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腦海裏立馬浮現這個詞,倒也不急了,走廊兩邊有供家屬或者病人坐的,冰涼的鐵質椅子,秦沐随意選擇一張椅子坐在上面,鬼打牆的時候,最好呆在一個地方不要動。
鬼打牆本就是小鬼将一塊地方做成一個結界,使得人在其中的時候,容易迷路,或者原地打轉,尤其在野外或者夜裏的時候容易産生。
這醫院本就是鬼魂縱生的地界,時不時有一些喜歡惡作劇的小鬼,做一些事情來吸引别人的注意,其實他們死去多年,卻還沒有投胎,很是孤單,縱使是在這樣的鬼差比較密集的地方,依舊有些小鬼是沒有辦法投胎的,原因有很多,或許是條件上的不準許,這一般都是死法造成,又或許是鬼差收了其他鬼魂的賄賂,将這隻小鬼排到後面去了。
這些惡作劇的小鬼其實并沒有惡意,他将你困在原處,隻是提醒你遠方有危險。
再加上秦沐是個大路癡,不出問題,也就奇怪了。
其實秦沐完全可以利用術法,去破掉這個小鬼留下的鬼打牆,隻是他想要看看,這小鬼究竟是爲何不讓他繼續前進,前面,究竟有怎樣的東西不能去靠近?
秦沐坐在冰涼的椅子上,椅子的冰涼,讓他心中定了定。
鬼怪都是很識相的,自從上次自己在病房裏發過威以後,幾乎他走在醫院的任何一個角落裏,聽見的都是鬼怪們的瑟瑟發抖的聲音,如今還有擋在自己面前,設下鬼打牆的,這種東西,秦沐一秒就能破掉。
一聲突兀的嬰啼讓秦沐一愣,最先聽見這嬰兒哭的時候,是在與烈揚換了床位之後,那窗戶上怪異的嬰兒嘴臉,還有窗台上的嬰兒屍體。
在解決了窗台上的嬰兒屍體以後,秦沐以爲這個事情就已經完成了,解決了,雖說不是完全,或者圓滿的解決了,但是已經發現了嬰兒的屍體,剩下的,都是警察的事情了,警察會将案件的後續一點點的揭發出來,倒也不是什麽爲難的事情,雖說現在讓李文華攪合得一塌糊塗,但是秦沐這點上,對于于修的能力還是很相信的。
本來,醫院裏出現嬰孩的啼哭,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尤其是婦産科,打胎的時候,那冤死的嬰靈可是成群結隊的,偶爾聽見幾聲嬰啼也是非常正常的。怪就怪在,這聲嬰啼,跟秦沐最先聽到的那聲一模一樣,秦大官人的直覺上,就直接認爲是原先那個嬰孩的,也不知道是爲什麽。
頭頂上的燈光陡然之間暗了下來,先前是淡淡的粉紅色,而如今,這樣的粉紅色竟然在一點一點的轉變,先是粉黃色,然後變成黃綠色,最後則整個頭頂一片綠油油的,連着空氣,也不知道何時變得潮濕粘稠,秦沐深呼一口氣,總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得緊。
秦沐随手在自己胸前畫下一道簡易的符文,寥寥幾筆,周圍空氣的粘稠感頓減,連秦沐頭頂那個綠色的燈都變得淡了起來,仿佛要回歸原狀,隻是這些變化皆在,以秦沐爲圓心的一米範圍内,而在這個範圍外的,卻一點點的變化着。
看着天花闆開始滴落粘稠的液體,牆壁上,地上,皆是濕漉漉的,秦沐伸手沾了點,借着那淡綠色的燈光,看到手上的,竟然是血一樣的東西,随手撚了撚,還是有些不确定,最後幹脆放到嘴邊嘗了嘗,聞着周圍越來越重的血腥氣,胃中有什麽東西在翻滾一般,差點吐了出來,這玩意兒,确定是血無疑,可是不是人血,就不知道了。
這是要幹嘛?若是隻是平常的鬼打牆,看到秦沐在此等待,撐死也就是前來慰問一下,可眼前這位似乎要給秦沐送下一份大禮啊,周圍的環境都跟着變了不說,還這樣大的陣仗,秦沐悄悄的在手上畫着縛靈符,打算對方一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扔過去,先束縛住再說。
可這個念頭也隻限于想想,因爲等對方來了以後,秦沐就徹底傻了。
伴随着一聲又一聲的嬰啼,漸漸地,整個走廊仿佛是一群嬰兒在大哭開始的時候聲音雜亂,後來則漸漸的并成一個聲音,好像就是一個嬰兒在那裏使勁的哭,聲音已經不能用洪亮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噪音,刺耳得緊。
秦沐突然發現,這嬰兒要是布下這鬼打牆的陰靈的話,根本沒辦法跟他們說清楚,
這個念頭剛起,借着那綠油油的光,仿若看見遠處有個什麽東西,正一點點的爬了過來,嬰兒的哭聲一停,感覺就像是腰斬了一般,突然間卡殼了,不管是哭的猛的,還是哭的弱的,統統銷聲匿迹。
周圍靜谧了大概不到十秒的樣子,伴随着稀稀拉拉的、小小的、伏在地上的、不斷爬動着的黑影,越來越多的時候,周圍傳來的是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就好像在地上爬着的聲音一樣。
開始的時候,聲音小,秦沐周圍所出現的那種小小的黑影也少,隻是在左右兩端的走廊盡頭,依稀得能看見一些小小的黑影,漸漸的,這些黑影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一點點的包圍着秦沐的時候,秦沐才吃了一驚。
那包圍秦沐的,正是一個個小小的嬰兒,那模樣,跟秦沐發現的嬰屍,一模一樣:頭頂上是沒有頭蓋骨的,仿佛被突兀的切掉了,切口平滑,露出白花花的腦子,整個肚子是敞開的,如同一件披在身上的風衣,趴着的時候,被一分爲二的肚皮,翻着紅色的粘膜,濕哒哒的拖在地上。
有些嬰孩的内髒都沒有,而有些嬰孩僅有一小部分,一大截腸子拖在後面,爬一路,拖一路,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樣的聲音,被那放符是成千上萬的,如斯這般的嬰兒彙聚在一起,聲音越來越大,面貌也越來越清晰,一點點的包圍着秦沐,仿佛是踏着死亡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