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靈兒的眼睛紅得像兔子眼,伸出手拍了拍敏兒的身子,遞出自己的手絹,安慰的說道:“傷心的事情都過去了,既然是不好的回憶,不說也罷!”
“不行,我要說。”午夜夢回,每每都在噩夢中驚醒,如今打開了話匣子,自是一吐爲快。
接過柳靈兒的手絹擦幹了眼淚,敏兒哽咽的說道:“貪心不足蛇吞象,随着流寇的日益壯大,那些小打小鬧的偷雞摸狗漸漸就變成了殺人放火,天高皇帝遠,仗着帝都中管不到這一塊,流寇愈發的無法無天,我們這一塊的百姓是苦不堪言。
猶記得那一群狠人沖進了張家搶走了他們家的閨女當小妾,猶記得那一群狠人沖進李家帶走了他們家的婆婆給他們燒火做飯,猶記得那一群狠人沖進我們家燒殺搶掠···
那一天對我來說就是一場災難,家人的鮮血灑在我的身上,娘親死死的把我護在懷中,任憑刀劍落在她的背上,滿眼中除了血還是血。
罪惡的屠刀舉在我的頭頂,原本認爲是在劫難逃,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一聲佛号,阿彌陀佛,罪孽罪孽!
那刀遲遲沒有落下,我擡起頭便看見了一個穿着袈裟的和尚,一隻手攆着佛珠,一隻手握住了那悍匪拿刀的手:“造孽太多會遭天譴的,施主收手吧!”
那悍匪呸的吐了一口吐沫:“哪裏來的臭和尚,這裏沒你什麽事,識相的給大爺滾一邊去,掃了大爺的興緻,把你亂刀剁死。”
和尚歎了一口氣:“既然你冥頑不靈,和尚我今天隻能開一開殺戒,望我佛慈悲,能讓你們來世好好做人,贖一贖今生的罪過。”
悍匪一聽這話惱了:“你這個破和尚,還真當你是個蔥,兄弟們上,給這個和尚來點顔色瞧瞧,看到時候這和尚還有沒有本事在這叽歪。”
半晌後,叫嚣的悍匪全都躺在了地上,和尚走到了我的面前,蹲下身子對我笑道:“小姑娘,你還好麽?身上傷着沒?”
那時我才想起,我的父親,我的娘親已經沒了,抱着爹娘已經冰冷的屍體,我能做的隻是嚎啕大哭,是那個和尚幫我葬了父母,然後他把我領到了華青寺。
于是我的童年遇到了災難,也讓我遇到了一個恩人,他就是不空大師,不空大師待我很好,就像我的父母一樣,不僅對我噓寒問暖照顧有加,更是教我本事,我這一身身法就是他手把手教會的,可惜我練武沒有天分,也隻學精了身法這一項。
在華青寺,寺中不準有女子入住,小時候不明顯,長大了自是隐藏不住,不空大師身爲主持,最終無奈隻得趕我下山,我知道他是不情願的,爲了讓他不爲難,我當時乖乖聽從他的話便下山了。
離開華青寺,我便來到了池潼關,雖然不空大師從不提他的家人,但我跟了他那麽多年,也知道他有一個兒子叫雍小強,現在是池潼關的守将。
不空大師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待在他身邊報恩,卻一定要在他兒子身邊,盡我的努力保護好他。
也是我與雍家有緣,一次機緣巧合,我與雍小強相識并結爲了異性兄妹,後來我便一直住在了守将府中。”
原來如此,柳靈兒不禁對這個敏兒佩服起來,知恩圖報坐到他這種程度,實在是沒有話說,自己先前還以爲她是雍小強養得小妾,實在是妄自菲薄了。
“既然敏兒肯讓我們知道這些過往,我們也不應該在你面前隐瞞身份,他叫百裏賢,是東楚國的賢王,我叫柳靈兒,是他的王妃,而他叫做鐵烏拉。”說完,柳靈兒讓他們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敏兒看向鐵烏拉:“你說他叫鐵烏拉,正在池潼關中捉拿的犯人我記得好像就有一人便是他。現在一看,果真跟畫像上有幾分相似呢!”
“額,其實這是一個誤會來着,也不能說是誤會,怎麽說呢!其實我跟賢王也在城中張貼了畫像,不過那些畫像是我們貼着另外一幅人皮面具的模樣。”
柳靈兒尴尬的說道:“其實我們把你綁來,是想讓雍小強忌憚我們,不會對我們下手罷了。”
“什麽!守将大人會對你們下手,這不可能,你們一個是賢王,一個是賢王妃,就是借他幾個膽子也不可能做出這等忤逆的事情。”敏兒是一個勁的否認。
柳靈兒苦笑了一下:“看來他對你還是隐瞞了一些,他何止是有幾個膽子,他的膽子已經是肥的不能再肥了,若不是路上不空大師的提點,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遭他毒手了。”
“有這等事情,王妃你說清楚,守将大人我跟在他身邊有一些日頭,對他還是有點了解的,這其中定有一些誤會的,你說清楚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敏兒現在是不肯定起來。
柳靈兒便把東楚國皇上百裏海要除掉自己弟弟百裏賢,還讓丞相對百裏賢下暗手,讓雍小強在池潼關聯合正月初二對百裏賢下手等等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敏兒呆住了好半晌,想要爲雍小強維護幾句,可是嘴唇嗡動了兩下卻是不是開口說什麽,最後隻是沒有了主見:“那按照你們說的,我能做點什麽。”
柳靈兒雙手托在腮下:“你問到了點子上,可這也是我們所困擾的,先前我們是打算利用你讓雍小強忌憚而不跟我們作對,現在看來似乎他是鐵了心要取我等性命,我們現在也在煩惱這件事情。”
敏兒低下頭,沉思了起來,最終似乎是做出了一個決定,拔下了頭上的簪子塞到了柳靈兒手中的:“拿着這個簪子,交到雍小強的手中,就說我被人綁架了,讓他帶着銀兩一個人到一個地方來贖我,等他來了,我們便可以勸他改變念頭,你們覺得這樣如何?”
百裏賢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親身前來?”敏兒自信的說道:“放心吧!隻要簪子送到,就不怕他不來,我在他心中這點分量還是有的。”
拍拍敏兒的手:“那這件事情可就要拜托妹妹了,我們還有事要商量,妹妹你先好好在這休息。”
來到了屋外,柳靈兒跟百裏賢坐在了桌邊,鐵烏拉站在身後,柳靈兒指了一下還有空餘的凳子:“鐵烏拉,站着做什麽,過來坐下。”
鐵烏拉看了一眼百裏賢,然後繼續站着:“主子沒發話,鐵烏拉不敢坐下,這已經是鐵烏拉的習慣了。”
“額,百裏賢你讓他坐下,站着我看着别扭。”等鐵烏拉坐下,看着他那副倉促不安的樣子,似乎闆凳下面有牙齒在咬着他屁股哦,柳靈兒更覺得别扭。
精緻的小臉皺了起來:“果真是習慣問題,一個人十五天就能養成一個習慣,而要改變這個習慣可就麻煩了,也許一輩子都改變不了呢!”
“哦!這是什麽說法,我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一邊的百裏賢好奇的說道,顯然這種言論是第一次聽說。
柳靈兒一揚眉:“怎麽,你不信啊!這簡單,你去找個小貓小狗過來,每天喂食的時候你就敲一下飯盆,保準不到十五天,你敲一下飯盆,就算不給它們食物,它們保準興沖沖的跑過來。”
“這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每天吃飯前我敲一下你的碗,十幾天下來,隻要我敲空碗,你聽到聲音就會興沖沖的朝我跑過來。”百裏賢一臉戲谑,陰陽怪調的說着。
靠!敢拿我開刷,柳靈兒瞪着百裏賢:“賢王,你是不是吃飽了撐了沒事幹,這種低俗的話說的很有成就感,有這心思你是不是該想想眼下的事情。”
百裏賢收起嬉皮笑臉,恢複成平日裏冷峻的模樣,鐵烏拉心中對柳靈兒佩服起來:還是我們的賢王妃有手段,把賢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要是平日,賢王臉上千年不變的冰上表情,在賢王妃面前全都破宮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呢!
敲了敲桌子,百裏賢說道:“敏兒姑娘的發簪要送到雍小強手中,我們幾個是不能去送,其他人也不行,做這種事情的要找其他人。”
柳靈兒接口道:“這種人最好是本地人,或者是陌生人,必須要能辦好事情,把事情搞砸了可就不好了。”
“鐵烏拉,你現在戴上人皮面具,我要在明日務必見到一個能包好此事的人。”百裏賢直接是吩咐下去,隻求結果不問過程。
“是!屬下這就去辦。”鐵烏拉躬身行了一禮,撒腳丫子就從這屋中溜了出去,看來尊主大人是不想我當電燈泡,叫了他跟王妃的二人世界,還好我機警,提前看出了苗頭,不然可就要吃尊主大人排頭了。
戴好了面具,鐵烏拉不敢耽擱時間,尊主交代的時間不說緊迫,可也不寬松,自己可得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