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定是小茹,半臉人的徒弟,半臉人斷不會有如同少女般的聲音,人皮符又是半臉人專用,能使用這符的,不是她徒弟,還有誰來。
秦沐記得當初答應過白叔,若第一次碰上半臉人,定會放她一馬,也算是尊了重華的舊情,但是第二碰上,将不再留手。
這麽想着,秦沐就直接沖了出去。
于修三人面面相觑,立馬反應了過來,跌跌撞撞的跟在秦沐身後,于大夫還不忘把地上幾瓶魂晶撿來,不過他的口袋都塞滿了烈揚身體所化成的黑色顆粒,隻得将玻璃瓶悉數抓在手裏,跑在最後頭。
于修也暗暗佩服,秦沐在被鬼車打傷了後,一度虛弱到隻能靠着趙老實扶着,如今卻這樣直直的追了出去,支持他的,究竟是怎樣的精神和信念。
于修哪裏知道,秦沐的傷口恢複能力本就在一般人之上,除了内傷,比如上次巨力符所帶來的後遺症,恢複得慢一些,皮外傷的話,幾乎恢複巫歌一哼唱,就消失了個幹淨。
包間外面的情況比秦沐想象的更糟。
到處都是一片狼藉,人群驚恐的奔跑,毫無目的,毫無路線,人影憧憧,秦沐這路癡,一出門便沒了方向感,眯着眼睛看了一會,這才找到了方向,不急不緩的走着,偶爾飛快的竄過去一個驚慌失措的影子,大多數人的表情木讷,行走緩慢僵硬。
在酒吧裏黑暗的角落中,仿佛還有什麽東西在暗處蟄伏着,仿佛随時都有可能蹦出一個奇形怪狀,秦沐飛快的掠過,偶爾在角落中聽得男女歡愛的聲音。
仔細看過去,往往是些年輕的少女,看年紀還青嫩,秦沐搖了搖頭,在這樣大多數人都驚慌失措的環境裏,還有功夫去放縱青春,這樣的人也算作是奇葩了。
于修倒是皺着眉頭的跟在後面,秦沐的路線,似乎是在找出口,隻是這出口的方向,爲何會有那麽多驚慌失措的人,飛快的從他們身邊掠過,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更多的人,則是以一種非常緩慢的節奏,行走着。
趙老實跌跌撞撞的跟在身後,撞到了一個木讷的人,那人“轟”的一聲倒在地上,像是什麽古老的器械突然停止了工作一般,在這樣淩亂吵鬧的酒吧的夜裏,竟然格外響亮。
那人像是一團老舊的零件,倒在地上的時候“嘩啦”一聲,散落四處。他的腦袋“咚咚咚”得滾落至一旁,四肢如同散落的零件,咕噜噜的滾至一旁。
趙老實停下腳步,徹底傻了。
“幹什麽停下來,你……”因着走廊的狹小,又黑暗,緊跟其後的于大夫直直的撞上了趙老實的背,手中的魂晶差點要握不住掉落了。
然而話還沒說完,這倆家夥就已經讓地上的人給吓呆了。
這樣散落一地,身上卻還沒有任何血液流淌而出,這人莫不是機器人吧?
旁邊走過的人群,好似沒有看見那人的身體一般,直直的踏了上去,一時間鮮血飛濺,那人的身體,就好像一個裝滿了血的血袋一樣,任何人踩上一腳,都能濺得一頭一臉。
一滴鮮血濺到了趙老實的嘴角,這貨下意識的舔了舔,還是溫熱的。
鮮血的刺激讓趙老實陡然間清醒了過來,這東北大老爺們兒陡然間驚慌失措的叫喊了起來,在那本就狹窄的走廊裏,顯得極爲突兀。
走在最前面的秦沐腳下一頓,不甘心的看了前方一眼,聽趙老實叫得這樣凄慘,生怕出了什麽事,又硬生生的轉了頭,返了回去。
等秦沐和于修到的時候,趙老實和于大夫已經完全吓傻,哦不,近乎于吓瘋。
趙老實趴在地上抓着一隻帶血的胳膊,往那個連頭和四肢都沒有的“豆腐塊兒”身上徒勞的插了上去,因着使的力氣過大,那軀幹的肩膀處的傷口,鮮血濺了趙老實一頭一臉。
于修飛奔過去,一腳踹開趙老實,和一旁以同樣的方式,握着一條腿往軀幹上插上去的于大夫,兩人滾落至一旁,趙老實還碰到了一個行走木讷的人。
如同之前的那個一樣,趙老實面帶驚恐的撞倒那人,那人全身零件突然散了架,鮮血在黑暗的路面上,根本看不清楚,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機器人,突然散了架,零件掉到四周的樣子。
那人的頭“咕噜噜”的滾落至秦沐的腳邊,正好面對着秦沐,本是木讷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如今卻面帶詭異的笑容,活靈活現,仿佛秦沐再靠近一點,就會突然咬了秦沐的腳。
趙老實已經瘋狂了,他指了指後來散落一地的木讷人,又指了指先前那個,哈哈大笑,先是笑,而後是哭,一把将那滾落在秦沐腳邊的木讷人的人頭,抱在懷裏,嗚嗚的哭着,驚天動地。
于大夫的情況倒是好點,沒有趙老實這樣狂躁,隻是呆愣的站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嘴裏喃喃的好像在說什麽,突然間拔了手中裝着魂晶的玻璃瓶蓋子,跪在趙老實面前,從那個已經是泣不成聲的趙老實手裏,搶奪了人頭。
狠狠的掰開那人頭的嘴,而後一股腦兒的将那魂晶倒入那人的嘴裏……
秦沐也想上前一把踹開于大夫的時候,而于修卻沒有阻攔自家表弟的瘋狂行爲,而是張大了嘴看着周圍……
秦沐這才擡頭,發現周圍不知道何時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先前那些神色木讷的人,他們皆是貪婪的看着被于大夫死死抱着的人頭,确切的說,是看着那人頭嘴裏的魂晶。
看着這些人的臉龐,秦沐突然很是血腥的抓起一個最近的,隻是輕輕的一碰那人的腦袋,血,就如同水龍頭一般噴湧而出,在地上流了一地,腦袋也咕噜噜的滾到秦沐的腳下。
看着那溫熱的猩紅液體傾瀉而下,就是秦沐這種見慣了地獄十八層的景象的,都忍不住想要嘔吐,更不要說,巴巴的看着他的幾個大老爺們兒了。
于修還好好點,于大夫畢竟是醫生,隻是愣愣的看了秦沐好一會兒,這才哇的一聲,丢掉手中的人頭。
而趙老實這個令人不省心的,直直的幹嘔起來,也不知道剛才這貨是爲誰哭得那樣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