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裏的氣氛随着那幾聲槍響,變得詭異起來。
徐挺哆嗦着轉身看向背後,他的兩名心腹衛兵竟互相用槍指着對方,兩人槍口都散逸着袅袅餘煙,顯然剛才都開過火,兩人間的情勢有如一觸即發,誰都沒有主動槍開,就這麽對峙着。
就在其他衛兵準備朝着丁鶴洋等人開槍的時候,這兩人在拔槍卻朝着其他人的時候,在一瞬間了解了對方與自己是同一目的,并沒有作出互相火并的舉動。
“二子,老黑,你,你們在幹什麽?!”徐挺也分不清這兩個僅剩的衛兵,哪個是幫自己的,哪個是窩裏反的。[
徐挺身後左側的一個衛兵,忽然笑了起來:“軍統的!老黑兄弟是哪個系統的。”
右側的那名衛兵也是報以一笑,槍口一收,道:“嘿嘿,老二,可真瞧不出來啊,我是中共特科的!”
得!國共雙方的特務全齊了,雖然是陣營不同,多年的交情還是使雙方露出會意的笑容,目的一緻就不存在沖突。
兩人一齊露出會意的笑容,同時調轉槍口,一左一右對準了徐挺的腦袋,驚得徐挺幾乎感覺到心髒都要停跳了,敢情這兩個家夥全是特務,駭得直道:“你、你們,兄弟我待你們不薄啊!”他死都不敢相信,自己這些心腹中居然同時被軍統和中共特科的人潛伏進來,正是應了那一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呸!漢奸!再廢話就打死你!”國共雙方特工齊聲罵道,同時爲英雄所見略同而哈哈大笑起來,槍口卻絲毫未移動!
徐挺苦喪着臉,動都不敢動。這讓人拿着槍頂在後腦勺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這風水輪流轉果然很快。
聽到背後槍聲亂槍,丁鶴洋和四個戰士轉過身時卻看到山神廟内的大逆轉場景,先是一楞,但很快喜出望外,内哄啊,翻本的好機會啊!特别是聽到其中一名衛兵自稱是中央特科的同志,越發激動起來,黨中央并沒有忘記他們,暗中派人在悄悄保護他們。
山神廟裏敵我形勢逆轉,讓佐藤正夫開始驚慌起來,驚呼道:“八嘎!你們還楞着幹什麽,還不來幫我!拖住他。”他這話是對僅剩的忍者說道,他打算利用忍者纏住李衛他們,然後開溜,很不要臉的把決鬥改成了混戰。
聽了佐藤正夫的命令,那幾名忍者舉刀沖向李衛,忍者本來就是拿來當炮灰,出手就是不顧生死的招術。
打混戰原本就是李衛最擅長的,李衛一個後仰,格鬥刺向身後一揮,輕輕劃過身後撲過來的一名忍者的咽喉,順勢仰倒在地,擡腿拌倒沖上來的另一名忍者。翻身猛壓過去,直接給他來了個透心涼。若論正規面對面的決鬥,李衛可能會多費些功夫,但是在戰場上毫章法的死戰之術,李衛卻是有如魚得水,這些忍者恐怕也沒有李衛殺過的人多。
佐藤正夫趁着李衛被忍者纏着的功夫,虛晃一刀,沖出廟門,轉眼逃得影蹤。丢下一個可憐的忍者嗷嗷叫着死纏住李衛,那忍者倒也硬氣,明知必死也沒肯找機會逃跑,一聲不響的亂砍亂殺。
護着丁鶴洋突圍的那四個戰士也是見到有便宜可占,又轉了回來,撿起地上的槍支和武士刀,三兩下幫着把那剩下的忍者放倒在地,人多欺負人少,八路軍也會。
“操你***武士道,改名叫膽小病夫道算了。”李衛很沒口德地沖着佐藤正夫逃得方向放聲罵道,煉神訣沒了,這嗓門卻還是一樣大。
佐藤正夫腳步一滞,一口血硬生生的噴了出來。
“多謝兄弟援手!唉!我不行了!先歇會兒!”李衛朝着徐挺背後的兩個衛兵拱了拱手,然後腳一軟癱倒在地,汗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面,轉眼洇濕了一大片,剛才一陣反撲完全是油盡燈枯前的拼死一搏,這次又死裏逃生一回,真是值得慶幸。
“客氣客氣,總之不能讓日本人給占了便宜去。”軍統特務老二也是回拱一下手。
“李衛同志,這次真是辛苦你了。”中央特科的老黑同志向李衛敬了個軍禮,然後朝着軍統的衛兵道:“老二,這叛徒打算怎麽處理啊。”
“兄弟,畢竟他是國軍的人,不如給個面子,把他就交給兄弟我吧。”老二露出了詢問的意思,這麽多年交情,還沒必要爲了雙方立場不同而直接撕破臉,這徐挺留在中共手裏也沒多大用處。
“老二的面子怎麽能不給呢,就交給你了。”老黑也樂得做了個順水人情,國軍方面的叛徒還是交給國軍方面自己處理比較好。[
“謝啦!”老二點點頭。
徐挺聽得他那兩個心腹衛兵居然把他像一件物品一樣來讓去的,心有不甘道:“我說兩位兄弟,我姓徐的平日待你們可不薄啊,不如,放兄弟一馬,兄弟一定湧泉相報,高官厚祿不在話下。”心知落入國軍手裏也是死路一條,徐挺拼了命的開出種種誘人的條件和數的空頭支票。
“呵呵!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軍統特務老二根本沒睬徐挺的廢話,手槍把直接在叛徒徐挺腦門子上一敲,徐挺翻着白眼暈了過去,和老黑同志打了聲招呼道:“兄弟我先走一步!後會有期!”然後像扛死豬一樣将徐挺翻上肩頭扛了就走。
“兄弟保重啊!”老黑揮揮手送别了戰友。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趕緊撤吧。”老黑将坐倒在地上的李衛扶了起來,和丁鶴洋等人離開了這個被鮮血沾染地陰風陣陣的山神廟。
沒離開山神廟多遠,就聽見附近的風中傳來了聲聲狗吠,李衛等人臉色一變,聲音不是來自于村子的方向,隻有軍犬的聲音才這麽響亮,畢竟這一帶經常受到日軍的襲擾,看樣子剛才那逃走的佐藤正夫從附近據點裏搬來了救兵。
“分兩路走,我去引開他們!”特科的同志老黑把李衛交給了丁鶴洋身邊的四個戰士,這小子脫力後,身子重得跟死豬似的,他迫不及待的丢下了這麽個大包袱,手握着雙槍,潛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
在黑夜裏幾乎看不見路,也不能開手電筒照路,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狂奔,在視線不清的環境下被軍犬追,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即便是在平地上,人放腳狂奔也跑不過軍犬的追蹤,更何況這裏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帶,這裏一帶都是國軍戰線,能出現中共遊擊隊的可能性幾乎不大,李丁六人剛跑出五六裏地就聽身後一方猛然響起了炒豆子般的槍響,狗吠聲一下子和人的呼喊噪雜在一起。
特科的同志爲了吸引日軍,與日軍交上了火,遠處的火把隐約可見日軍士兵們的混亂,分出一路沖向特科同志所在的方向,另一路依然追着李衛他們的方向來。
丁鶴洋将從山神廟裏撿來的手槍和子分給了四個戰士,道:“萬一被打散了,記着,最後一顆子留給自己。
李衛也伸出手去,想去接槍,丁鶴洋卻是手一縮,沒把槍給他,卻聽他道:“李衛同志,這裏誰都可以犧牲,你卻不可以,論如何你都要活下來,把軍火的埋藏地傳訊給區隊裏。”李衛是趙家與12區隊的唯一聯接紐帶,這次趙家轉讓這批軍火明顯是看在李衛的面子上,如果李衛有個三長兩短,再想獲得趙家的軍火支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丁鶴洋相信即便李衛落到日軍手裏,也不會有什麽事,反正這小子是有過前科的。
“嘿嘿!爲以防萬一,你耳朵湊過來!”李衛已經回複了些力氣,畢竟以前自我訓練打下了很好的體能基礎。
“幹什麽?!”丁鶴洋不明白,李衛有什麽悄悄話要跟他講。
“第一批軍火埋藏地是在……”李衛以隻有自己和丁鶴洋才能聽見的聲音口述了一遍軍火存放的資料。
“你,你爲什麽?!”丁鶴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衛居然将這麽重要的信息告訴他。
李衛沒有直接回答丁鶴洋的提問,卻是問道:“記住沒?!”
“記,記住了!”這麽重要的信息,丁鶴洋怎麽不敢記住。
李衛目光灼灼地盯着丁鶴洋一字一句地道:“記着!我煉神訣沒了,就是說我保命的本事沒了,我可保不準我自己會不會叛變芶活,或者直接熬不住挂了,所以我有個萬一,你一定要把這些軍火帶給12區隊,我相信抗日戰争一定是我們中國人赢。”
李衛的語氣像是在交待後事,丁鶴洋大氣都不敢出一樣,盡管平時看李衛這小子不地道,眼下李衛的話卻是讓他對李衛的看法略爲改善了一些,盡管這小子混蛋一個,至少也是全心爲了區隊,總比那些空喊口号,關鍵時刻畏縮或叛變的孬種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