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嘞!兩個長官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店裏的掌櫃連忙親自端了壺涼茶走了過來,給馮鐵和馮打谷每人各倒了一杯,陪笑道:“兩位隊長,今兒個想吃點什麽啊?!”
“行了行了!随便上點兒就行了!”馮鐵今天的心情導緻食欲也不怎麽高。
“舅!~别讓那點兒破事給壞了胃口!怎麽能不起自己的肚子呢。”馮打谷看出來舅舅的心情依然不怎麽好,轉過頭對掌櫃的道:“掌櫃的,上幾個拿手好菜,讓我舅舅今天開心開心,若是菜不能讓我和我舅舅滿意!哼哼!~”馮打谷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掏出手槍往桌上重重一拍,吓得李記飯莊掌櫃身子一顫,道:“老子就崩了你個***!”
“是是是!~您老放心!”李記飯莊掌櫃哪兒敢說個不字,光是看着桌上那個手槍就吓得腿直發軟,雞琢米似的拼命點頭。[
“讓廚房裏陳大師傅和劉大師傅給老子上十萬分的心,拿幾個好菜出來,小心伺候着啦!”爲了自己這條小命兒,掌櫃轉身就朝着廚房的方向兇神惡煞般吼了起來。
日僞軍在城裏作威作福慣了,城裏僅剩的幾個鋪子也就靠着競争的同行不多,才勉強撐着沒有關門,不過也要經常看日僞軍的眼色,受氣是少不了的。
“哼!~”馮打谷不屑地瞥了一眼李記飯莊掌櫃,這種升鬥小民在他眼裏就和蝼蟻一般,自己一小指頭都能捺死他七八個。
店裏的夥計端了一碟落花生小心的遞到桌上,算是飯前墊饑的小點心,馮打谷也沒客氣,在碟子裏扒拉了幾下,挑了幾顆順眼的落花生剝了殼。一邊掏出花生仁往嘴裏塞,一邊随手亂丢着花生殼,與舅舅瞎唠。
“哎!~舅你瞧!”馮打谷東張西望時,突然眼光一閃,指着飯莊裏的一角驚奇地道:“嗨,瞧啊!洋妞兒!還真少見!”他瞧見角落裏有一桌的人看上去明顯很是惹眼。
“洋妞兒!”馮鐵也免不了看外國人就像是看稀罕事兒,順着外甥的手指看去,可不?!有三老外正湊成一桌。其中一洋姐兒金發碧眼,皮膚雪白,那奶子大的讓人直流口水,眼神兒都跟狐狸精似的直勾人。
馮鐵咽了咽口水,啥時候這任丘縣裏來了個洋騷貨?!另兩個高鼻子深眼睛的老外都被他給直接視了。
馮打谷有些直勾勾的眼神從洋妞的身上移到另一邊,瞳孔立時放大了一圈,失魄落魄地道:“極品,真是極品!還有這麽漂亮的妞兒,中外美女全在這兒了!”他的目光正死死鎖在與外國女人同一桌的另一個東方美女身上,嘴邊上不自覺得挂上了條水線。
盯了半饷。
馮打谷湊到舅舅馮鐵耳邊道:“舅!怎麽樣!?把那兩妞弄回去。一人一個,咱們也嘗嘗鮮,開開洋葷!~”
任丘城裏何曾出現過這麽漂亮的女人。而且還是一次出現倆,一中一外,坐在一塊兒更加吸引人的目光,飯莊子裏其他桌子上的食客也是有賊心沒賊膽的不時偷瞄上兩眼。
“媽的,這任丘縣裏咱們說了算,走,會會去!~”一想到自己是任丘縣的特務中隊長,馮鐵抛開了腦子裏的雜念,膽氣立時壯了起來。
馮鐵當先,假裝着斯文來到那三個外國人坐的桌前,先一躬聲道:“本人任丘特務中隊長馮鐵,兩位漂亮的女士,鄙人代表本縣鄉民歡迎兩位來到鄙縣。”
嘿嘿!~馮打谷縮頭縮腦地跟着舅舅後面,淫蕩地笑着,這舅甥倆平日裏沒少幹過欺男霸女的事兒,這任丘縣裏除了皇軍和那幾個大隊長,他們自認王法就是天,就算這幾個洋大人,隻要手腳做得幹淨些,也不怕招惹麻煩。
馮鐵白表了半天表情,仨外國人連鳥都不鳥他,依舊坐着自顧自的說笑,扒拉着飯前的落花生。語言不通,翻譯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能理馮鐵才是怪事了。
“這位小姐,請問芳名?!”外甥馮打谷倒是憨實,竟自湊到桌邊的那個東方美女身旁。
“你誰啊?!”大公報的女記者茉莉看到這個長得像豬一樣醜的男人誕着臉湊上來搭話,直接翻了個白眼。
這會兒滿腦子隻想一親芳澤的馮打谷假裝沒看見茉莉厭惡的眼神兒,厚着臉皮道:“不才馮打谷,爲本縣特務中隊副中隊長,方才一見小姐,驚如天人,見面即爲有緣,請問小姐是否願意與在下結交?!”
“就你?!”茉莉心裏想道,她對這個臉皮比任丘縣城牆還厚的家夥一點好感都沒有,什麽特務中隊長,根本就是一個漢奸![
“小女子可不敢高攀!”茉莉不軟不硬把馮打谷的打讪意圖擋了回去,把目光放到别處,瞅都不瞅他一眼。
馮打谷臉上肌肉一陣亂扭,老羞成怒也不是,灰溜溜的滾蛋也不是,看到外甥失利,馮鐵瞪了外甥一眼,伸手把他拉到身旁,以免唐突佳人,畢竟這個女人氣質不一般,還有三個洋人,也不好冒冒然用強的。
按之前商量好的,那中國妞給外甥,洋妞留給舅舅開洋葷,可是語言不通,另一旁的馮鐵卻是一句話也搭不上,抓耳撓腮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嗨!~”看到馮鐵那個樣子,反倒是外國女人好奇地主動打量起馮鐵。
“鄙人馮鐵,這位美麗的小姐,能請你一起吃飯嗎?!”終于鼓足了勇氣,馮鐵搜腸刮肚用最最文雅的詞彙道。
正好去了趟茅房的翻譯轉了回來,翻譯給三個外國記者,總算讓馮鐵的老臉有地方擱。
“抱歉,我們已經點好菜了!”記者組專配的翻譯替米露尼轉述道。
“呃,不要緊,不要緊,鄙人隻是想與各位結識一下,以盡地主之宜!”馮鐵竭力保持着一副紳士風度,對洋人可不能像對鄉下土妹子那樣直接往床上摁,洋妞的騷勁兒大,要是給老二上面沒命地踹一腳,那是偷雞不成反惹一身騷。
由于民族情節,茉莉倒是沒興趣理這兩個漢奸,心底是厭惡得緊,而美國的三個記者卻是對這特務中隊的正副隊長産生了極大興趣,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根本不顧忌是否是敵對地位的三個外國者反倒想對這兩個漢奸進行采訪。
米露尼一點也介意與兩個像發情的公狗一樣的男人交談,反正這兩個家夥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你好,馮先生,我叫米露尼,我對您很感興趣,能問你幾個問題嗎?!”米露尼憑着女人對語言的掌控自如,輕描淡寫地移開了馮鐵欲更進一步的注意力。
馮鐵一邊惡惡地意淫着把這個洋女人壓在身上是個怎麽一番滋味,一邊僞善道:“沒問題!沒問題!~隻要能讓米露尼小姐滿意,在下一定知不言,言不盡!~”
這舅甥倆對女色上倒是挺相像,不過馮鐵多吃幾年飯,更加老練沉穩一點,不像馮打谷一樣見着母的就想撲。
一聽馮鐵那麽說,米露尼很優雅的拿出一個硬封面的本子,默多克、哈利和茉莉老實不客氣的同時拿出本子和筆來,這副陣勢讓馮鐵不知所措,怔怔道:“你,你們這是!”
“我們是記者!”茉莉難得開了腔,讓馮鐵舅甥倆一聽她的美妙嗓音。
“記者?!”馮鐵立刻把他們歸入到害人群之中,拿筆杆子的又不是拿槍杆子的,也就賣弄那麽幾個字,也沒什麽好怕的。
“首先,能問一下你在日本人統治下,感覺很幸福嗎?!”米露尼的第一個問題是又準又狠,新的權力者統治下的幸福感度決定着一個統治層的更替。
“這個……”馮鐵掩飾不住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一抹驚慌,緊接着笑着道:“幸福,當然幸福,天皇的榮耀下,我等都感到上榮光,爲了大東亞共榮圈,我們可以爲天皇陛下奉獻一切……”貌似慷慨激昂的語言全部都是陳詞爛調,一點營養都沒有的套路性質槍手文章,聽得直想讓人打哈欠,任丘縣城外城牆上刷得到處都是,根本沒必要聽馮鐵大放厥詞。
水,簡直是太水了,明顯口是心非,明查秋毫的四個記者幾乎不約而同的放下筆,直到馮鐵唾沫星子滿天飛了大半天,才由茉莉問下了個問題:“作爲背叛了國家和同胞,請問你心裏做何敢想?!”對漢奸走狗一向沒好感的茉莉,問得這個問題是又毒又狠。
馮鐵立時語氣一結,這漢奸的名聲可真不好過,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若是身邊不帶上一個中隊的兵力,馮鐵都不敢一個人出現在任丘縣城外面,恐怕沒走出一百米就會被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子打得滿腦漿子桃花朵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