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後悔藥,這個道理于大夫比誰都懂,然而在秦沐輕輕一揮手之後,他果然見到了那個還是在學生時代的烈揚,這似乎是一覺醒來,一切都不真實。
此時的于大夫還不是大夫,他隻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生,習慣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習慣上課睡覺打瞌睡,看漫畫,傳小紙條,總之,一切那個時代的男生所做的事情他都會做。
帶着一聲呼嘯,于大夫下意識的偏了偏頭,果然,那個高中時代經常招呼他的黑闆刷,“啪”的一聲,打在他身後的那個滿臉青春痘的胖妹子臉上。
台上的老師憤怒不已,似乎是因爲于大夫的這個躲閃的動作,于是乎,一聲更響的咆哮夾雜着胖妹子小聲的啜泣聲,在整棟教學樓當中回蕩着:“滾出去!”
于大夫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趕了出來。
百無聊賴的站在走廊上,他掐了掐自己——有點痛。
這,并不是夢。
一切都是現實,他真的回到了那個高中年代,烈揚的病即将徹底爆發的時代。
即将,還有多久?
他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老師趕出來了,他的學生時代過得并不是那麽美好,學霸根本不屬于他,樓霸還差不多,樓道霸王。
年輕時候的于大夫,每每被趕出來之後,總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可惜現今的于大夫已經年逾三十,看着天空發了老半天的呆,跟大多數小說中重生者和穿越者一樣,回想了一下腦袋中可能還記得的彩票數字無果之後,這才盤算着如何改變世界,改變未來。
至少,他得改變他和烈揚的未來,他要的是烈揚拿着白百合對他說出我願意的日子,而不是變成一瓶子毫無用處的石頭,讓秦沐對他說出他無法救活石頭的話。
聽着讓整棟大樓都顫抖着的,咆哮着的老師,于大夫聳聳肩,離開了門口,他倒是沒有下樓,直接沖出校門,隻是鬼使神差的繼續上樓,六樓的樓頂,一直是很少有人去的。
爲了防止某些心理脆弱的學生,從六樓一躍而下,學校的五棟教學樓裏面,六樓基本上都是封着的,唯有這棟,鎖隻是虛挂在門口,并沒有鎖上。
在他畢業那年,有一個女生因爲高考失利,就是在這棟樓,一躍而下。
不過這一切在這個時候似乎還沒有發生,因爲他醒來的時候,是在課堂中,而不是在高考中。
熟練的上了樓,此時正是陰天,站在頂樓,仰望着一望無際的,一團團的深藍色的陰暗的雲,每一朵雲之間依稀的看得見淡藍色的天空,這樣漆黑壓抑的天空讓人想要窒息。
頂樓一看就知道那幫修樓的偷工減料了,竟然連水泥都懶得抹,或者已經抹了,又讓亂七八糟的材料和碎石堆得到處都是。
于大夫站在頂樓,習慣性的摸摸口袋,想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來,隻可惜,口袋裏面除了有高中食堂的飯票,便什麽都沒有。
不死心的在全身上下的口袋都翻了個遍,依然空空如也,嘴巴不甘的動了動,縱使想起來高中時代的于大夫是不吸煙的,這沒有煙草所污染着的肺,竟然還能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饑渴。
于大夫隻得漫無目的的在頂樓上走來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爬上來究竟是爲什麽,隻是被老師趕出教室後,心中有個聲音在叫嚣着,要上來看看。
頂樓确實不咋地,早年的偷工減料,導緻如今的頂樓看上去頹廢不堪,之前沒有用完的木料和鋼材随意的堆積在頂樓上,一邊的圍欄上,還有莫名的鋼筋支架虬結着,仿佛巨大的血管和經脈。
這棟教學樓正好對着校門口,這堆突兀的鋼筋隻是爲了從校門口看過來的時候好看而已,面對着校門的那一面刷上了金光閃閃的顔色,隻是背對的一面,就像是被啃爛了的屍體,到處都是斑駁的鏽迹。
于大夫一怔,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吓了一跳,事實上自從畢業以後,他就很少回到母校去看一看了,當年那斑駁鏽迹的鋼筋頂樓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模樣了。
頂樓有一間小屋子,屋子連窗戶都沒有,僅一個門,而且上了鎖,也不知道幹什麽用。
于大夫鬼使神差的走進那個門,那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木門,以往,門都是上鎖的,隻是這回,竟然是開着的,于大夫愣了愣,腦中竟然冒出一個,有人捷足先登的念頭,頓了頓,就推開了門。
“你來了。”門内突兀響起的聲音,驚得于大夫一跳,差一點像個女人一樣失聲尖叫,本來他在秦沐輕輕一揮手就重生,本身就已經玄幻了,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重新回到以前的這棟教學樓,回到課堂上,回到頂樓,這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樣。
這個夢太逼真,他不願意醒來,突兀的聽得門内這麽一聲,當真是吓了一跳,結結巴巴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來……來……了……”
木門内是光秃秃的,沒有粉刷過的牆,牆面上昭示着修房子的偷工減料——連牆上的水泥都沒抹平。
可門内那個人差點讓于大夫沒出息的窒息了,那正是烈揚,她穿着高中時代的校服,盡管是背對着于大夫,可從那背影上看,于大夫心裏百分之百肯定是烈揚。
“噗嗤……”女生聳聳肩膀,笑了,卻并沒有轉過身,隻是道:“把門關上呀,呆子。”
于大夫哆哆嗦嗦的将門帶上,與此同時,腦子裏卻想着,他明明不記得記憶裏有這麽一出,難道是重生之後,曆史發生了改變?聽着巧笑倩兮的烈揚的聲音,于大夫的魂兒早就飛了,一把将門帶上。
秦沐在于修來了以後就一直裝睡,閉着眼睛卻心神沉浸在被于修放在另外一張床上的于大夫的夢境裏,他很是好奇,這厮會夢見什麽,在看到烈揚與于大夫共處一室的時候,秦沐猶豫了,他糾結着要不要繼續看下去,萬一兩人**點燃了,他這個潛在的電燈泡,該有多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