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最近過的可是十分得不如意。原以爲,能推薦了個段月,就能将王爺的注意力從牡丹閣引開,結果,劉逸的注意力是分了一點到段月身上,可完全把自己給忘記了。
連寄人籬下的應甯,過的都比花紅好。
花紅心知,這麽下去可不行。
她也準備過禮物,給應甯送過去,可應甯東西收了,卻還是那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的樣子。
今天又聽說牡丹閣的那位病了,王府又興師動衆起來。
能有什麽病?不過都是裝的。花紅恨恨地想,她稍微打個噴嚏,就恨不得把王府翻過來。
門前的小丫鬟來報:“段月姑娘求見。”
花紅冷笑一聲,坐到桌子邊上,端起茶喝起來。
“姑娘真的不要段月姑娘進來嗎?”丫鬟泉兒低聲問,“段姑娘正得王爺的眼,咱們現在可得罪不起。”
“我知道。”花紅一摔杯子,“先晾她一會兒,好殺殺她的威風!”
泉兒稱是,可也不敢晾着段月,要小丫頭去外面告訴段月,花紅姑娘最近身子不太爽。
花紅喝了整整一壺子水,終于說:“讓她進來吧。”
小丫頭連忙把段月請進來。
“最近王府可真是不太平。”段月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杯子,裝什麽都不知道,帶着幾分笑意:“姐姐也趕在這個時候病了,可好些了?”
花紅隻當她來譏諷自己的,沒個好臉色:“我好不好,不勞段姑娘操心。”
“姐姐的事,哪裏輪到我插嘴的,不過是有事來求姐姐罷了。”段月将盒子擺到桌面上。
花紅掃了一眼,沉香木的盒子,看來是好東西。段月果然是大小姐,出手這麽闊綽,想必她手上還有不少好東西。
想到此,花紅露出一個凄涼的微笑:“我能幫妹妹什麽呢?王爺已經很久沒來我這裏了,去妹妹那裏反而更多呢。我還想着要仰仗妹妹呢。”
“王爺也很少去我那。”段月急忙說,“姐姐也知道,我來王府時日尚淺,根基不足,許多地方還是要仰仗姐姐呢。”
花紅很滿意她的恭維,于是問:“段姑娘來是爲了什麽?”
段月看了看周圍的一群小丫頭,段月示意左右都下去,泉兒立在那裏不動。
段月看着花紅,花紅說:“不要緊的,泉兒就在我身邊,有什麽事,也要她來動手。”
段月見她如此說,小聲說:“是王妃的事。”
“王妃病着呢。”花紅說,“指不定過兩天就要我們去侍疾了。”
所謂妾室,不過是個上等丫頭罷了。主母一生病,是要去侍疾的。當然,正妻是不會真放心讓她們來侍疾,不過是變着法子折騰人罷了。
段月卻搖頭:“隻怕是沒那麽簡單。我今天去了牡丹閣。發現了……”卻是欲言又止。
花紅好奇的不得了,卻也知道要拿起架子:“段姑娘不願意說就算了。”
“王妃喝的藥有問題!”段月脫口而出,随即捂住自己的嘴。
花紅眼中閃過精光,看來怨恨王妃的不少啊。
“若是真的有問題,這種事還是不要管比較好。”花紅說,“若是牽連到我們,就不好了。”
“姐姐說的是。”段月居然沒有堅持,“妹妹我謹記姐姐教誨。那妹妹就不多打擾姐姐了。”
說罷,段月就走了。
泉兒等她一走,立刻說:“今天段姑娘可不對勁啊。”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賣什麽藥。”花紅說,“她今天去了牡丹閣!是想去王妃那表态呢。現在又轉到我門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段姑娘所說的,那到底是什麽藥?”泉兒問。
“管它是什麽,和我們可沒有關系。”花紅說着,打開了盒子,“我們來看看,段小姐送來了什麽好東西。”
首飾珠寶,花紅眼都看直了。
“還有一層。”花紅打開了下層,一股藥味撲鼻而來,“這是什麽?”
泉兒急忙将盒子挪開,細看了一下:“莫非這就是王妃喝的藥?”
花紅說:“她那麽大費周章的,你去查一下,千萬不要讓人注意到我們。”
泉兒諾了聲。
“還是讓奶娘來吧。”花紅說,“你在王府裏也容易被人發現。”
月華生病的事,自然也是傳入了宮中。大長秋有些擔心,月華自幼身體并不十分康健,加上這一頓牢獄之災,日後可有的受的。
不過這次,她病的時機到是很好。
月華已經回府,太後卻半句不提把元讓姐弟送回靖南王府的事。兩個孩子要是長期養在太後身邊,隻怕和月華不親。
月華現在所能仰仗的,不過是她的兒子。
雙親有病,做子女的,當然應該回王府去侍疾,現在要把孩子送回去,也是名正言順的。
隻是這事,不能由大長秋出面。現在韓淩笑不在,婉兒分量不夠,也不能說出口。
大長秋考慮再三,便打發身邊的春姑姑,去了文王夫人那兒。
文王夫人當然也知道月華病了的事。她就這麽一聽,過耳便忘,還是劉瑜的幕僚提醒她,要備上一份厚禮,前去寬慰靖南王府。
文王夫人便打開庫房,準備随意挑些貴重又并非絕寶的東西。
正當此時,外面來人禀報:“春姑姑求見。”
“不見。”文王夫人說。這一天天的,因這大大小小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姑姑求見,哪能一個個見呢?
“是寶華殿的人。”身邊的大丫鬟常樂提醒。
寶華殿?那不是大長秋的人?文王夫人現在才想起來,寶華殿确實有春夏秋冬四位姑姑,都是當年大長秋的陪嫁丫鬟。
現在奴才随着主子,身份那是水漲船高啊。
“我去前堂見她。”文王夫人說,說完,出了庫房。常樂鎖門的一會兒工夫,文王夫人已經不見人影了。常樂急忙追上去,卻見文王夫人大步跨進前堂,未及春姑姑行禮,張口就問:“你來是爲月華的事?”
春姑姑行禮,接着擡起頭:“文王夫人果然料事如神,我們公主正爲此事來找夫人。”
“我也正準備去看看她呢。”文王夫人說。
常樂正好進來,聽到這句話,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夫人您的身份高貴,怎可屈就?”春姑姑說,“讓幾個小輩去看看就行了。”
“太子不行!”文王夫人立刻說,“劉瑜沒去過外面,外面很危險的!”
“不用勞煩太子,讓伴讀去就可以了。”春姑姑說。
文王夫人這才明白,春姑姑轉了這麽多彎,不過是想讓元讓姐弟去看看月華。
“宮裏的事都是太後做主,我能怎麽樣呢?”文王夫人推脫說。
春姑姑笑了笑:“太後還是老了,您才是太子的母親,将來的太後。”
太後并不是陛下的親娘,文王夫人知道的。陛下處處受到太後的牽制,早已心存憤懑,處處與太後對——很多人都說陛下不是失蹤,而是已經被太後暗害了。
“夫人想想,若是太後有一天,硬是要将太子放到身邊撫養,夫人又該怎麽辦呢?”春姑姑反問。
文王夫人瞠目結舌。春姑姑所言正中她心底。
文王夫人自己出身并不高,甚至還不如月華,當年太後就是以月華身份低微,才将孩子抱走,現在已經有個前例了,現在要抱走劉瑜那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文王夫人要是失去太子,可比月華要悲慘的多。
可她多多少少也知道,這一去,就是給大長秋墊背:“這事讓公主去說比較好。”
這個公主,說的便是大長秋,她出嫁之前是陛下的妹妹,名正言順的公主。
“我們公主這個人,性子冷的很。”春姑姑說,“自己的孩子尚且不心疼,何況别人。”
文王夫人也略有耳聞,大長秋是有過孩子的,後來不知道怎麽,養到好幾歲的時候死了。
這次若不順了大長秋的意,難保她下次不落井下石。反正自己再太後那兒的印象也不能更壞了,文王夫人兩相權衡,決定還是走一趟。
“這事容我再想想。”文王夫人說。
春姑姑見她這麽說,知道這事大概是成了,于是便起身告退。
常樂将春姑姑送出去後,問:“夫人得罪太後,日後可就不好過了。”
“即使本宮不得罪太後,太後也看不上本宮。”文王夫人說,“倒不如賣大長秋一個人情,日後好聯手。”
這一晚,宮内宮外,都不太平。水仙不敢睡,一直守着蠟燭。牡丹閣所有的人都不敢睡,小心翼翼地候着。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白菀活動了一下手腳,差點就睡過去了。她有點自責,拍了拍自己的臉,幹脆去巡視了一圈,大小丫頭很多都在打瞌睡,她歎了口氣,也不去叫醒她們。到了藥房那,張明遠張大内侍正端坐着,看守這爐子上的火。
聽見腳步聲,張明遠銳利地瞟過來,見是白菀,才轉回去。
“這裏可是一切都好?”難得遇見一個還算清醒的人,白菀招呼了一聲。
“今天下午段月來過。”張明遠說。
“我也看到她了。”白菀說,“我招待的。”
“恩。”張明遠說。既然房間裏面的大丫頭們都知道,那就沒什麽要注意的。
不過是少了些藥渣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