他的法子,在空中締結出一個手印,登時,一本虛幻的小冊子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青木捏着手印,沖着冊子說道:“唐淑娴,月鎮。”
“查無此人。”生死薄翻開一頁,什麽都沒有,并且從裏面傳出一個渾厚的聲音。
青木皺着眉頭,想了想,瞬間明白了什麽,他收回手,有些無奈的說道:“難怪他需要回去。”
“或許是因爲重名?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老于見青木拿出生死薄來查,眼睛一亮,這不是普通的陰差能夠做到的,不少陰差根本無法召喚生死薄,不是因爲他們的地位和權限不夠,而是因爲修爲的欠缺。
眼前這個新手無常,竟然能夠輕而易舉的召喚出生死薄,那就說明,這人的修爲,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級别。
至少,不是一般的陰差能夠比得的。
“不是。”青木搖了搖頭,收了手中的生死薄,白叔回去查,說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所能召喚的區域的生死薄,是無法查詢出來的,唯有回去找閻王,調動出生死薄的總錄,才有可能查看一番。
他想到白叔臨走前的囑咐,看了一眼老于:“你趕快帶着白力離開這裏吧,我去觀察唐淑娴了。”
他丢下這麽一句話,竟然原地消失。
老于愣在原地,看着神志不清的僵屍,有些無語,這倆無常都能上天遁地,他可不行,好在這一路上他都偷偷的留下了記号,否則回去,還真的挺難。
老于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張符咒,二話不說的直接貼在白力的腦門上。
白力癫狂的模樣戛然而止,就好像有人摁下了暫停鍵一樣,看着渾身僵硬的僵屍,老于無奈的歎了口氣,不知道在同自己說,還是同已經沒了知覺的白力說:“老朋友,對不起咯,我這也是被逼的。”
說完,他優哉遊哉的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鈴铛,輕輕一搖,那白力竟然如同士兵一樣,瞬間就站了起來,站的筆直筆直的。
老于搖着鈴铛,緩緩的走出這洞穴,而身後則跟着一個伸着手,不斷蹦跶的僵屍。
那血紅色的水晶裏,酷似唐淑娴的臉龐,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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