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跟着山本佐之助回去以後,誰也不知道他和山本兩人躲在房間裏叨咕了一個晚上,在商量着什麽,至少可以肯定,戰前會議上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落入到李衛的手中。
這天早晨沒有像往常一樣出現劃破晨曦而出的紅彤彤初日,而是滿天陰沉沉的帶着壓抑,西邊的天空中隐約可以看到在升騰起數股不散的黑煙。
齊齊哈爾城外5部隊營區的可以清楚的聽到遠方輕微的爆炸聲,和地面傳來的微微量震動。
炮擊!是大量的炮擊!地面都因爲這樣驚天動地的陣勢所憾動,幾乎可以想像的出炮火将是多麽的密集,蘇聯人的軍隊正勢如破竹穿越中蒙邊境殺向齊齊哈爾等戰略要地。[
日本人已經什麽都顧不得了,防禦陣線全部壓到了朝西北的方向。
一大早上百輛嶄新的日式大卡車壓得地皮震動,黑壓壓一大片地占住了5部隊營區外的大路,車上的不斷有士兵跳下,一部分趕往防禦陣地,一部分直接進入營區内。
日本并不打算把大批化學武器庫存留給蘇聯人,準備攜帶大部分的化學武器南下,似乎要做決死掙紮。營區内外,都是一片緊張的忙碌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士兵奔走。
不論在齊齊哈爾還是在5部隊營區,都可以感受到那股濃重的戰争氣氛,士兵們不知道戰鬥在何時打響,許多人臉上都微微發白,手裏緊緊地握着武器。姿勢僵硬,緊張讓這些沒有經曆過多少次大規模戰役的士兵的體力在一點點地消耗,隻有真正的老兵在這個時候依舊靠着什麽東西上面。眯縫着眼睛。積蓄着精氣神,應付即将到來的生死搏殺。
化學武器庫終于即将開啓,潘朵拉地寶盒正在一絲絲露開縫,誰也不知道打開後,曆史地命運會發生什麽樣的改變。
猛地,一輛卡車在一陣巨響中炸得四分五裂,附近毫防備的日軍士兵被強大的氣浪掀飛,慘嚎聲一下響了起來。緊接着又是一輛卡車猛地一震,巨大的火球直接吞噬了整輛卡車。
仿佛是被點燃了一串鞭炮,上百輛卡車中,不斷有發生爆炸,殉爆的卡車殘體帶着火焰四處飛賤,接二連三引燃起附近未爆炸的卡車,停車場上一瞬間陷入了極端的混亂,附近地日軍士兵傷亡慘重。
誰也沒有想到停車場中會出現這樣大規模的爆炸。爆炸點的位置異常詭異,上百輛排列整齊的卡車轉眼間就陷入了火海,甚至沒有一輛卡車能夠幸免。油箱裏裝滿了燃油的汽車發生了爆燃,輪胎被高溫引爆,甚至燃燒中還有發生更強烈的爆炸。一些試圖救火的日軍士兵被意外的爆炸給吞沒。
正當日本人大部分注意力被蘇聯大軍吸引地時候,李衛終于悄然出手了。在此之前,很多人都忘記了李衛原來的老本行,黃崖洞第一兵工廠總顧問,積攢了好久的炸藥終于派上了用場。
發生爆炸的。不僅僅隻有卡車的停車場。李衛甚至5營區地各處圍牆下,碉堡。日軍駐地營房,道路上,日軍的夥房,甚至茅廁,每一處爆炸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混亂。
一時間,5部隊營區外圍的爆炸一下子此起彼伏,精彩地就像是過年的煙花。
給敵人制造大量地混亂,才可以混水摸魚,李衛地手段也并不複雜,僅僅是使用了煙味的盤香引信,這種類似現代盤形蚊香可以維持12小時地定時引信給了李衛充足的準備時候,當然也可以定好時間在一定時間範圍内引爆一大片爆炸點。
李衛積攢的炸藥份量着實有點多,這于抗聯同志友情清倉和山本同志假公濟私的大力支援不關系,上百個土制的定炸趁着日本人這幾天一直忙着防禦蘇聯人的時候,悄然埋到了各個角落,畢竟不是機械式鍾表那麽精準,但也在設定的時間範圍内引爆了炸藥。
日軍士兵們陷入了不知何時會被不知哪裏埋藏的一顆炸炸得四分五裂的恐懼中,防禦和警戒一下子被削弱到了最低谷,這種千難逢的機會,并不是随便什麽時候都有的,多方面的因素爲李衛的小動作提供了方便和擴大了效果。
趁着日本人的混亂,李衛帶隊直接殺進了一個被炸開的圍牆缺口,這次不是趁夜暗襲,而是公然光明正大的強攻。
山本佐之助對李衛的協助也僅僅是提供權力和情報支持,手下的那些原裝日軍士兵在敵我大是大非的原則面前可不會賣山本佐之助的帳。李衛選擇現在這個攻入點正是小野二雄駐守的位置,這個可憐的家夥甚至不知道自己奉若神明的“白狐”大人将自己這個軟柿子故意安排在這個擋箭牌的位置上不是爲了重用,而隻是爲了安個豆腐渣。
光是那熟得不能再熟,讓人魂飛魄散的一聲大吼:“小野二雄!老子李衛前來拜訪!”就把小野二雄當場吓得腿都軟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天殺的克星怎麽會又陰魂不散的纏上自己,結果就是驚惶失措的他指揮不力,接連出錯,硬是眼睜睜地讓李衛他們毫發傷的穿過防禦陣地而過。
範國文的神槍手技能連連見功,凡是出現在他視線内的任何日軍士兵都難逃他的奪命一槍,行動小隊由範國文這個神槍手開路,有如破竹一般毫阻礙,即便有漏網之魚,也難逃戰友的子,李衛這次帶出來的戰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即便是強攻。也是底氣十足。
營區邊上的爆炸點有不少是帶着加料的煙幕,帶着強烈刺激性地濃煙讓營區内的日軍士兵更加混亂,如果不是這些見識過化學武器殺傷的日軍士兵錯以爲這些濃煙是緻命化學武器。竭力躲避這些煙霧。李衛他們恐怕沒那麽容易公然捂着濕毛巾借着濃煙地掩護。[
一步步深入5營區内部,李衛他們遇到地阻擊也逐漸大了起來,畢竟這麽大的一個化學武器庫,日本人不可能不派重兵把守,李衛他們按步就班,穩紮穩打的步步進。
李衛并不擔心日本人會在即将面對蘇聯大軍的時候能夠有精力抽出人手來圍剿他們,更何況暗中埋藏的那些不定時爆炸的炸就夠讓日本人忙亂一陣了。
濃濃的煙霧猛地被一陣風吹散,李衛一伸手。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嗡嗡地異響,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師弟!尊嚴對你來說真地很重要嗎?!”随着煙霧被散開,青葉的身影出現在李衛的視線中,手中的短劍鋒刃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該死的,先吃我一槍!”範國文可是一槍在手,誰都不賣帳,舉起槍就要擊發。卻被李衛伸手卡住了扳機,輕輕将他開,顯然李衛不想讓範國文開槍,即便開了槍,對于這處級别的武者來說幾乎沒什麽大用。
“師兄!”李衛心裏泛着苦澀。修道者太上忘情,看破紅塵,哪管得你改朝換代,一切生靈都如蝼蟻,一切權利都如過眼雲煙。從小在道觀裏長大的青葉師兄心裏根本就沒從來沒有過國家和民族的概念。恐怕也根本法說服教育。
“你們先去!這裏交給我!”李衛一邊對範國文交待,一邊慢慢拔出了背後地格鬥刺。
範國文不忿地盯了一眼青葉。又看向李衛,老大的果斷遠比常人更加堅決,知道自己法改變老大的決定,他用力點點頭,對邊上的莊冬榮說:“我們先走!”
同門師兄弟對決,範國文他們連李衛都打不過,更加沒有能力插手。
當!
火星四濺中,格鬥刺與短劍再一次對撞在一起。
李衛手上的格鬥刺帶上了詭異虛影,多年地戰鬥經驗使他學會了利用有限的資源發揮出最大的效能,李衛的爆發技能使用幾乎是一分力掰成兩半花,精準到了極處。
在決定生死的一刹那,李衛毫保留地發揮,與青葉比拼起來毫不遜色,甚至比前兩次與青葉交手,還要進步了許多。
“你想想你地血脈裏流得是不是炎黃子孫的血!”
“你有沒有尊嚴嗎?背叛國家和民族要背上千古罵名!?”
“你甘願給日本人當走狗嗎?!日本人已經是兔子地尾巴,長不了了!你不醒醒?你是人,你是中國人!”
李衛生生架住着青葉師兄的殺招,大聲吼着,心分二用的結果就是險相環生。
李衛在刀光劍影中義正辭嚴地做着最後的努力,試圖喚醒青葉師兄的良知,可是青葉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一臉冰冷似鐵,手上連連遞出殺招,多次對李衛的警告,讓青葉起了真正的殺意。
“喲西!青葉君,找到這麽好的對手怎麽不叫上我!”猛地道淩厲的刀光撲向李衛的脖頸間,李衛急一縮脖子,一股勁風擦着頭刀掠過,碎發紛紛揚揚,把李衛本來就不長的頭發直接剃成了小平頭。
“哈哈!又是你!沒想到你居然是敵人!今天就别想跑了!”柳川彌生嗓子異常刺耳,刀鋒疾似一道閃電,劈向李衛。
二打一!李衛連忙錯步閃開兩方的夾擊,若是再慢一步,可不是免費理發,而是直接剃腦袋的下場。[
當!葉師兄的短劍卻出乎意料的擋住了柳川彌生的武士刀,對方一楞,立刻憤怒怪叫道:“八嘎!你在幹什麽?”
“我清風觀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滾一邊去!”一直沒有開口的青葉依然語氣冰冷似鐵,随手一劍再次揮向李衛,絲毫沒有手軟。
“作夢!我偏不讓你滿意!?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誰能活下來!”柳川彌生發出了嚣張至極的宣戰,他被青葉視給徹底激怒了,手上的武士刀瘋狂的劈向李衛和青葉。
三個人似乎成了一個十分詭異地三國大戰局面。互相牽制。互相攻擊,任哪一方占了上風,另兩方都會短暫的聯手壓制,一個人都必需承受另兩個人的攻擊。
短劍,刀,格鬥刺,爆出一連串密集地撞擊聲,任何一個人都是經曆過生死地老手。稍一差池的下場就是橫死當場,生死的距離也許僅僅需要一瞬。
“衛哥!”一聲驚呼在戰圈外響起,李衛心頭一驚,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段誠的聲音。
而柳生彌次這種級數的高手卻不會放過李衛一疏神的機會,一聲微響掠過李衛的胸前。李衛倒跌出數步,跌倒在地上,胸口的衣服裂開一道長長地口子。刀痕直入皮膚下,翻出血口,血水不住的湧出,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肋骨。若不是在方才一刹那,李衛下意識地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恐怕這會兒就已經被一刀斜剖成了兩段。
李衛摸着有如撕裂般巨痛的胸口,久經生死的臉上第一次變了顔色。“咳咳!李衛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鮮血,突然笑了起來。
段誠吃驚地站在不遠處看向李衛,沒有想到當他再次看到李衛的時候,卻是李衛被人一刀斬翻在地。捂着被鮮血染紅了胸前。回望向自己的李衛落入段誠目光中。段誠心中忍不住浮起英雄末路的感覺,這裏可不是遊擊隊和八路軍遍布的華北。不知道有多少抗日志士埋骨在東北關東軍地地盤裏。
“哈哈哈!”柳生彌次發出得意地狂笑聲,肆意釋放着充滿了嗜血的嚣張。
段誠一驚,下意識的掏出了手槍,卻不知道該對準誰,柳生彌次和青葉甚至不屑于看上段誠一眼,這種蝼蟻似的小角色即便拿着槍也不能對他們怎麽樣。
“師弟!”青葉最終還是忍不住動容,向李衛走上一步,但表情波動轉瞬恢複平靜。
柳生彌次那一刀劈得可是夠狠,挨上這一刀的傷勢讓李衛失去了與青葉和柳生彌次叫闆地資格,沒有人能在傷痛和失血的情況下繼續保持巅峰戰鬥力。
李衛似乎放棄了再掙紮着站起來,就在邊上意圖不明的段誠讓他深深顧忌,他沒有把握同時面對兩個武林高手和一個帶着槍支的敵人,李衛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絕然,他現在隻掌握着最後拼死一擊地能力,可是眼前這三個人卻都是他最想幹掉地,而他卻隻有一次機會。
轟!面一陣顫動,附近好像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爆炸,而現場的四個人似乎誰都沒有聽見。
青葉地手似乎在顫抖,青鋒短劍不再發出輕吟聲。
嘿嘿!生彌次的怪笑似乎激起了青葉心底的陰暗,嗡,青葉掌中的短劍再次發出了奪命顫音。
青葉臉上籠罩着殺氣一步步逼近李衛。
“我警告過你的!是你不聽不要怪師兄!”李衛卻聽出青葉顫抖着的聲音中似乎在竭力鼓足着自己的勇氣,同門相殘,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衛此刻早已抛棄了害怕,曾和自己所說過的一樣,随着心上人的逝去,他也早就跟着死去了,現在也不過是再會經曆一次輪回罷了,李衛的目光毫不畏懼迎接上了青葉師兄的短劍。
“走開!還是我來!”柳生彌次一晃,獰笑着擋在了青葉的前面,武士刀對準了李衛高高的舉起,欲先搶下這一個頭功。
篷!
柳生彌次的武士刀還沒有落下,整個人被一股絕強的力量猛烈抛飛,毫形像地在地上翻滾了幾下。
“你!你!柳生彌次瞪大了死魚眼睛死死盯住青葉,大口大口噴着血,身上的和服髒污不堪,他不甘心的想爬起來,卻不支再次撲倒,顯然被青葉的緻命偷襲下,他已經活不長久,隻是仗着武者強于常從的體質,苟延殘喘着沒有直接斃命。
青葉面表情,短劍的奪命顫音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就當是幫你一次吧!尊嚴你就真得那麽看重尊嚴?!唉!”青葉似乎很奈地長長歎了一口氣,心中的殺機漸漸消退,臉上帶着一絲苦笑,不知道有多少人,似乎也是爲了這樣的虛飄缈的尊嚴,如飛蛾撲火般前仆後繼,死在日本人手裏,甚至死在自己手裏。
手伸向李衛,青葉想把李衛從地上拉起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青葉注意力轉開的一刹那,異變突生!
剛才還在地上瀕死狀的柳生彌次爆發出一聲刺耳地怪叫,雙手在地上一拍,騰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翻了沒有防備的青葉,李衛看到一道尖刃從青葉的後背猛地冒出。
“師兄!”李衛目眶欲裂,凄厲地吼叫,自己最終還是沒有觸到青葉的手。
日本武士往往會随身攜帶一把短劍,叫作肋差,柳生彌次拼盡最一口氣,選擇了用肋差與青葉同歸于盡。
“青,青葉君,我,我早就說過,我們兩個要分一分高下,嘿嘿!”柳生彌次嘴裏的血幾乎噴滿了青葉的臉。
“你去死吧!”青葉似乎被這一偷襲似的一劍激發了狂性,也知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必死疑,手裏的短劍發了狂似地狂捅柳生彌次,拔出,捅進,拔出,捅進直至柳生彌次的屍體不再抽搐。
不遠處的段誠似乎被這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劇變給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說話的功能也喪失了。
直至死透,柳生彌次都沒有放開抱住青葉的手,據着捅進青葉胸口肋差的手都沒有松開半分。
“師兄!師兄!”李衛掙紮着撲到了青葉的身邊,硬生生掰開了柳生彌次,将青葉抱在自己的懷裏,大聲悲叫着師兄的名字。
“師弟!彌留之際地青葉嘴角溢着鮮血,往日時隐時現在眼中的精光不再,他在李衛的懷裏輕微地抽搐着,臉上的表情似乎很平靜:“師兄是不是很傻?!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尊嚴的會讓這麽多人不惜一切去守護,師兄居然不知道!真傻啊!”青葉緊緊地握住李衛的手,悲傷中的李衛沒有注意到青葉手上湧出一股力量悄聲息的緩緩地沒入他的身體。
“不,師兄不傻,隻要師兄能夠明白,就不算遲!”李衛放聲大哭,男兒有淚不輕,隻是未到傷心處,師兄最後還是憧憧地明白了,可是已經遲了。
“師兄真後悔不能早點明白過來,悔啊!悔啊!”青葉的聲音越加微弱,漸漸油盡燈枯。
“甘辛!甘辛!你快過來,快來人啊!我師兄不行了!快來救他!”李衛向左右徒勞地大喊着,誰都知道,這樣的緻命傷加上生命最後的過渡消耗,哪怕有最好的醫療條件,青葉都不可能堅持到手術台上。
尊嚴,本來就是需要用鮮血和生命去守護。
“不用再喊了!師兄剛才爲師弟守護了這個尊嚴!希望師弟爲師兄繼續守護下去”青葉似乎想伸手去撫摸李衛的臉,手舉到半空中便力的垂下,一雙回複了真知的眼神随着生命消逝而黯淡下去。
“師兄!”
李衛抱住青葉師兄的身體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