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把木劍劈了,那女人就漸漸的消失。”于修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真是超出我認知的範圍,後來他還指揮我們把那個廁所給封閉,到現在也沒有人進去。”
秦沐閉上眼睛,靈力外放,以自我爲中心漸漸地覆蓋整個警察局,确實,原先在一樓男廁所的那種死氣已經完全消散。隻是秦沐心中還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也不知道是爲什麽,總覺得這封閉住的廁所有什麽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手法不錯,幹淨利落,就是太暴力了,若是換做秦沐,是不會這樣做的,他會問清原因,若是能夠超度,則選擇超度的方式。
要知道,超度一隻厲鬼,所獲得的功德,可是大大的。
“然後你們就把他放了?”秦沐挑眉道。
“不然還能怎樣?”于修無奈的攤攤手:“他給我們那幾個住院了的同事,一人開了一道符,燒了,化成水喝下去,現在都清醒過來,隻是精神頭不是很足,給人一種木讷的感覺。”
秦沐皺着眉頭:“能讓我看看他們麽?”
“呵呵,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于修在這個問題上,依然是锲而不舍。
“秦沐。”
“職業呢?不會是醫生吧。”于修聽了這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顯然覺得不滿。
“就是醫生。”秦沐的嘴角帶着一抹玩味的笑,看了一眼于修,便出了門。
于修連忙跟上,走了一段,卻發現秦沐是朝着一樓的那個男廁所去的。
“哎……這可不行。”于修小跑兩步攔住秦沐:“那人交代過,千萬不能打開。”
秦沐站在男廁所門口,門口貼着一張黃色的符咒。
符咒這個東西,最早是産生于巫祝,而後面的道家,儒家,墨家,以自身文化爲基礎,對符咒進行了更改,在曆史長河的發展中,逐漸各成一體,要知道,這三家,任何一家拿出來都是上百萬的人數,而巫祝,從古至今,隻有十五代,每代一人。
秦沐臉都快貼到那符咒上去了,仔細辨認着符咒上的字,這麽多年的文化積澱,一個符文,被改的東西很多,效果也大不相同,重華曾經系統的研究過道家符文與巫祝符文的區别,秦沐跟着學了些皮毛,碰上道家符文,多是能認出來的。
這是一道鎖魂符。
所謂鎖魂,就是将魂魄困在一個地方。
一個人若是自己呆在一間什麽都沒有的屋子裏悶不悶?不是自閉症的都會悶,會煩躁,會寂寞。魂魄也一樣,一個人死後,若是不願意投胎,成了孤魂野鬼,也會到處走走的,當然,他的家就是他的墳。
隻有一種魂魄,會終身呆在一個地方,那就是地縛靈。
關于地縛靈怎麽形成的有好幾種說法,其中最爲權威的,說地縛靈是呆在他死去的那個地方沒法離開的,比如說被車撞死的,在路口,找不到自己的屍體,回不了家,也沒有鬼差來勾魂,于是就成了地縛靈。
地縛靈唯一離開的方式就是找替身,有人替它守在那裏的話,它就可以離開。
地縛靈多以身上帶着很重的鐐铐爲其最明顯的特征,秦沐之前觀察過一回,發現這裏的魂魄雖然兇狠,但不是地縛靈,她雖然有很重的怨氣,卻并不想殺死那些警察,隻是要吓跑他們。
秦沐曾經嘗試跟她聯系過,訊息中斷斷續續,隻表達出一個意思,讓那些警察離開。
而鎖魂符,則有種人造地縛靈的意味,這道符咒若是貼于門口,裏面的那位若是沒有消失的話,不出三天,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地縛靈,到那個時候,隻怕這一屋子的警察,都要遭殃了。
秦沐算了算,自他離開這裏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天,而眼前這個符咒顯然是在道家的基礎上還進行過修改,對于道家的符咒秦沐還是很熟的,這張符紙上面的一些邊緣部分,所描繪的符文卻是見都沒見過的,而且放在這樣邊緣的地方,應該是有加持某種東西的效果。
“看着很驚奇吧?”于修見秦沐研究門上的符咒,奇怪的是他并不敢與門口那張東西對視:“可我每次看它的時候,都隐約得覺得心裏不舒服。”
不舒服?秦沐疑惑的看了于修一眼,後退兩步,凝視着那符,确實……不舒服,有種壓抑的感覺。
加持。
秦沐腦中閃過這個詞,倏然一驚,他今天什麽都沒帶啊,身上穿的還是早上那件薄睡衣呢,這尼瑪不是尋死麽?可這裏若不及時處理,那就麻煩了。
“有……”秦沐本來想說碗,一眼瞄到男女廁所外面的一個裝肥皂的盒子,把裏邊的東西扔在一旁,随手洗了洗,裝滿水。
是一個方形的塑料器皿,有點象小孩子吃糖果的盒子,于修很是奇怪的看着秦沐伸出一根手指,在盒子裏面攪動着,口中喃喃自語,所發出的是一種奇怪的調子,在這樣的調子中,于修到那種壓抑的感覺,漸漸消失。
在秦沐以吟唱巫歌的方式加持這碗符水的時候,那張貼在門口的符咒也如有風吹過一般獵獵作響,仿佛随時都可能被吹掉一般,于修縮着脖子,他離門口比較近,壓根就沒有感覺到有風吹過。
秦沐也注意到這點,心想果然是加持過的符文,這麽快就能夠有了反應,遂即閉上眼,專心緻志的加持手中的符水,今天過不過的去,就得靠它了。
秦沐閉上眼的時刻,廁所本是封死的門縫裏有黑色的,霧狀的東西一點點的逸散出來,剛開始隻是很少一部分,後來則大片大片的滲透出來,到了後面,就連于修這個普通的人,都能夠看見猶如實質般的黑氣。
在黑氣包圍住廁所門口的秦沐和于修後,門上的氣息達到了最盛,門口那符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扯掉,秦沐的眼睛猛然睜開,此時于修盡量的靠近秦沐,周圍已經讓他伸手不見五指了。
“這是怎麽了?”于修咳了幾聲,他總感覺到胸口悶悶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開!”秦沐左手端着那碗符水,右手迅速點了一下那符水,在半空中虛彈一下,周圍的黑色“霧氣”便漸漸散開。
門内的樣子,饒是秦沐這般見識多的,也吓了一跳。
穿着紅色長袍的女人跪伏在地上,她黑色的長發披散在地上,很長很長,連着那些黑色的怨氣,慘白的臉上隻有兇狠,長長的獠牙從嘴裏伸出來,眼睛是火紅的顔色。
兩根鎖鏈從她的琵琶骨中傳過,牢牢的釘在地上,她的四肢上都是鐐铐,打開門的時刻,那女人正張着帶有長長獠牙的嘴沖天嘶吼着,仿佛要沖破身上的枷鎖,她的面目猙獰,無論她怎樣使勁,都無法離開地面,始終保持着跪伏的姿勢,紅色的眼珠下,兩行血淚緩緩流出。
“殺……了……我……”于修隻聽見尖叫,而秦沐則在這種尖叫聲中聽見了那女人的苦苦哀求,斷斷續續,若有若無,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秦沐當即開始吟唱巫歌。
這是第二十二篇章,效果是恢複。
而這個恢複的程度,是由秦沐定的,秦沐邊唱歌,邊圍着那女人灑符水,他的周圍泛出淡淡的一層金光,驅散着周邊的黑暗,他每灑過一片地方,那一片地方的黑氣便稀少一些,那符水沾染到女人身上的鐐铐上,那鐐铐便如同被腐蝕了一般,漸漸的變小。
那女人本是沖天嚎叫,被鎖着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她隻感覺到自己正向着一條看不見未來的路走去,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她想要的,而在秦沐的安撫下,她漸漸的安靜下來,頭發上所帶着的黑色怨氣也漸漸消失,那雙紅色的眼珠,慢慢的恢複正常的顔色。
于修張大了嘴看着這一幕,這已經完全超越了他的認知,颠覆其世界觀,由于太過驚訝,他根本沒感覺到後面有人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感覺眼前一黑,轉過頭好像看見一身警服,就軟軟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秦沐咬牙,身上的金色更勝幾分,生生逼退了門口的幾位。
門口的那幾位,正是于修的同事,怕是就是那些喝過了道士符水的人,之前于修所說他們神态木讷,秦沐就有些懷疑,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那符水雖然暫時驅散了他們身上的怨氣,可也深度的控制住他們,此刻,他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面對着昔日的同事,也毫不猶豫的下手。
“放下你手中的東西。”其中的一人開口說話,聲音低沉木讷,在這狹小的廁所中還帶着回音,這聲音一出周圍的黑氣便濃了幾分,秦沐了然,怕這就是那妖道說話了。
秦沐臉上不變,有些别扭的圍着女鬼跳起了巫舞。
巫舞,巫祝的舞蹈,以手舞足蹈的形式畫下符文,溝通天地,本來三十三個篇章的巫歌都有相應的巫舞以輔襯,這樣,會使得巫歌的效力發揮到最大的程度,不過這巫舞秦沐很少跳,一來太難看,二來有些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