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生不知,小生那年來的時候這裏就已經存在了,這司空府貌似是甯城的名門望族,司空老爺愛做善事,那年進京趕考的書生頗多,小生就是其中一個,司空老爺聽聞小生有些才華,便要贊助小生進京趕考,并将司空老爺的愛女,司空文許配給我……”那古裝書生連連說道,說道司空文的時候,臉上露出些許癡迷,隻是一閃,很快就不見。
秦沐一聽興趣就來了,這司空老爺就是放到現在都是個寶啊,哪有給一個外性人,又是給盤纏進京趕考,又是把自己的愛女嫁給人家的,這樣好的嶽父上哪找去啊,再說了,司空家又是甯城的望族,這樣的望族居然肯爲一個窮**絲付路費,而且還願意把他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他。
秦沐不禁懷疑,這司空文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比如說貌若無鹽之類的。
看來不止秦沐一個人這樣想,鬼群中爆出一聲:“書生書生!你好大的膽子,莫非是死後膽子大了些罷,這等話都說得出口,那司空文若不是貌若無鹽,怎地會看上你?”
鬼群中發出一聲爆笑,嘻嘻哈哈。
古裝書生急了:“這司空文的相貌是頂好的,當時甯城的大美女呢,可是……可是……”古裝書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我也不知道人家爲什麽看上了我。”
鬼群中爆出更大的一聲嬉笑,倒是那個被秦沐畫了一身符的壯漢站了起來,沖秦沐稽首:“多謝上師了,這個緣由,草民倒是清楚。”
“哦?你且說說看?”又是一個紮着清朝的那種長辮的老古董湊上前來,饒有興趣的道。
“這司空家邪門的很,”那壯漢道:“司空家存在數百年中,死在這裏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然而沒有一個鬼魂可以順利的投胎,全部困死在這裏,日日做着生前才做過的一些事情……”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司空家好像是風水的問題,死在這裏的鬼魂,沒有一個順利投胎的。”人群中一個嬌俏的聲音說道,秦沐看過去,正是那位“表小姐”。
“然而在這塊地兒聚集了這麽多鬼魂,若不是達到一個臨界點,讓這裏徹底變成了鬼宅,之前,諸位還活着住在這裏的時候,有見過什麽鬼嗎?”壯漢的一席話讓整個屋子的叽叽喳喳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那你就見過了?”“表小姐”笑吟吟的說道。
“我走的時間比你早。”壯漢笑道:“我死去的時候司空家還不算什麽望族,隻是一個佃戶,幫着地主家的種地,我那個時候就是住在他隔壁的一鄰居,那個時候是司空文征當家……”
“你說誰?”秦沐一愣,脫口而出。
“司空文征。”壯漢直視着秦沐的眼睛:“怎麽,一個種地的小農民而已,後世的曆史中還對他有記載?”
秦沐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撇開目光:“沒有,隻是這個名字非常熟悉罷了。”
“後世有人叫這個名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壯漢繼續說道:“要說這司空文征倒是沒什麽特别,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種種田罷了,可偏偏讨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這老婆說起來真是個豔福,司空文征一日在田埂上睡覺,碰上的,非要嫁給他……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啧啧……不過他這老婆甚是神秘,在家裏供着的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用黑色的布遮掩着,不讓人靠近……”
“這等東西我在老夫人那裏也曾見過。”一個個頭很小的陰靈說道,紮着兩隻小抓髻,看上去粉嫩可愛。
壯漢看了小丫頭一眼,繼續說道:“我那天就是因爲實在是好奇,于是趁司空文征的老婆離去的時候,将那塊黑布打開了來。”
“那裏面有啥?”古裝書生聽得如癡如醉,迫不及待的問道。
“一個黑色的小木偶,看上去有點兇。”壯漢撇撇嘴:“也不知道她那樣供着是幹啥。”
“那你是怎麽……怎麽……”梳着抓髻的小丫頭咬着嘴唇,怯怯的問道,對于鬼來說,最怕聽到的是自己怎麽死的,尤其是帶着怨氣的鬼,那小丫頭顯然是想到了這一點,怕貿然提出來,這壯漢會發火,畢竟剛才這壯漢就差點變成了厲鬼。
“呵呵,”壯漢溫柔的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沒什麽不好說的,大家畢竟也呆在這個屋子内這麽多年了,要不是上師今日此舉,怕是永遠不會清醒,永遠做着生前的事情吧?我呢,就是看了那個小木偶之後,才死掉的。”
“說起來我自己也莫名其妙。”看着衆鬼莫名其妙的眼神,壯漢歎了口氣:“那木偶當時看上去沒感覺到有啥,可後來把它放回去以後,一個人在家裏睡覺的時候總感覺右邊的床頭好像有什麽東西蹲在上面,可又動彈不得,等我能動彈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魂魄已經離體了,身體躺在床上,好像是猝死。”
“也就是說您自己都沒鬧明白自己怎麽死的?”古裝書生一臉失望。
“是的。”壯漢聳聳肩膀,“不過我存在的時間确實比你長點,那司空文我也看了,倒真的是年輕貌美,怕是你也死的不明不白吧?”
“誰……誰說的!”古裝書生漲紅了臉。
“你就死在這間屋子裏,對不對?”壯漢笑着說道:“那日你和司空文洞房,洞房完了你就莫名其妙死了,對不?”
“哈哈……原來你小子死在女人肚皮上啊,還以爲什麽呢?常常說自己有個年輕貌美的小媳婦~”身後的鬼群中,五大三粗的男人們說着葷話,笑成一團。就是年輕貌美的女鬼,都忍不住掩嘴笑彎了眼,可這也比那些笑得快趴下的男鬼們好太多了。
那書生青筋直冒,臉色也漲的通紅,大概這壯漢說的是真的了,自己的短處被人揭開,還是在這樣的場合,而且還是這樣的事情,隻見他臉上的顔色越來越紅,青筋越來越多,眼看就要暴走。
那壯漢卻拍拍他的肩膀,輕描淡寫的打斷了他的暴走:“你也别太難過了,其實大家都一樣,在這的,多多少少都跟那黑色的木偶離不了幹系,至于你,那司空文似乎也是那黑色木偶的忠誠信徒,你這樣沒什麽的。”
古裝書生看向衆鬼,那梳着小抓髻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到秦沐面前:“大哥哥,你一定要帶我走呀,當年,我就是看了一眼那黑色木偶,就直接沒氣了。”
小丫頭的話讓衆鬼驚得後退一步,幾百隻鬼魂仿佛要凝練成一個,因着鬼魂也沒有實體,幾隻鬼魂在驚訝後退的時候重疊在一起,像是感覺到什麽似的複又分開,一時間鬼影憧憧。
黑色木偶……秦沐皺着眉頭,這東西倒是不怎麽好說,沉吟了一下,問道:“你們說說具體見到那東西時候的感覺。”
小丫頭舉手:“我就是看的時候特别壓抑,然後那東西長得特别特别醜。”
“醜?”壯漢愣了一下:“怎麽會醜呢,看上去還挺威武,隻不過壓抑得緊,難受,還有就是……”壯漢斟酌着,吐出一個字:“兇。”
秦沐挑眉,看向其他的說是死因跟那木偶多少有些聯系的鬼魂們,似乎都挺贊同這說法,連連點頭,秦沐眉頭皺起,琢磨着那黑色木偶應該是邪神之類的東西。
如若是這樣,也就能解釋,那個時候的司空文征,是怎樣一步一步崛起,創立現在這樣大的家業的。
想到這裏,秦沐愣了一下,司空露的父親司空文征,當初傳言也是單槍匹馬闖天下,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學他的老祖宗,繼續供奉黑色木偶呢?
這一屋子的鬼魂,死因多多少少跟這黑色木偶扯上了關系,除了那些被主人無故打死或者找借口打死的奴才們,秦沐歎了口氣,剛剛他吟唱往生咒的時候,清楚的感覺到空氣中仿佛有股力量阻隔了往生通道,使得魂魄沒能順利送走。
“好吧,既然大家這麽信任我,我也隻能說先給諸位找個地方呆着,至于能不能出去,得等我出去以後爲大家進行超度,在這裏,我不想浪費靈力,我還有事情要做。”秦沐輕歎口氣,說道。
這提議得到了衆陰靈一緻的贊同,誰不想極樂往生呢,有些做鬼幾百年了,都沒見過鬼差啥模樣。
秦沐掏出随身攜帶的符紙和判官筆,專心緻志的畫起符文,因着這次出門的時候,秦沐壓根沒想那麽多,沒帶着陰陽鼎在身邊,所以隻得随手做個縛靈袋,否則,要讓這麽一大群鬼跟在身後,還是在人家的地界,秦沐覺得,想不出事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