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車絲毫不懼,哈哈一笑:“巫祝,我知道你狠,即便是烈揚死了,你也能夠去地府搶人,可是你别忘了,那是在烈揚的魂魄存活的情況下,若是她魂魄也被消滅,你又奈我何?”
秦沐沒有說話,因爲鬼車雖然瘋狂,她所說的,卻是真的。
若烈揚的魂魄消失,就是大羅金仙也沒有辦法。
鬼車見秦沐沒有答話,隻是陰沉着臉色,便知自己已經猜對了大半,冷笑一聲:“秦大夫,我說的可對?”
一邊是烈揚要魂飛魄散,永遠消失在這天地間,一邊是萬千嬰靈被害,變成兇靈,孰輕孰重,秦沐亦分得清楚,可想到烈揚曾經笑靥如花的樣子,再看看滿地的嬰靈,秦沐突然發現,自己就是在這樣的時候都在猶豫。
最後索性一閉眼,秦沐的語氣中帶有悲痛的意味:“若是烈揚此番會煙消雲散,那麽秦某人隻好立下衣冠冢,年年祭拜。”
說着手中的判官筆輕輕一揚,一道喚雷符一氣呵成,前後不過數秒,一形成便朝着鬼車的頭頂籠罩下去。與此同時,秦沐開始圍着那鬼車誇張的跳起了舞,一邊跳,一邊唱着巫歌的第十三篇章——萬千。
萬千是屬于巫歌當中最爲難唱的一首,這個難唱與那三篇禁咒的難唱不同,禁咒是因爲秦沐的修爲低下,靈力上無法同步,因而難以爲繼。然而萬千則是因爲唱法怪異,若是在秦沐體虛之時,根本無法駕馭。
萬千的效果是讓對方有一種被萬千刀痕割裂過身的感覺,就好比古代的一種刑罰,淩遲處死一般,隻不過這個“淩遲",身上是不會留下任何傷痕,但是精神上所留下的傷害根本無法抹去,聽的人,會以爲自己全身都受了傷害,最終導緻魂魄的滅亡。
這也是秦沐想出來保護烈揚魂魄的辦法。
理論上并不難,可實際操作的時候卻是很難,秦沐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在魂力上,壓對方一頭,若是鬼車的魂魄上比秦沐強大,那麽唱完這首巫歌後,他的魂魄隻會是重傷,而不是滅亡。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秦沐才輔以巫舞。
這還不夠,爲了保險,秦沐圍繞着鬼車開始跳舞的時候,雙手也不閑着,一串串細細的符文鏈,開始纏繞着那鬼車,那是有淨化作用的符文鏈,如同圈地一般,将鬼車牢牢的圈在原地。
由于秦沐是背朝着鬼車,來繪制符文鏈的,所以,這用來圈地的符文鏈,也将他本人,同那鬼車圈在一起。這也是秦沐故意爲之,因着他的巫歌是無差别傷害,除了他自己,基本上在場所有的人,都會受到巫歌的傷害,無論是嬰靈,還是呆在門口已經全身麻木的于修。
所以,秦沐才将自己與那鬼車包圍起來,自巫歌開始響起的時候,剛開始的時候,因爲符文鏈還未真正成形,于修也就受到了點影響,隻覺得心中郁悶難忍,仿佛有無數道小刀在心上狠狠的刮着,疼痛,卻又不見傷口。
随着符文鏈漸漸密集起來,就如同先前将古永籠罩着的那個淨化結界一樣,通體呈現出一個巨大的球形,将秦沐和鬼車死死的籠罩在裏面,外面的于修和嬰靈們也便聽不到了。
于修深深的吐了口氣,此時都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在抽痛,但好在是身上也不再那麽麻木,也不知道是爲什麽,稍稍活動了下筋骨,嘗試着站起來。
周圍都是長相十分可愛,可是身上卻傷痕累累的小嬰兒,在秦沐揮動判官筆的時候,于修也将房間内的情況盡收眼底,差點吓得暈了過去,這不亞于活人硬生生的變成鳥,給他帶來的視覺沖擊大。
想着或許是之前烈揚就已經爲他帶來了視覺上的沖擊,這次他竟然沒有直接暈過去,也算是難得了,此時的于修抓着身後的門,嘗試着站起來,心裏的痛加上半身的麻木,他是嘗試了幾次都沒能順利的站起來。
身後卻傳來了敲門聲。
于修看了秦沐一眼,那符文鏈已經完完全全的将他隔離了,此次的符文鏈極多,比起上次古永的,要誇張了許多,古永那次,于修在外面,還能依稀得看得清楚裏面的動靜,然而這次,是徹底看不到了。
若是這房内的情形傳出去,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外面的敲門聲響了許久,都不見裏面開門,似乎是急了,狠狠的拍起了門,靠在門上的于修很清楚的感覺到了那個力道,不知道爲什麽竟然有些熟悉,他把耳朵貼到門上,依稀得聽到趙老實的聲音竟然在門外響起。
“頭兒,開門呐,快點啊!”外面确實是趙老實,隻不過他還抓着另外一個人,那人如同爛泥一般,完完全全的靠在他的身上。趙老實一手拎着人家,一手在門上使勁拍着,周圍喧嚣的音樂幾乎淹沒了他的聲音。
這貨不是跑回去通風報信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于修有些憤怒得挪了挪,反手将門擰開。
趙老實連忙推門,隻是這門推開了一個,剛剛能容納一個人側身而過的樣子,就推不開了,好像有什麽東西擋住了一般。
趙老實隻得硬生生的側着身子,手中抱着靠在他身上的那人,擠進了門。
趙老實費力的撅着屁股,爲自己留下多點的空間,剛剛進門,便将手中如同爛泥般的人往地上一丢,而後才順手關了門。
于修本來坐在地上,硬生生的讓趙老實擠得往前挪了一步,正想開口訓斥,這趙老實直接丢下來一個人,身上是藏青色的西裝,那打扮如同要去相親的小青年一般,可背上已經侵染了血迹,連着袖口上,領口上都是斑斑血迹,頭發淩亂。
趙老實随意的将那人丢在地上,那人“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趙老實也不怕将人摔壞了,那人軟軟的翻了個身,面龐正好對着于修,口中的訓斥正想沖口而出的時候,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因爲于修看見一個熟悉的面龐。
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