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紅色的眼睛裏血光減少了些許,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打開懷表看着懷表内的那個女人,司空文征摩挲了幾下,歎了口氣。
“文秀……”司空文征喃喃的念着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舌頭和喉管已經開始腐爛,以至于司空文征說話的時候唇齒不清,若不是秦沐離着他最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這靈魂已确定是司空文征本人無疑了,隻是他爲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從他的身體裏透射出來的巫力和純淨的死氣又是怎麽回事?
司空文征淡淡的看了秦沐一眼,收起手中的懷表,轉身離去,走路的時候依舊是很僵硬的樣子,幾乎是條直線,那邊的警察沒有一個敢阻攔,紛紛讓道。
“怎麽辦?”眼瞅着司空文征就要離開,趙老實急了。
“跟上。”秦沐無奈,既然沒辦法阻攔,那麽隻有跟上去看看,這司空文征到底還有什麽心願未了,要如此的執着。
于修立馬做出了安排,由他和趙老實還有秦沐跟在後面,其餘的人原地待命。
司空文征走得很快,至于後面有沒有人跟着,他根本不管,也不看,這就方便三人正大光明的跟在後面,不遠不近。
古永待三人走遠,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氣,周圍的十幾個警察均是這番做派,那個朝司空文征丢大蒜的家夥,手中緊緊的攥着一條十字架項鏈,癱坐在地上,一股難聞的尿騷味兒從他身上傳了過來。
周圍的警察都沒有避開,現在癱坐在地上的,誰不是身上一股味兒,要麽是尿騷味兒要麽是汗味兒,被外面的風一吹,那味道倒是散了不少,隻是冷的慌。
古永做了個散了的手勢,這一晚上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
話說秦沐和于修跟在那東西身後,隻覺得那司空文征是越走越快,趙老實一身敦實的肉跑的有點慢,不一會就落在最後,就是跟在最前面的兩個人也發現司空文征的速度有了明顯的變化,好像是剛剛适應了僵硬的身體,跑起來健步如飛。
身後傳來“突突突”的聲音,秦沐一回頭,發現是趙老實不知道從哪弄來一輛電動車,車燈閃動,不一會兒就到了秦沐跟前。
“有你的啊。”于修笑罵道,“平日裏看上去挺敦厚的一個人,也會用這些法子。”
“俺不傻,俺才不會跟個怪物比賽跑步呢。”趙老實此言一出,于修臉黑了。
電動車有些狹小,三個大男人擠在上面難受極了,尤其是趙老實那厚實的身闆兒,占了不少位子,秦沐排在最後,于修在中央,秦沐隻能死死的抓住于修,省得被趙老實給甩下去。
電動車馱着三個大男人連速度都變慢了,此時三個人哪裏管得了這些,聚精會神的跟在司空文征的身後,絲毫不敢大意。
“哎我說,這不是去你那小診所的路麽?”于修驚訝的說道,秦沐也是爲之一愣,一向比較路癡的秦沐這才發現,這司空文征竟然走向了花街。
“他該不會知道你的老巢,上去殺人放火去吧?”趙老實身材寬厚,間接爲身後兩個家夥擋風擋雨,說話聲音極大,要不這樣,就沖晚上這風,也壓根聽不見。
“去你的,安心開你的車,别老往颠的地方跑。”秦沐坐在最後,真是服了趙老實那車技了,一路上就沒安穩過,好像整個甯城的路都是稀巴爛似的,颠得秦沐肝兒都要吐出來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們這條街道這麽晚了,還有這麽多夜市啊。”于修坐在電動車上穿越人群,這會已經是淩晨,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但是擺攤的小販們還是不少,沒事相互扯皮兩句,開開玩笑,這已經是花街夜市的一個特點。
“這一塊地方一向如此。”秦沐看着花街頗感親切,但也不忘了囑咐在人群中穿梭的趙老實,“仔細點兒,别跟丢了。”
“放心,這王八犢子。”趙老實使勁摁着喇叭,由于在這種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盡管沒有那麽多的人,司空文征的移動速度還是慢了下來。
過了夜市那條街,司空文征拐進一條小黑巷子,趙老實緊随其後,這司空文征走的方向,竟是沖着甯城的那塊最髒,最亂,最窮的街道去的,這條街道,曾經秦沐同關羽那個小男孩來過,這就是甯城素有貧民窟之稱的地方。
“他來這幹什麽?莫非他住在這?”于修連發了兩個疑問,隻是沒得到任何一個人的回答,若是之前趙老實是專門挑颠簸的路行走,而如今是專門挑好的路走,卻一樣的被颠的說不出話,這貧民地帶,想要找到一片好路,是很難的了。
夜晚的風不知何時停止,天空也逐漸明朗起來,寥寥的幾顆星星裝飾着大得有些過分的月亮,與剛剛在警察局對峙的時候,繁星點點有很大的區别,隻不過三人都在悶頭追趕,根本沒有發現天空的變化,隻覺得周圍的可見度不是那麽差了。
周圍的房子是越走越破舊,也寂靜得出奇,剛進貧民區的時候,依稀得還能聽得見花街這邊熱鬧的聲音,而現在卻是什麽都聽不見,隻有耳邊偶爾傳來趙老實那小破車在路上的突突聲。
又跟了一段距離,趙老實停了車,于修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前面的路越來越不好走,那犢子就跟超人似的,就咱這小破車,還真追不上,還不如用跑的呢。”趙老實棄了車,“我鼻子靈,大約能知道他去哪了。”
經趙老實這麽一提醒,秦沐和于修倒是反應過來,而後都是趙老實在前面辨認方向,而秦沐和于修則在後面猛追。
不知過了多久,趙老實卻突然停了下來,此時三人身處于一個狹小的巷子中,其寬度僅足一人通過,三人本是縱隊行走,卻因爲趙老實的突然停下,後面埋頭趕路的于修直接撞到趙老實的身上。
于修捂着鼻子直叫疼:“你丫的說停下就停下,打聲招呼行不行?”
趙老實回過頭,秦沐隔得最遠,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兩抹幽幽的光,好似貓的眼睛,趙老實嘴上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于隊,那東西進了去以後就沒了氣息了。”
“什麽意思?”于修朝趙老實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喃喃道:“這東西怎麽會進了那裏?”
“什麽地方?”秦沐排在最後,前頭兩個大男人将本就不寬敞的單人小巷子檔的嚴嚴實實,他在後面根本什麽都看不見,聽得兩人的對話,好像是什麽了不得的地方。
“于隊……要不咱回去吧,算了……”趙老實在面對司空文征那具“僵屍”的時候都沒有吓哭,如今說話的時候卻帶了哭音。
“這……”于修看了眼身後的秦沐,猶豫不決。
“到底怎麽了?什麽地方?”秦沐聽得兩個人的對話,仿佛是想放棄,直接把他倆擠到一邊,隻見小巷子的前方是片寬闊的空地,兩方黑色的石頭獅子猙獰的對着他們,那扇朱紅色的,好似永遠都是新的的大門緊鎖,門匾上上書三個字:司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