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秦沐一揮手,鈴铛都不再搖晃,而陰陽鼎裏的水也不再冒泡,從鼎身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輝,将整個鼎籠罩着。
那女子似乎是畏懼着陰陽鼎,隻在門口站着,卻不進來,有些嫌棄的看了看周圍,目光凝在小白的身上:“我當是什麽呢,乍一看吓一跳,原來不過是修煉不過百年的小狐狸罷了。”
小白被她這麽一瞧,有些不服氣的吐出狐火,凝聚在手掌心上,兇神惡煞的看着她。
“爲什麽?”秦沐卻還在糾結原先的問題。
“因爲她傻。”女子眉頭一挑,長發如同有了意識一般的朝朱天的方向襲擊了過去,然而觸碰到陰陽鼎的前面之時,卻被陰陽鼎身上的光輝擋了回來,女子痛呼一聲,收回的頭發已經有一截如同被火燒了一般。
“理由不夠充分,它不同意。”秦沐老神在在的指着陰陽鼎說道,是氣死對方不償命的節奏。
女子恨恨的看了秦沐一眼,一手在自己頭發上一抹,那頭發便恢複如初。
“喲,恢複的倒挺快。”秦沐還有心思開玩笑。
“那是,得拜托你這周圍人口密集。”女子伸出那長着倒刺長得不可思議的舌頭,如同蛇吐芯子一般伸了伸。
秦沐眼色幽深,不動聲色的丢出一道符,手上拿着的仍是那管有些分叉的毛筆,朝女子點了過去。
與此同時,小白的狐火也如期而至,女子堪堪的避過狐火的攻擊,又撞上秦沐的喚雷符,在這樣的室内,竟然從電燈的連接處出現了一道拇指般粗細的雷電,劈了下來,那本身就昏黃的電燈閃了閃,徹底滅了。索性小白的狐火一片亮光,暫且充當了電燈的作用。
接着讓秦沐的筆狠狠的戳在眉心上,那女子吐出一口墨綠色的血,倒在地上痛嚎着。
秦沐卻在這個時候停了手,小白疑惑的看着自家主人,眼看着那女子哀嚎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才開口道:“我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隻是你已犯下殺孽,不能放過。”
“25年前,他們囚禁我,強迫我,最後殺害了我,難道不應該死麽?”女子的臉上已經沒有剛才的從容,她本來可以多休息幾日再來尋仇,卻想着那“道士”亦是力竭之時,不如今晚就來個了斷,草草的療傷後,便急着來尋仇。沒想到那“道士”手上還有一張雷符,這死的也太冤了。
“該死。”秦沐默然的答道,對于眼前的這個女子,秦沐也是很同情,但是這并不能掩去她所犯下的過錯。如果不是朱天,她會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樣,嫁人、生子,朱天他們破壞了這個普通的女孩原有的生活,讓她飽受折磨,最後慘死。
女子爲她的複仇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隻是在這樣的過程中,她殺害了不少無辜的人,天理難容。
秦沐緩緩的伸出手,準備給女子最後一擊,那女子也認命的閉上眼睛,秦沐有些不忍,動作稍微遲疑了一下。
就這一下,讓女子鑽了空隙,她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的沖向朱天的方向,陰陽鼎将女子攔得一滞,動作有些緩慢,卻毫不猶豫的繼續撲向目标,那樣子與剛才秋蘭奮不顧身的沖擊狐火的樣子一模一樣。
對于這個“道士”,女子已是沒了辦法,但是朱天區區一介凡人,對付起來還是容易得多,雖然被陰陽鼎攔了一下,加上重傷,但隻要接近了朱天,要他死,輕而易舉。
在越來越接近目标,女子也是越來越興奮,她幾乎是以一種癫狂的姿态接近朱天,此時秦沐和小白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她忘記了一個人,秋蘭。
秋蘭在小白的狐火一離開,就像老母雞護崽一般牢牢的擋在朱天面前,當那女子沖過來的一瞬,秋蘭依舊如初,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一黑一金,在房間内碰撞,發出一陣炫目的白光。
當白光消失,朱天有些發傻的坐在地上,最後的那一瞬,他醒了過來,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結發妻子,上一世她嫁給他,這一世他沒有好好珍惜,他看見她對自己笑,那笑容一如往昔的溫柔,他的眼淚“唰”的一聲就流了出來,他想到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兒,悔不當初。
秦沐定定的看着白光消失的方向,仿佛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他知道最後是秋蘭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同那女子同歸于盡,若是他沒有停頓那一下,沒有那一絲憐憫之心事情就不會這樣。
“是我的錯,”朱天流出悔恨的淚水:“那個時候花天酒地,錢山他們提議玩些更刺激的,于是我們就囚禁了一個外地打工的女孩子,折磨她,打她,強迫她……最後那女孩在衛生間沖涼的時候,用挂浴簾的鐵絲自盡,那死去的模樣……跟莉雅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莉雅?又是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女人,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換來的是秋蘭的拼死相互,值得?不值得?
秦沐自嘲的笑笑,再也不想多看這個男人一眼,他失魂落魄,不知道該對這樣的結局說些什麽,然而這男人現在在這裏是這樣的礙眼:“你走吧,你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朱天聽到最後一句,立馬一掃臉上的悲傷,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真的?謝謝了……謝謝了……”朱天連聲道謝,心中一塊石頭也落了地,身上也頓時覺得輕松起來,想繼續說着什麽,可秦沐此時渾身都冒着寒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吓得他不好再言語。
“滾!”秦沐被朱天那畏手畏腳的樣子惹的不耐煩,他怕待會朱天待得時間越長,自己越會忍不住殺了他。
朱天一個哆嗦,暗道有點本事的人都是些脾氣大的主兒,惹不得,索**情已經解決,一掃前頭的陰霾,大步走出了秦沐那歪歪扭扭的屋子。
朱天一走,秦沐便頹然的倒在椅子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指随意的點了陰陽鼎一下,那水面上立即顯出朱天在小巷子裏行走的畫面。
小白已是泣不成聲,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它說不出是怪主人還是不怪,看着陰陽鼎中的畫面,小白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個男人。
隻見朱天志得意滿的在巷子中走着,出了那條秦沐家門口的小巷子,便到了夜市的那條街,此時卻聽得尖銳的刹車聲,像是什麽撕裂的夜色,小白看得驚訝的瞪大眼睛,随即便沖了出去……
秦沐沒有表情,走到朱天先前蹲着的那個角落,幾粒暗紅色包裹的種子靜靜的躺在地上,秦沐拾起,他依稀記得秋蘭原先是盆君子蘭,這些種子,留個念想吧。
将這幾粒種子揣進口袋,秦沐拿了那支毛筆,在先前記錄朱天姓名的小冊子上,寫下一個“卒”字,此時小冊子發出一陣金色的光芒,三隻白乎乎的壽包突兀的出現在冊子邊上。
“唔……”趴在地上睡得正想的邱老六迷迷糊糊的醒來,還沒看清楚周圍是什麽樣子便一咕噜爬起來:“壞了,今兒攤還沒出呢。”
“出什麽攤啊,還早呢,又打算蒙活人的錢了?”秦沐端詳着那幾隻白乎乎的壽包,聽得地上的動靜,便知是邱老六醒來了。
“哎喲……我怎麽在你這裏……腦袋好疼。”邱老六揉着腦袋瓜子,摸着那一頭卷曲的黑發,秦沐家裏此時沒有小白的狐火,黑燈瞎火的,隻是開着門外面的月光透進來依稀有些光亮,邱老六那一張漆黑的臉,在這樣的燈光下根本看不見。
“你怎麽連燈都不開呢?”邱老六揉了老半天眼睛,才适應了周圍的黑暗:“多不方便啊?而且我怎麽在你這裏……啊!”
“怎麽了?”秦沐納悶得問道,這邱老六又發什麽瘋,大晚上用得着叫的這樣恐怖嗎?
“你……你該不會……該不會……我……”也不知道邱老六哪根筋不對,結結巴巴的比劃了半天,摸摸自己的胸部又摸摸自己的屁股,一套動作把秦沐惡心得不行,等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該不會強了我吧?”
“滾!”随着秦沐驚天動地的一聲吼,邱老六連滾帶爬的出了門,剛到門口遇上了小白,這白白淨淨的小丫頭倒是可愛,這甯城沒有人知道小白可以化成人形,看着這小丫頭蹦蹦跳跳的進了門,邱老六這才拍拍胸脯:“吓死我了,還以爲秦沐取向不正常呢,看來……他喜歡這種啊……”
“沐沐,你怎麽知道哪朱天隻有三十年的壽命的?”小白有些心驚,乖乖啊,朱天那厮一出小巷子口,便被一輛橫沖直撞的大貨車碾得稀爛,那模樣,死的不能再死了。
“呵呵……”秦沐端詳着手中的壽包,心情極好:“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