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宋玉笑笑,倒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也算不得什麽上了台面的東西,哪及得巫祝手上的判官筆和陰陽鼎,判官筆以攻擊禦天下,而陰陽鼎則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剛在門口之時,一看巫祝的符文畫法,貧道便知,這次是載了……”
秦沐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心中卻是對此人愈加警惕幾分,老話都有說,知人知彼,百戰不殆,這厮對自己這樣了解,巫祝平日裏又不高調,不輕易出手,再說多少人将自己手中這管判官筆認成普通的毛筆,怎的一拿出來,這道士便說得那樣準?連着自己手裏有陰陽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道士身後還有人,且是一個極爲熟悉巫祝的人。
“既然巫祝問起,那麽貧道就獻醜了。”那宋玉笑得有些腼腆,甚至用手很自然的拂了一把擋在額頭前的頭發,那模樣若是忽略了性别,與女人并無一二,在一旁一直盯着的于修等人都快要吐了。
于大夫的眼神在秦沐和宋玉兩人間逡巡了許久,終究覺得,宋玉所說的看上了秦沐的能力隻是一個借口,他真正看上的,是秦沐這個人啊……
“制作魂晶的質量好不好,要看爐鼎好不好,若爐鼎比較年輕,有活力,那麽所制作出來的魂晶也就越好,這裏不是說爐鼎越年輕就越好,要看其陽壽有多長,這種東西,是天定的。”那道士娓娓道來,卻絲毫沒注意到秦沐愈發冰冷的眼神。
“是天定的。”秦沐附和一句。
“是啊,天命不可違,”宋玉冷笑一聲,不知是感歎還是嘲笑:“如今這個末法時代,會修煉的,有本事修煉的,已經少之又少,這……本該屬于我們的時代,卻讓普通凡人所代替,豈不是悲哀?”
說到這裏的時候,那宋玉站起身來,有一種揮斥方遒,坐擁天下的意味,隻是他說出的話,卻叫人心寒:“那些普通的凡人留來何用?一隻小小的僵屍就能滅了他們,一場小小的疾病或者車禍就能要了他們的命,疾病,天災,**,這些東西都可以随意的要了他們的性命……”
“而修煉者則不同,可是在這個時代,有修煉資質的人少之又少,物競天擇,适者生存,這渺小的凡人本就不應該活在這世界上……他們的作用,是爲更爲強大的人提供精進的材料……這才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那宋玉兀自說着,秦沐抿嘴不發一言,趙老實和于大夫眼眶微紅,那模樣看着宋玉好似看見了仇人一般,因爲宋玉所說的,沒有用處的凡人,這房間内,除了秦沐和宋玉,便是他們了。
“所以,即是爐鼎麽?”秦沐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如何發出的。
“巫祝,你太仁慈了……”宋玉看了秦沐一眼,便知那糾結表情的緣由,他的臉上一片潮紅,似乎是太過于激動:“貝尼托·墨索裏尼曾經說過,隻有鮮血,能推動曆史的前進。”
他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我們所研制出的殉葬,利用嬰靈的兇狠,将一個人所有的精華濃縮在一起,形成魂晶,壽命越長,所凝練的魂晶則越純淨潔白,越短,則凝練得越透明,有些甚至隻是一灘水而已。”
秦沐霍然起身,雙眼投射出憤怒,那宋玉狀似瘋狂的看着他:“怎麽,巫祝有何意見?”
秦沐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怒,冷笑道:“墨索裏尼?那個推動y國二戰的小矮子?你的信仰還真是多變,煉制這樣的東西就不怕天譴麽?”
“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古董。”宋玉的聲音悠然而飄渺:“天譴什麽的,你見過麽?這世道如此,人都是要死的,隻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别,而且這樣的人,是相當脆弱的,爲什麽以前的人能上天入地,而現在的人卻手無縛雞之力?”
“人類的曆史上不需要廢物,等待廢物的隻有一死,與其讓他們在天災**中悲痛的死去,不如讓他們作爲我的爐鼎,快快活活的死去,同樣都是死,作爲我的爐鼎,更有價值……”
那宋玉呼吸起伏不定,似是興奮不已。
“榮耀之門即将開啓,唯有被選中的人,才能活下來。”宋玉朝着秦沐伸出手:“巫祝,我們邀請你,一起開創修煉的新時代。”
“做夢!”秦沐站在那,就仿佛是一根出了鞘的劍一樣,站得筆直,手中判官筆筆尖上白色的微光閃動,那是注入靈力的表現。
“哈……”那宋玉不怒反笑:“巫祝可是不答應了?你要想清楚,你,隻有一個,而我們天月教……”
宋玉還沒說完,秦沐的喚雷符已經覆了上去,此次符咒一氣呵成,僅一秒就已勾勒完畢,且不在符紙上,而是在半空中。
那道士慌忙拿手中的拂塵抵擋,可惜那拂塵先前讓秦沐電得毛都卷了,根本派不上作用,況且這次秦沐就是防止他單純的将符紙定住,而采用了淩空寫符,根本沒辦法阻擋。
那符文直直得朝着宋玉覆蓋了過去,他想要逃跑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一回頭,秦沐不知何時弄出一條長長的符文鏈,将他的四肢牢牢的鎖住。
這樣的攻擊,那道士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淩空的符文就算了,居然還能把靈力具象化,做成符文鏈,這完全已經颠覆了他的認知。
那碗口粗細的雷電從那道士身上灌頂而入,于修三人和那胖子都忍不住閉上雙眼,不忍去看,深怕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團血肉模糊。
那道士一頭卷曲的長發根根直立,看上去就跟個大刺猬一樣,全身上下皮肉翻卷,焦脆香嫩,甚至還帶着些許肉香味兒。
那道士站在原地,保持着最後逃跑的樣子,一動不動,不知死活,站在一旁的胖子看着房間這個架勢,慢慢的移到門口,突然怪叫一聲,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