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秦沐一點明,首先急了的卻是趙老實,還不等于修多說什麽,便丢下一句:“我先回去看看,再帶人過來。”便小心翼翼的将那門拉開一條縫,左右觀察了一下,确定沒有什麽人注意到這邊後,就悄悄的潛了出去。
于修這才仿佛定了定,走至包間門口,仔仔細細的關上了門,檢查好幾遍後,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上去頗爲鎮定,可眉間依舊是急色,雖然他沒有說話,秦沐卻清晰的感覺到這厮心境的變化。
微微的歎了口氣,便繼續着手頭的嬰兒,他先是将嬰兒腹内的那個黑色玩偶弄了出來,然後才用判官筆在嬰兒身上緩緩的刻畫着符文。
這次是超度用的巫歌的符文,隻是這次并沒有事先與嬰兒溝通,反而是人家剛剛蘇醒的時候,扔了個淨化符文進去,所以秦沐一上來就以古神語在嬰兒的身上刻畫着,爲了防止嬰兒的抵抗,也在小聲的唱着巫歌,不多時,那嬰兒的身上便浮起了白色的光。
一切都在以正常的腳步向前發展着,原本烈揚就蜷縮在角落,于修注意到,當秦沐在嬰兒的屍體内,拿出那個黑色的玩偶之時,烈揚沖着秦沐做了一個十分獰猙的表情,這個表情如同野獸在捕捉獵物之前,對獵物的恐吓,隻是一閃而過便恢複了正常,好似從未出現過。
陡然間,房内毫無預兆的響起一聲嬰啼。
那聲音凄厲慘絕,秦沐右手一抖,原本繪制的符文,差點因靈力的震顫斷絕,而導緻符文的停滞,驚得他一頭冷汗,連忙周轉,這才穩定下來,堪堪得躲了過去。
這嬰啼仿佛一聲令下,整間屋子裏似乎有了成百個小孩子在不停的哭,房間内都黯淡下來,仿佛空氣都因此變得更加凝重。
天花闆上原本昏黃暧昧的燈泡閃了閃,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于修覺得那燈泡閃過去的時候,在一些細小的,不容易注意的地方,仿佛藏着不少東西似的。
周圍的沙發和茶幾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問題,總顯得格外的臃腫和肥大,熙熙攘攘,仿佛一瞬間,那黑暗中,多了不少未知的東西,看得于修頭皮一陣發麻。
秦沐的聲音依舊沒有增加,但是在這片哭聲當中卻顯得尤爲鶴立雞群,且穿透力極強,無論周圍的哭泣聲音有多大,都仿佛無法掩埋掉秦沐的巫歌。
于修自那嬰啼開始之後,心理就感覺得特别壓抑,煩躁,好在他離着秦沐較近,那巫歌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于他的耳朵裏,将那股煩躁壓抑之感,生生的壓下去不少。
秦沐隻顧着用巫歌超度嬰兒,而那嬰靈也在不停的反抗着,兩方僵持,秦沐唯有消耗着嬰兒的鬼力,當其無以爲繼之時再痛下“殺手”,送其上路。隻是這過程,卻是是一場消耗不小的拉鋸戰。
“秦大夫也隻能用這樣的方法麽?難道你沒有聽見這孩子的哭聲凄慘麽?”烈揚不知道什麽時候沖了過來,伸手要奪了秦沐手中的判官筆,于修連忙上前,擋着烈揚不讓其靠近秦沐。
烈揚此時的勁卻不小,但是于修死死的抵在前面,烈揚根本碰不到秦沐半分,順手拿了桌上那杯讓秦沐解了障眼法的、腥臭的血液,推搡了于修一把,就朝着秦沐劈頭蓋臉的潑了過去。
于修随讓烈揚狠推了一把,但好在男人的體格健壯,也隻是讓開了一小步而已,接下來烈揚潑過來的血液腥臭無比,下意識的要躲開,可一想到秦沐還在背後,便屏住呼吸硬檔了一下,卻因爲先前被烈揚推了那一下,隻擋住了大半,還有一小半直接潑在秦沐臉上。
那腥臭撲面而來,秦沐躲閃不及,口鼻都嗆了些進去,直感覺腥臭無比,令人作嘔,手上的判官筆一頓,還吟唱至一半的巫歌被生生打斷。
秦沐吟唱至一半被人打斷,頓時氣血上湧,,有幾滴濺在那嬰兒身上,剛剛用靈力所譜寫的白色符文震蕩了一下,與秦沐的鮮血融合在一起。
胡亂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以及臉上那腥臭的血液,秦沐幾欲嘔吐,眼睛死死的望着嬰兒身上符文的變化,由于是突然被打斷了的符文,再參合進去自己的血液,就是秦沐自己,都不知道這符文會導緻什麽樣的後果。
超度的符文被秦沐吐出的幾滴鮮血給打散,周圍的嬰兒哭聲陡然間高亢起來,伴着铿锵轟鳴之聲,尖銳刺耳,與此同時,原先在那嬰兒身上打入的淨化符文竟然一一浮現,與超度所帶來的半截符文搶奪着地盤,如同兩方軍馬戰場對峙,你死我活。
秦沐連忙用判官筆貫以靈力,準備對淨化符文以引導,那半截超度符文已經脫離了秦沐的控制,重華一再強調被打斷的符文很容易産生一些未知的變化,這兩方之中,至少淨化符文是秦沐所熟悉的,是能夠控制的。
可當判官筆剛剛靠近那嬰兒的時候,小嬰兒的眼睛突然睜開,秦沐還沒看清楚,隻覺得眼前一花,手上的判官筆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當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種力道生生彈開,像是一顆人體炮彈一般,被彈開數米,狠狠的撞在身後的牆壁上,然後又掉落在下面的沙發上,七葷八素。
秦沐隻覺得胸口快要炸裂一般,再看向那個小嬰兒的時候,對方已經坐了起來,活動活動胖乎乎的小手,像是在适應着自己的身體似的,好奇的朝着周圍望了望,活動活動身體。
隻見那嬰兒兩眼黑漆漆的,似乎還往外滲着黑紅色的血,那似乎不是人類的眼睛,沒有眼白,整個眼眶内就是一片漆黑,漆黑裏面又帶着些許的血紅,秦沐讓這樣的眼睛一瞪,感覺都呼吸不過來,而于修站在那嬰兒的背後都吓傻了,也忘記了一頭一臉腥臭的血液,甚至還無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