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緊緊捏着肋差不放的小野二雄一驚。
“報告!”辦公室門外響起副官的聲音,除了每天有人把飯菜放在門口外,幾乎沒有人知道大隊長情況怎麽了,但所有人都可以肯定得是,這次敗仗對大隊長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什麽事?”小野二雄的聲音像是老了幾十年,差點讓門外的副官沒能認出來。
“有司令部的電報!”[
“進來吧!~”小野二雄丢開手裏的肋差短刀,緩緩站起身。
“嗨!~”門扭輕輕的轉開,顯出一條縫,一個抱着文件夾的日軍軍官走進屋子。
屋内一片光線昏暗,簾緊緊地閉着,隻有一盞小台燈,一個衣着淩亂的人緩緩站起身。
“啊……”當眼睛能夠适應房間内的昏暗時,副官不禁退後兩步,平時衣着整潔,嚴肅冷靜的小野二雄大隊長幾乎就像是個野人一樣衣衫不整,一臉的萎靡。
“井口君!司令部的電文是什麽?!”小野二雄掩飾不住眼底透露出來的憊疲,在恥辱的活下去還是爲保住武士的榮耀而自盡,自天性的膽小使這個選擇實在是折磨了他很久。
副官偷眼瞧見了丢開到一邊的肋差,心知肚明小野大隊長沒膽子切腹,他裝作什麽都沒看到似的,翻開文件夾道:“司令部電報!小野大隊長掃蕩不力,緻使帝國的士兵傷亡慘重,給大日本帝國皇軍軍威抹黑,使大東亞共榮圈建設遭受巨大損失……”前面是官樣文章,副官接着讀司令部對小野二雄的處置:“……特撤銷小野二雄的大隊長職務,降級爲副大隊長,并扣除一年軍饷以示懲戒,大隊長一職将由司令部的山本之助少佐擔任。希望小野副大隊長能吸取教訓,盡快清剿八路等殘餘抗日勢力,以得皇軍之榮耀。”
降半級!?扣一年軍饷!?小野二雄楞楞地看着副官,吃了個大敗仗,損失幾乎一半的兵力,僅僅這麽不痛不癢的處罰,司令部的大人們什麽時候這麽好心腸,在小野二雄心目中。自己下不了自決以謝天皇的手,司令部的人會很主動熱情的将他碎屍萬段。
雖然想不明白,但看到有生的希望,小野二雄幾乎感激零涕的有些哽咽起來,好死不如賴活啊!
“真是感謝司令官閣下的寬容,小野一定全力全力爲大東亞共榮而努力,死而後已。”
小野二雄手握成拳重擊着胸口,信誓旦旦狀,隻有活着才會一切都美好,副官卻知道小野是在慶幸揀了一條小命回來。
走到邊,猛一拉開簾。刺目的陽光立刻将辦公室内的陰戾一驅而散。
“井口君!請幫我準備洗澡水,我要換洗一下。”從地獄到天堂,小野二雄像是重煥了新生。
當小野二雄再次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下屬們的面前時。部下們差點以爲上級的處罰令成了獎賞令。
“大家在振作,吃敗仗不要緊,隻要我們振作,一定能将敵人消滅掉,勝利屬于皇軍!半!~”不人不鬼的半個月,小野二雄将壓郁在心底的惡氣全部發洩了出來。
“半!”部下們也跟着喊了起來,卻有些底氣不足。
任丘縣日僞軍的戰敗,十一分區主力部隊作出的側應行動,追趕着楊村群衆的山崎中隊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全中隊被圍困在一個小山吞裏,山崎中隊長對着那些士氣低落的士兵們鼓着氣道:“振作起來!大隊長的援軍正在趕往這裏地路上!振作點,要保持帝國皇軍的勇敢,天皇和岡村司令官是不會抛棄我們的,注意警戒。”
然而與任丘縣失去聯絡多日的山崎中隊,早就被小野二雄給遺忘了,一向輕視根據地民兵們的山崎中隊長終于嘗到了在他眼裏隻配備了幾條燒火棍似土槍的民兵的厲害,從追擊到相持,從相持到被圍。附近越聚越多的民兵,終于使量變達到了質變。
當挨了十二區隊派出的援軍發射出的第一枚六零口徑迫擊炮時,山崎中隊長這才從大日本帝國皇軍掃蕩民兵土八路的美夢中如夢初醒,附近的民兵似乎也太多了點了,而且武器裝備也大不一樣,這時已經晚了。
将近八百多民兵将他的中隊團團圍住,對方似乎并不急于殲滅他們,反而很有耐心的挖起了工事,建立起了封鎖線,就像當初日本人對根據地作的那樣,山崎不可否認的是,在皇軍的耳濡目染之下,民兵們的封鎖行動比皇軍的更加專業,鐵絲網夾火堆,甚至是巡邏的狗都沒少。[
殘兵敗将似的一百多名日軍士兵和少數十幾名僞軍,狼狽不堪的躺着一個臨時砍樹建立起來的圍欄裏。
空氣中飄來的飯香,讓所有的日僞軍士兵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他們的補給早已消耗殆盡,民兵們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令近過半數的僞軍熬不過饑火,連人帶槍的投降了過去,這還讓山崎氣争敗壞的槍斃了好幾名準備溜号的士兵。剩下的僞軍一不是自知罪大惡極,手上沾滿了根據地軍民們的鮮血,投過去也是死路一條。
“真想好好的啃一口白面饅頭!~”一個日軍士兵狠狠的咽着口水。“飯團!飯團!~”邊上另一個士兵兩眼神的凝視着轉黑的天空,太陽落山後,氣溫進一步下降的山野之地,可真是如同寒冰地獄一般。
圍欄中噼叭作響的幾團篝火發散出有限的光和熱,讓日僞軍士兵們擠在一團互相靠着保持着那點可憐的溫暖。
白天漫山遍野的民兵,确實把日僞軍們給吓到了。
“這該死的中國,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口?”奈地接過下屬遞過來的一塊油澄澄烤兔子肉,山崎中隊長惡狠狠的撕扯了一塊兔肉,大口嚼着,這也是今天運氣好,碰到幾隻在雪地裏找食的野兔。
幾隻兔子還不夠幾個人分,除了弄了一隻給中隊長烤以外,其餘的兔子和僅剩的一點幹糧都丢進鍋裏,抓了點冰塊煮成兔肉湯。
啊!~山崎後槽牙一痛,腦子裏像是聽到了什麽咔的一聲,好像咯到了什麽東西,翻了翻白眼,重重的吐了出來,幾片碎骨帶着血絲在雪地上滾了幾滾。舌頭在舔了牙的位置,感覺明顯缺了一塊,牙根的刺痛刺激的臉上肌肉一跳一跳。
“呸!~”山崎又重重吐了口含血的唾沫,咬到骨頭崩了一片碎牙!山崎中隊長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唉!還是等到明天天亮再作打算吧!”山崎歎了口氣,仍将逃生的希望寄托于被十二區隊給徹底打陽痿了龜縮在的任丘縣日軍大隊。
天空中突然響起輕微的風聲,緊接着像是有什麽東西砸到了火堆上,火苗一暗,發出滋滋的聲音,煙也冒了出來。
“怎麽回事!”看守火堆的日軍士兵驚跳了起來。
空中,不斷響起物體劃過的嗖嗖聲,火堆被砸得四分五裂,轉眼就剩火星,徹底熄滅。
日軍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從木欄外面飛進來的是一團團的雪塊,開始還奇怪着,但現在火堆被撲熄後,他們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數九寒天的野外,沒有火堆取暖,那将意味着什麽?!
“快!快把火點起來,保護火種!”山崎中隊長大喊着。
行動起來的日僞軍士兵們,卻架不住天空中落下得越來越密集的雪團,當初他們也隻是砍了幾棵樹拼湊起來當防禦工事的木欄,也沒來得及蓋頂篷,就算是蓋了,也架不住幾發擲筒炮的炮擊。
山崎卻是法想像那些土八路是怎麽把那麽多雪團丢進來的,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土八路不想這麽快讓他們死,而是像貓戲老鼠一樣活活困死,在任丘縣對中國平民所做的一切,即将報應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再所顧忌的山崎中隊長也要情不自禁打一個寒顫。
漫天的雪球幾乎快将整個木欄變成一座雪的墳墓,爲了不被凍死,日僞軍士兵拼命把落入木欄中的雪塊丢出去,以避免被雪埋沒。
哎呀!不時有日僞軍士兵捂着頭慘叫,從天上落下來的,可不止雪團,還有冰塊,硬梆梆的冰坨坨砸下來,可不比石頭的殺傷力小多少。
兩百米外的坡後面,響着整齊的号子,幾十具臨時做起來的人力投擲器,不斷把雪塊投出去,與擲筒異曲同工的抛射線,喝飽了胡椒辣子湯的民兵們以精衛填海的精神,誓将眼前的小山吞填滿,雪是沒多少殺傷力的,但積多了也是相當恐怖。
敵人不過一個百來人,民兵們一個沖鋒就搞定,還不夠十裏八鄉聚集起來的民兵們塞牙縫,好不容易大老遠趕過來,放兩槍就算收工,民兵們一點也不甘心,鐵了心要讓這些日僞軍不得好死,甯可這樣費時費力的折磨這些鬼子。
民兵們這麽作,和傳說中的濕紙酷刑“氣斃”沒什麽區别,也反映了他們對日本人的新國動的痛恨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