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男人平癱在地上氣喘籲籲,女人下巴都麻木了再咬合不得,才從男人身上下來,跌坐在一旁,立時被四個孩子圍住。
孩子們抱着她哭,又悲涼又欣喜。
衆人一看男人模樣,透心那個涼。臉上脖子上沒有一塊好肉,有的地方都見了骨,鼻子缺了塊,脖子裏血呼拉。這是真的把皮肉吃到肚裏去了?
“呸!”女人重重吐了口,鮮紅的口水吐在男人身上,恨恨道:“也讓你嘗嘗被吃的滋味兒。”又悲恸痛哭:“娘的小五…”
渁競天看着她,淡淡道:“你這婦人也是有意思。知道他吃了你女兒就知道急了?可他搶你孩子們的口糧不也相當于吃你孩子的肉嗎?你怎麽還放任他?”
女人一僵,腦袋深深伏在地上不停的撞,痛苦自責:“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總聽他的…我的小五也不會…嗚嗚,小五,都是娘的錯啊,嗚嗚…”
渁競天涼涼道:“人都被吃了,你哭有什麽用?就是他現在屙的屎裏都沒了你孩子的肉渣。”
人群:“”
這位寨主大人話刀子捅人心窩也是一把手啊。
“那現在,你對這個吃人惡魔要怎麽辦?”
女人哭聲一停,血紅着雙眼:“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哪怕我給他償命也要殺了他!”
“那就好。”渁競天有了笑臉:“不用你殺他,先跟他離婚吧。”
啊?
“離婚?”那是啥?
“名正言順結束你和他的關系,還有孩子和他的關系,以後,你就是你,你的孩子隻是你的孩子,呃,假如你不另嫁的話。”
“和離?”
“算是吧,不過本寨主的規矩還是有些差别,恩,這個之後你們再去了解。現在嘛,”渁競天回頭:“張文書來寫個離婚書吧,說明一下,男人是過錯方,淨身出戶。呃,你們也沒什麽好分的,不過還是要寫明下的。生老病死各不相關。這四個孩子跟他斷絕父子關系。”
斷的還真幹淨。
張文書立即坐下來,運筆如飛,按着渁競天意思寫了個升級版的和離書。不,離婚書。
渁競天拿來看了看,贊:“好文采,張文書天生就該做這一行。”
張文書翻了個白眼。
“好了,讓他按手印。”
渁競天指指被咬破喉嚨沒法說話的男人,水匪立即上前,拿了男人的右手大拇指就着他的鮮血按了個手印。
“還好沒咬手。你們娘五個,挨個來按吧。”
女人怔怔,就這樣就擺脫他了?
大兒子見她不動,自己上前接過來,不屑用男人的血,左右找,記工分的水匪随身帶着印泥,上前給了他。四個孩子幹脆利落落了手指頭,捧給女人。
女人一一看過孩子們的眼睛,那裏面的渴望是那麽的顯而易見,閉了閉眼,掉下一滴淚,咧嘴一笑,重重落下手指,心裏從未有過的輕松。
“好了,你留着吧,這個證明你的上一段婚姻結束了,随時可以戀愛另嫁。”渁競天說着,這些詞現在不懂沒關系,聽着聽着就明白了。
“至于這個人渣嗎,前頭犯的事我不管,但既然壞了本寨主的規矩,明知故犯無絲毫悔改之意,那就——丢下海喂鲨魚吧。”
鲨魚?
人群茫然,他們還真的不知道是啥。來的路上隻看藍天大海海鳥了,沒人留意到碧波下的危機。
“帶上幾個代表,一塊見識見識去。人沒下海之前,别讓他死了。”
“是。”
當即一隊水匪出來,有去擡男人的,還有往他脖子裏纏布的,還有在圍觀人群裏挑選去參觀的。
渁競天站起身,淡淡一掃,頓時寂靜,掉針可聞。
“想來,偷奸耍滑恃強淩弱的不是這一樁吧?”
水匪們有些羞愧,是他們愧對了寨主的信任,沒把人收拾好。
渁競天看向管那男人的工頭:“你也知道就憑那人的表現一個分也不該得,那爲什麽還要給?餓死就餓死,好好的水匪做的什麽菩薩!”
渁競天的聲音很嚴厲,工頭垂下頭:“寨主,我錯了。”
“我渁競天的手上還差人命?該殺就得殺!”
“是,寨主,屬下自去領罰。”
“恩。現在,把所有違了規矩的人都給本寨主帶過來,誰再心慈手軟,就給本寨主去兖城曆練。”
“是。”他們不怕去打西炎人,他們怕的是自家寨主失望。
哪個能幹,哪個刁鑽,水匪們心裏有數,當下散開來去抓人,還把沒來看熱鬧的其他人都聚集過來。
幾十号人瑟瑟發抖被拉到正中間,外頭圍了一圈又一圈,是買來的人和運來的難民,一萬多。方才這裏發生了什麽,已經在口口相傳中了解了差不多,得知有人被拉去處死,人群腿肚子直發抖。尤其是那幾十号,更是臉色蒼白,又恐懼又冤枉,他們沒幹什麽啊,就是偷了點兒懶,多吃點兒糧食罷了,這算得上什麽罪過?
人齊了,渁競天淡淡開口:“你們跟着我渁競天,本寨主自不會虧待你們。但,本寨主給你們活路,你們要守本寨主的規矩。在淦州時,這些規矩就有人給你們講,來海島前更是得了你們的同意才讓你們上的船,你們一個個都立了誓,什麽都聽本寨主的。既然這樣說定了,那就是立了契約,你們敢違約,就要接受懲罰。該怎麽罰,規矩裏說的清清楚楚。”
人群靜默,渁競天心情不好的時候,氣場很吓人,那是一張嘴就要人命的水匪頭子啊。
“不過,也是本寨主手下管理不嚴,讓你們心存僥幸。來人,這些人都是誰管的,自己主動站出來領罰。”
“是。”
七八個水匪站出來,正是這幾十人的工頭,目露慚愧與後悔,唰唰唰,把上頭無袖短衣一脫,露出精壯的上身來。
“十鞭子。”
立時有同樣多的水匪拎着鞭子出來,站到那八人身後,同時舉起,重重落下。
“啪——”
仿佛隻有一聲,卻有八道血痕出現。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鞭子打完,八個水匪背後縱橫交錯,額頭布滿汗珠,卻是抿緊了嘴一聲未出,雙腳深深紮在地上,沒有人移動一下躲避鞭子。
握着短衣,一起拱手:“屬下牢記。”
“下不爲例。”
八人披上短衣,又站回去,昂首挺胸贖完罪似的,甚至還讓人看到了他們的輕松與堅定。
衆人都覺得那十鞭子落在了自己身上,後背皮都緊繃繃的,對渁競天鄭重正式的敬畏起來。
“到你們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