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都特麽的有多久沒做噩夢了。”
秦沐這麽說着,就摸索了一下,準備下床,但是在摸索的過程中,秦沐卻愣了愣,因爲他摸到的不是柔軟的床榻,而是堅硬的石闆。
秦沐愣了一下,他連忙朝着周圍看過去,他不是在自己溫暖的被窩裏,而是,堂而皇之的穿着自己的睡衣,孤零零的站在灰色的石闆上,他的周圍是一條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結尾的小巷子,周圍是甯城古老的石磚房,上面有墨綠色的、略顯得潮濕的青苔。
秦沐愣愣的站在這裏,風從他的前面吹過來,涼飕飕的。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當然,随之帶來的疼痛也是讓秦沐差點再次跪倒在地上,這疼痛昭示着,最起碼,這些,都不是夢境。
這是真實的。
可這尼瑪是什麽地方?
秦沐穿着那身單薄的睡衣,他甚至連襪子都沒有穿,就被人直接挪到了這裏,這地方秦沐從未見過,别說他現在在想自己在不在甯城,甚至他覺得,很有可能不在國内了。
自己什麽時候睡覺睡的那樣的沉了?
秦沐身上什麽都沒帶,判官筆手機符紙都不在身上,隻有五個大鼎應該還在體内,秦沐閉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能略微的感受到幾個大鼎的氣息,卻無法真正與它們溝通,他與那些大鼎之間,就好像隔着一層看不清的薄膜一樣,将他們阻隔。
這種不安全的感覺,讓秦沐好生不舒服,他觀察了一下周圍,巷子周圍的房子幾乎都在這巷子邊沒有什麽窗戶和門,也就是說,這個巷子,是完全封閉的,至少兩邊都是完全封閉的。
秦沐光着腳丫子踏在這樣的灰色的石闆上,石闆冰涼,至少,是在這樣的天氣裏,秦沐都會感覺到寒冷。
對,就是寒冷。
秦沐打量了一下周圍,這地方,正好背陰,整條巷子都是埋在陰影裏的,沒有一點陽光照射下來,周圍的房子大多數人高馬大,牆壁上多爲光滑的青苔,秦沐就是想半路從巷子口爬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秦沐看了周圍好一會兒,才開始邁步走路。
朝着風吹過來的方向,也就是一開始面朝的方向前進。
說實話,秦沐是不打算走在這個巷子上的,夢中的夢境,給了秦沐一種不好的預感,生怕再這麽走下去,會有什麽不好的東西,但是,似乎别無選擇。
他必須走出這個巷子,找到有人的地方,問清楚自己在哪兒,然後考慮怎麽回去。
灰色石闆上的冰涼,将秦沐心裏最後一點勇氣,都給磨滅的幹幹淨淨,他幾乎是蜷縮着走在那路上,路面光滑如鏡,倒是也沒有什麽割破腳的東西。
如夢中一樣,周圍漸漸的開始下起了小雨。
甯城的天氣是潮濕而喜怒無常的。
尤其是夏天,天空即便是一片晴朗,也會在某個時期,陡然間下一場淋漓盡緻的雨,沒有理由,甚至沒有征兆。
下雨,秦沐漸漸的停了腳步,他朝着灰暗的天空望了過去,那天空之上,所落下的雨,不是黑白電視裏面的墨色,而是純正的顔色。
秦沐陡然間略微的放下心來。
至少,這一點,不跟夢中一樣。
雨漸漸的大了,周圍也漸漸的模糊了起來,像是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風吹在身上,很冷,秦沐卻出奇的沒有用法術将雨滴遮擋,而是任由它們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出來的時候,隻穿了個單薄的睡衣,如今已經是透心涼,黏糊糊濕漉漉的貼在自己的身上,每走一步,都好像萬分的不舒服。
卻能在這黏糊糊的裏面,感覺到一絲絲溫暖。
雖然很輕微,甚至輕微到不仔細感受,根本感覺不到。
小巷子的盡頭跟夢中一樣,似乎有着什麽東西。
隻是這一次,不是一個窈窕的影子,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秦沐老遠的,就能看到,那團如同破絮一般飄敗的躺在地上的九尾,她身後的九尾與她的身體分離,血液混合着雨水,即便是秦沐隔着這麽遠的距離,都蜿蜒着,流淌到了秦沐的腳邊。
他赤着腳,往邊上移了移,好像生怕那血液沾染到自己的腳邊一樣,實質上是有些不相信,甚至,他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腳邊的血液,還泛着熱量。
秦沐知道這是他的錯覺,他的腳長期在這種冰冷的環境中,稍微溫度有些高的液體,都會給他帶來一種溫暖的感覺。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女人的邊上,雖說九尾盡斷之時,他們就會死,但他還是抱着一絲僥幸心理。
他從來沒有見過塗山的人,都是重華的《寶鑒》當中所記載的。
從小他就覺得,塗山的這種練功夫的方法,很殘忍,将尾巴植入體内,一生都得帶着這種尾巴,據說他們到了一定的年紀,尾巴會吸幹體内的精氣,從而導緻死亡。不過那個時候,一般也差不多是普通人,該壽終正寝的時候。
尾巴并不是單純的鹿筋所做,究竟是什麽,世人到了今天都沒探查明白,因爲塗山之人太過低調,出來露面的真心很少,不過重華則猜測,塗山之人,身上的尾巴,可能同某種寄生類的蠱蟲有關,這種東西,很可能是妖界的狐狸們提供的。
能擁有強大的能力保護自己的家人,對于塗山人來說,是最好的誘惑,至于性命什麽的,早就置身度外了。
不過塗山人當中,如有被狐狸選中的新娘,當她們服侍狐狸夫君滿100年後,就會回到自己的家族,她們的壽命則不會很短,一般都在四五百年左右,所以,塗山的家長,一般都爲女性,而且還有一大幫子的女性長老。
據說女性的塗山人,壽命要長過男性,當然這隻是據說,沒有定論。
塗山的人不容易殺死,即便是對于一般人來說的緻命傷,殺死九尾,隻有斷了他們的尾巴。
眼前這位九尾顯然就是如此,她身上的九尾已經全數盡斷,盡管秦沐覺得她的血液還溫熱,可當他靠近去檢查的時候,卻發現,這女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通體冰涼,甚至已經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