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了?”小白驚呼一聲:“沐沐,居然有人破了你的這個,這究竟是誰?誰有這樣高的技術?”
秦沐面色陰沉,悶聲咬了一口自己的中指,那鮮紅的血液順着中指滴入碗中,口中喃喃有詞,有一定的音調,仿佛是巫歌的歌詞,緩緩的、低沉的聲音響起,晦澀的音調。
不知道是不是小白的錯覺,秦沐在使用這樣的巫歌的時候,整個房間的光線都黯淡下來,像是什麽東西遮住了光。
“噗……”小白正在觀察周圍,卻聽得秦沐吐出一口鮮血,嘴裏喃喃的道:“死老頭,你真的好坑……”小白還什麽都沒有反應過來,秦沐就已經暈了過去。
小白一瞬間又化作人形,連忙扶住因爲暈倒差點倒在地上的秦沐,順便看了一眼那符水,這一下,連小白都無法保持鎮定了,差點一個失手将秦沐丢在地上。
隻見那碗符水中,秦沐的血液漸漸上浮,排成兩個字:重華。
小白大驚失色,狠狠的揉了揉眼睛,自己不會看錯吧,直到那倆字漸漸散去,小白眼睛生疼,才知一切都沒有假。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常年呆在秦沐旁邊,對于巫歌,小白還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的,秦沐剛剛的吟唱的巫歌節奏很快,它雖然沒有聽的多大明白,但從那種調子裏面,知道這事一種追蹤用的巫歌,所耗費的靈力極少,屬于一種非常簡單的。
而秦沐使用自己的鮮血爲引,則可以加重他的追蹤效果,查看這魂魄究竟走到了什麽地方去,最後顯示的那兩個字居然是秦沐的師父——重華,重華的能力比秦沐高出了不少,再加上陡然間看到這個名字,秦沐不氣得吐血才怪。
小白的力氣一向很大,單手扛着自家主人,直接送回了卧室。
秦沐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夢中老是夢見重華那張欠扁的臉,一覺醒來,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頗爲疑惑,但随即想到了自己躺在這裏的原因。
坐起來甩甩頭,手機鈴聲還在使勁的響着,不停。
不耐煩的摸出手機,看也不看的就道:“誰。”
于修的聲音仿佛從大洋彼岸傳來:“秦沐,幫幫忙,遇上大事了。”
“沒空。”秦沐說完正欲挂電話。
對方的聲音卻讓秦沐止住了動作:“别啊……别啊……這事隻有你能解決了,我們發現一具會動的屍體。”
“……”聯想到司空露,那該死的司空文征不就是會動的屍體麽,判官筆表明這貨根本就沒有複活,充其量算作詐屍。
“你就忽悠我吧,會動的還能叫屍體。”秦沐愣了一下,但又覺得事情不會那麽巧,許是于修真的碰上什麽了,可是現在,秦沐忙着怎麽解除師父在司空文征身上所下的陣法,可沒空理會這些。
秦沐突然後悔起來了,司空露要将房子交給他的時候他爲什麽不收下啊,關于這點,重華估計早就料到自己不會收下,所以在司空文征身上下那種東西,想到那股反噬的力量,秦沐縮了縮頭。
“沐沐,你醒了啊?”小白一推門就發現秦沐抓着電話坐在床上發呆,有些心疼:“若是重華不讓你插手就算了啊。”
秦沐腦門上垂下一排黑線:“就是他讓我插手的,這是個坑,等着我跳的。”秦沐說話聲音極輕,除了小白,估計對面的于修什麽都沒有聽清楚。
要不然也不會在那頭追問了:“秦沐,你說什麽,大點聲。”
“說說那屍體什麽樣吧,能引起我注意再說。”
“哦,是這樣的,我們接到報案……”
“說重點……”秦沐不耐煩的打斷道。
“好的,就是我們前天的時候發現一具屍體,當時不确定是誰的,家屬也沒有人來認領的情況下,我們把他放進了冷櫃,可是一大清早的時候卻不翼而飛,查看監控的時候發現……發現那具屍體竟然自己走出了冷櫃。”于修說道。
“那具屍體什麽樣?”
“屍體嘛……是一個大概五六十歲的老頭,穿得就跟個工人似的,一身藏青色的工作服……”
“藏青色!”秦沐眼睛瞬間睜大,後面的話幾乎沒聽,就從床上一躍而起,身後還伴着小白的叫嚷:“沐沐,沐沐,你幹什麽去?你的傷還沒好,沐沐!”
于修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們發了報紙,沒有人來認領他,第二次發現他的時候他在超市裏,嘴裏塞了很多東西,像是餓了,隻是他塞的那些東西都沒能順利的進他肚子,反而那些東西上沾染了他口腔裏的不知道什麽玩意後,變得有毒了。”
屍變?!秦沐邊往警察局跑邊想着,但轉念一想又不對,雖然重華這人做事有時候不靠譜,但是也不會不靠譜到去造個僵屍出來,這不是讓全部甯城的人都跟着倒黴麽?
“然後就在昨天,我們又把他抓了回去,放在冷櫃裏,并在外面落了鎖,結果……結果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天,他還是不見了……秦沐,你說這可咋整?秦沐?”于修連喊了幾聲,秦沐都沒有回答。
這會子的秦沐隻顧着低頭跑步了,一種恐慌的感覺彌漫全身,他在想,若是重華真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情,他到底是跟着重華胡鬧一氣,還是做一個正直的巫祝,揭發重華的一切?
不過現在想這些是純屬于想多了,在于修連續叫了兩聲之後,秦沐反應了過來:“你等會,我馬上到。”就挂上了電話。
走到花街街口,隻需要過個馬路,再轉個彎,就能到達于修的警察局,秦沐過馬路的時候倒是格外小心,後來轉彎行走的時候就沒有那麽仔細了,以至于他撞了一個人一下。
“對不起。”秦沐低頭趕路,沒有朝對方仔細看,但是覺得這貨力氣真大啊,自己這速度,這勁頭,走過去把對方撞一下,對方紋絲不動,反而秦沐這邊,被撞得倒退兩步。
秦沐懶得往上看,隻看到一雙微露腳趾的軍綠色解放鞋,再往上,是一條藏青色的工裝褲子,秦沐一愣,對上對面那人的眼睛。
……不是他。
他的臉上誇張得帶着一副墨鏡,擋住大半個臉,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上身穿着的是一件黃色的夾克衫,袖口已經磨破了皮,渾身散發的味道讓其他的人在靠近他的時候都迅速離開,隻有秦沐這個低頭想事的主兒,才會一頭撞上人家。
秦沐見對方盯着自己,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可對方依舊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秦沐。
秦沐愣了一下,還真沒遇見過這樣的人,别人都道歉了,這樣盯着人家是作甚?挪動了一下,站在了那人的旁邊而不是對立面。
才發現這人慢慢的,蹒跚着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很奇怪的是這人走的竟然是筆直的直線,縱使前面有一窪水,也能毫不猶豫的踩上去,秦沐看着他那微露腳趾,已經變成暗軍路色的鞋,嘴角抽搐,現在還有這樣的人,難道是上所瘋傳的行爲藝術?
風中傳來淡淡的氣息,秦沐吸了一口,仔細嗅了嗅,一個詞驟然跳出腦海。
屍臭。
隻有屍體在腐爛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味道,秦沐左右聞了聞,發現這味道貌似是那個人發出來的。
秦沐心裏咯噔一下,不會這樣巧吧,對方帶了墨鏡使得他看不清對方真容,可若是對方就是司空文征,也不是不可能啊?
秦沐朝着那人走了過去,此時,那人已經筆直的走到了馬路口,卻絲毫不見他停下來,因爲不是紅燈時間,周圍的車子發出刺耳的刹車聲和喇叭。
秦沐站在馬路牙子上看見那人一路有驚無險的走過去,也一樣爲他捏了一把冷汗。
可偏偏最後沒有一輛車失手撞到那人的身上,所有小車司機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動作,拉開車窗用方言大聲的罵着。<hu 都是四聲)。
一個人獨行,不管不顧,縱使全天下都亂,而他依然有自己獨行的目的和目标,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這樣的背影……秦沐搖搖頭,希望自己不是想多了……
那人已經走遠,風中依然傳來屍臭才會有的腐爛味道。秦沐嗅了嗅,仔細辨别了一下,發現這樣的味道竟是從身旁的一個垃圾桶傳來,秦沐走了過去,發現裏面有一隻已經腐爛了的貓的屍體。
更濃烈的屍臭從這貓的屍體裏傳來,秦沐捂着鼻子後退一步,仿佛自己的身上也沾染了些。
看着那個人離去的方向,這人走的說慢不慢,說快不快,一會子的功夫已經沒了人影,秦沐愣了一下,心想今天遇到的都什麽操蛋事兒啊,口中擠出兩個字:“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