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眯起眼睛:“知道那生魂去哪了麽?”
“我哪有功夫注意這個。”邱老六搖搖頭:“雖說是死去不久的,倒也富裕,給了不少,回頭你要是去鬼市,就幫我捎帶點。”
秦沐當下明白,如邱老六這般的,倒是不少,不過邱老六對于真正的鬼市倒是害怕不少,每回夜間掙得錢,都叫秦沐捎帶着去。
“再來一屜!”秦沐一掃小白,已經吃了個幹淨,可看它那癟癟的肚子和意猶未盡的眼神,隻怕是還沒吃飽,立馬吼了一嗓子。
站在一邊的邱老六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告别了邱老六,秦沐覺得這出了一趟門是皆大歡喜,隻可惜貌似隻有他一個人會這樣覺得,小白蹲在秦沐的肩膀上,看着一臉苦瓜相的邱老六目送着他們離開,心想是不是吃得太狠了。
回到自家診所,朱胖子依舊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嘴角挂着可疑的銀線,有股燒糊了的怪味,小白一聞見,立馬開始嫌棄整張桌子。
倒是秦沐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對于自己的病人秦沐一向是負責的,看着胖子這狀況搖搖頭,将小狐狸扔在樓下,交待好它看着胖子,自個兒獨自一人上了二樓。
小白看着這個死胖子居然把它最心愛的“床闆”流一堆的涎水,趁朱胖子睡得人事不省,不知道從哪摸出一隻麥克筆,在胖子臉上畫着烏龜。
秦沐一從樓上下來便看見小白玩得不亦樂乎,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它的小腦袋:“得了,人家哪得罪你了,這麽恨他。”
“哼,誰叫他在我的床上流口水,活該。”小白義正言辭,随即便被秦沐手中的東西所吸引了:“沐沐,你跑到樓上倒騰半天就是爲了拿這麽些東西?”
“你幻化成人形吧,今晚可有場硬仗要打。”秦沐嘴上叼着早上用來記錄的破毛筆,手上拿了一打黃色的符紙,在樓下溜達了一圈又說道:“去幫我在樓上把那碗水端來。”
小白哦了一聲,跳下桌子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容與那天叫醒秦沐的相似,隻是身着與秦沐同樣顔色的長袍,随意的結了個發辮,倒像是秦沐的縮小版,化成人形絲毫不影響小白的靈巧度,一個竄身就跑了上去。
秦沐望着小白上樓的背影,頗有些擔心的說道:“小心點拿。”接着無奈的搖了搖頭:“小孩心性。”
這麽感歎着,手上卻也不含糊,輕舔了一下毛筆,将一張符紙放平與桌上,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手紮了下去,寫符的時候是不能停頓的,若是沒有那麽熟練,至少筆不能與符紙分離,一旦分離,靈力的傳輸就有了阻滞,一張符也就這麽廢了。
而秦沐最喜歡寫符的時候那種淋漓盡緻的快感,所以他寫符從來都不會停頓,總是這樣一氣呵成。
秦沐寫好一張符,普普通通的黃色符紙上朱色的符文整個兒閃爍了一下,這是靈力貫通的标志,寫完不閃爍的符文,隻能說廢了。秦沐有些疲倦的歎了口氣,“越來越生疏咯,這才幾個月沒畫,竟是這樣的累。”
“哼,現在知道勤學苦練的好處了吧,叫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睡睡睡睡……”剛從樓上下來的小白,聽得秦沐的感慨,忍不住說将起來,她手上端着一個臉盆大小的“碗”,長得有些奇怪,與古代的青銅鼎頗爲相似,隻是看上去稍微大些,小白将那東西放在廳堂中央,“沐沐,你也太小心了吧,竟然用陰陽鼎裝水?上一代巫祝要給你氣死了。”
“陰陽鼎?”秦沐從畫符的過程中清醒過來,回頭看着地上那口青銅鼎,哭笑不得:“你怎麽把它給請下來了,陰陽鼎做這樣委屈的事情晚上可是要鬧脾氣的。”
“啊?”小白驚呼一聲,“不是你說讓我把樓上的水拿下來麽?”
“我是讓你拿陽台上的那隻海碗……”秦沐搖搖頭,看着已經落地的陰陽鼎:“算了,就拿這個吧,這樣多有威懾力。”
“……”小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看着秦沐将一張畫好的符貼在胖子的腦袋上,小白“噗嗤”一聲笑了:“你看看他這個樣子多像僵屍?”
秦沐一愣,亦是露出了笑容:“就你調皮,拿着繩子,劃界吧。”
小白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拿着繩子的一頭,秦沐将新寫好的符定了上去,隻見他手指在那張符和繩子之間一抹,符箓便牢牢的定在繩子上面,一旁的小白好奇的扯了扯,紋絲不動。
這繩子便是符繩,其材料上也是用的長符然後撚制而成,材料上極其堅韌,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制成,這玩意是上一代巫祝交予秦沐手上的,總共也就幾十米長。
“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手上藏了膠水?”無論看了多少次,小白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問題你問了不下一百遍了,說過多少次了,沒有膠水,這都是靠爺的能力。”秦沐很有成就感的一笑。
小白輕啐一口,“還爺的能力,剛剛甄嬛傳沒看過瘾是不是?”
秦沐隻是笑,并不答話,用符繩貼着整個大廳一圈,每隔兩步便定上一張符,隔一步挂着一個小鈴铛,那符繩在秦沐随意一抹以後,乖乖的定在牆上,大門更是反鎖的,門後貼了兩道符。
小白支着腦袋看着秦沐做着這些,當秦沐将整個符繩圍繞着屋内一圈之後,小白忽然覺得這屋子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
本來秦沐這破屋,隔音效果就是不怎麽好的,隔壁那兩戶人家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一到晚上不是飙歌就是吵架,仿佛這世間就屬他兩家歌舞升平,完全不顧及别人的感受,然而在秦沐布置好一切以後,這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如同海水般的退卻,直至什麽都聽不見。
小白有些不适應,“太安靜了。沐沐,你睡覺的時候怎麽不用這法子?”
秦沐并沒有正面回答:“你覺得這樣舒服麽?”
“不舒服,太安靜了,仿佛沒有人氣。”小白搖搖頭,它反而更适應聽兩邊那兩戶人家吵架。
“那不就結了。”布置好一切,秦沐從桌子下面翻出一個老掉牙的遊戲機,老神在在的打起了俄羅斯方塊。其實更重要的原因他沒有說,那就是以秦沐現在的能力,可維持不了一晚上這個“隔絕陣法”,至于用陣法隔絕周圍的人的聲音,秦沐其實早就想過了。
“現在幹什麽?”小白布置完這些,看着外面的天色,好像才剛剛過了中午。
“等。”
“等啥?”小白瞪大了眼睛。
“等那東西主動上門來。”秦沐調整了一個姿勢,繼續打着俄羅斯方塊:“連邱老六的看得出來,這胖子得罪的東西來頭不小,我可沒那麽勤快,所以我還是選擇等。”
“要來它早就來了。”小白翻了個白眼:“偏偏等這個時候來。”
“嘻嘻,那得感謝邱老六了。”秦沐笑道:“若不是這胖子之前在邱老六吃了東西,我還沒想到用這個法子,邱老六那裏的東西活人能吃?你看看現在胖子流出的口水就知道了,是不是很難聞,活人吃了死人的東西,沾了死氣,再加上被吓了一晚,這胖子精神早就處在崩潰的狀态,這會可以說,是這個胖子最爲虛弱的時候,陽氣也就跟着弱了……這個時候不下手,你以爲那東西是傻子?”
“那它以前怎麽不動手?”小白愣了愣。
“還記得這胖子一進門的時候身上所散發的那股妖氣麽?”秦沐反問一句。
小白經過秦沐這樣一提醒,像是想到什麽,立馬脫口而出:“因爲這胖子是個妖怪?”
秦沐臉一跨,恨鐵不成鋼的道:“小白,你好歹也跟了我這麽久了,是人是妖你分不清楚?沒錯,這胖子身上有妖氣不錯,但并不是他本身的,我估計是有什麽東西在護着他,否則這胖子早該挂了。”
“這才大中午的,它會出來?”小白吐吐舌頭,又叫秦沐科普了一番,下次不能犯這樣的錯誤了,否則不被秦沐鄙視死?
“這可說不準,”秦沐輕笑:“這會子可是這胖子最虛弱的時候,若是不來豈不是錯失良機?再說那東西那麽厲害,會擔心一個區區白天麽?”
聽秦沐這樣說,小白立時摩拳擦掌,興奮起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那這胖子什麽時候醒?”
“這個嘛,明天早上吧。”秦沐看着胖子的樣子有些捉摸不定:“也許更遲,要知道這兩天他都沒怎麽休息,我給他加了隐藏符,一會那東西一進來,先看見的就是你我。”其實還有句秦沐沒有說,那東西要是真來了,第一眼看見的肯定是小白。
秦沐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倒不是因爲秦沐害怕,而是小白這種可以化形的狐狸頗有威懾力,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可實際上,小白之所以能夠化形是因爲是自己的侍靈的緣故,其實小白的修爲不過數百年而已。
“哼哼,等它來了,姑奶奶把它打的魂飛魄散!”小白鬥志昂揚,完全沒有看到秦沐那張擔憂的臉。
秦沐深吸一口氣,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一切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