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絲黑乎乎閃着弱色光澤的絲狀物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稍過了一會兒,視線開始變得清晰,是一蓬整齊健康的黑發,還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李衛身子一抖,壓在他身的人立時有了反應,立刻離開了他的身子,坐在他的身邊,面帶着驚喜死盯着他,雙眼中還含着隐隐的淚光。
“欣雨!~”李衛勉強發出了聲音,恢複神智的他感覺到自己此刻的身體是如此的虛弱,甚至一個三歲小孩都能放倒他。
“衛子!你可醒了!”林欣雨帶着哭音再次撲到了李衛身上,壓得李衛直翻白眼兒,真是應了一句古話,最難消受美人恩哪。[
“小雨,你,你,我快被你壓死了!”李衛隻剩出氣沒進氣了,他又想起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似乎美女凹凸有緻的嬌軀總是令他感受到快斷氣的痛苦。
“啊!~”林欣雨立刻坐直了身子,小臉變得通紅。
咣當!~
屋子裏的門被一把撞開,“老大!剛才咱們把一架鬼子敵機幹了下來,老大你們這兒沒事吧!”範國文拎着挺輕機槍帶着幾個士兵急吼吼闖了進來,突然看到林欣雨異狀,範國文楞了楞,立刻轉身把身邊幾個兵轟了出去,尴尬地陪着笑,低頭哈腰道:“嘿嘿你們繼續,繼續!~”說着把門順便帶上,退了出去。
“真是的!這幫人真是……”林欣雨也坐不住了,小臉紅撲撲,說不出的嬌羞,捂着臉轉身就拉開門跑了。
“外面是怎麽了!?該死的,鬼子又來過了麽?”李衛聽到了外面的喧鬧,聽外面的動靜,估計區隊一定是受了損失想出去看個究竟,卻是渾身力,楞是憋着一肚子悶火,虛脫的武林高手還不如一條土狗呢。
休養了一個星期,李衛才能下了床慢慢活動,當聽到一周前日軍空襲給12區隊造成石井村内軍民近死亡二十餘人,傷三十餘人的戰後總結,李衛恨不得立刻帶了人去把日軍機場給平了。
根據地遭到空襲,又有少數一貫道的殘餘分子死灰複燃,四處制造謠言稱12區隊惹怒神靈,神靈讓日本人來懲罰八路軍,三排的宣傳隊立刻還以顔色。如果日本鬼子都是所謂的神靈打手。那這個神靈一定是日本的,一貫道根本就是背叛國家的禍害,據于李衛在突襲一貫道七星壇中的表現。與那些餘孽分子的鬥争中,12區隊還帶出一記猛料,李衛是正宗道門傳人,相比之下,與正宗名門作對的一定是歪門邪道,更加坐死了那些邪教欺世盜名的行徑。
文化夜課的普及,思想意識明顯提高的百姓們顯然不再像以前那麽好糊弄,百姓們都對謠言皆哧之以鼻,謠言沒兩三天就不攻自破,反倒是再次糾出了幾個一貫道的殘餘分子。公審後殺了幾個,吓得剩餘一貫道分子一個個沒了聲音,不敢有任何妄動,另外一方面老百姓給突襲一貫道行動中唯一傷兵的李衛送來慰問的老母雞多得幾乎可以開一個養雞場。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王保實在是有些怕了那些隐藏在暗處的敵人,區隊裏有多少個李衛也消耗不起這種沒有人道主義的偷襲,12區隊爲了保護這支珍貴的衛生隊,不再讓衛生隊遇到任何危險。區隊組織人力特意新蓋了一片宅子,直接建立定點醫院,區隊的武裝直接守衛,一番建設下來,石井村的規模已經顯得不像個村子,隐隐有了小鎮的格局,大多數村民已經不限于農業種植的老行業,兵工坊,鐵匠鋪子,衛生隊,副食産業等多種産業都在石井村裏生根落戶。
“小野中隊長,您最好,還是不要過于把腦袋露出據點外。”一個日軍士兵神色緊張地對着自己的新任上司道,身子縮在牆内,他的眼神不時瞄向據點外面。
近期八路軍的活動頻繁,冷槍不斷,這個靠近通向保定縣城的公路邊一個小據點的前一任小隊長就是不慎過于暴露身子,被冷槍流一槍掀掉了半拉腦門子,向天皇盡了忠。
“倒還不如讓八路給一槍斃了呢!”小野二雄中隊長不屑的呶了呶嘴,稍稍壓低了腦袋,自從被發配到這個據點裏,他的心情從來就沒好過。
那個日軍士兵陪着笑臉道:“小野中隊長,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您的前途是大大的,如果就這麽白白爲國捐軀了,豈不是很可惜?!”
自從四月中旬,華中的日軍地方治安部隊再次集結向公路鐵路線向鄉村掃蕩,剿滅抗日武裝,維持地方治安以來,那些抗日武裝就像是抹了油似的始終讓日軍抓捏不到,白天日軍掃蕩過去,晚上抗日武裝又陰魂不散的冒了出來,專撿日軍防線薄弱點下手,攪得日軍整日不得安生。
“哼!老子在滿洲裏原本呆得好好地,你當我願意來這個鬼地方!”小野二雄中隊長沒好氣地道,心想自己可是正規精銳關東軍的少尉,僅僅是因爲出身貧寒又看不慣一些同僚們的溜須拍馬而受到排擠,被上級随便找了個借口,調到這個既不算前線,也不算後方的小據點裏守護公路線,表面上像是升了官,但實質上卻是被貶到地方三流混成雜牌旅團維持地方治安,待遇和原來完全兩樣。
這個日軍士兵意識到自己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立刻忏笑道:“這個~這個……”這個新長官可是關東軍出來的,可是正規精銳出身,就算是放到這裏,也是高人一等的軍官。
在各種勢力錯綜複雜的冀中地區,與八路軍遊擊隊等抗日武裝糾纏不清,平民随時都有可能會扯下僞裝,搖身一變變成遊擊隊武工隊,普通百姓和抗日分子難以分辨,四處充滿了危險和仇恨,整天都得提心吊膽地提防戒備,許多老兵不是被逼的瘋狂暴躁嗜血,就是整天像失了魂似地,指不定哪天被一顆子給挂掉,最終有可能連一捧骨灰都法返回日本老家,這裏不是戰場,卻比戰場更加兇險,小野二雄中隊長重重歎了口氣,這裏軍功難獲,自己的基本上軍旅之路此生望,恐怕哪怕是再也法從這些雜牌軍裏重歸主戰師團了。
每天晚上陪着站崗士兵值幾個小時的夜成了小野二雄的習慣,畢竟小心點總是能夠增加幾分保命的機會,有了命才有可能升官,脫離這個苦地方。[
“算了,跟你也說不清楚,眼睛睜大點,别讓遊擊隊摸進來!”小野二雄中隊長搖了搖腦袋,似要把頹喪之氣甩掉,現在他也隻有認命,老老實實在這治安的雜牌部隊裏盡可能做出來成績,也許将來能夠提升回主戰師團,真正的在戰場上掙取軍功,光耀家門。
小野二雄中隊長的話音剛落,就聽得周圍崗哨上的士兵驚呼了一聲:“咦?~什麽聲音?~”
遠方的風中似乎送來一曲委婉動聽的女音。
“聲音可真好聽呢!”幾乎據點内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這麽想道。
“是誰晚上不睡覺,這麽好興緻!”小野二雄中隊長臉色一變,與邊上站崗的士兵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出對方臉上的驚詫:“好像是日本歌!好動聽,不知是誰的女眷路過這裏在唱!”
這是一首日本民間的思鄉小調,歌聲像是沖着據點慢慢過來,據點裏的人聽得越來越清晰,每一個歌詞都清楚地鑽進了日軍士兵的耳中。
慢慢地,據點内幾個崗哨處傳來了小聲的啜泣,很明顯,能在這個異國他鄉聽到自己本土原汁原味的小調,立刻勾起了士兵們的思鄉之情,低矮的草屋,千紙鶴,還有寺廟的鍾聲都仿佛曆曆在耳目中,恍如是昨天。
“媽媽……”“哥哥……”
據點内不時的響起小聲呼喚着自己親人的呢喃之聲,甚至連小野二雄的眼眶中也開始出現瑩瑩淚光,在這個朝不保夕的戰争年代黑夜中,士兵們尤其感到孤助力,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遠在家鄉的親人,渴求着親情的慰藉。
忽然小野二雄捏緊拳頭砸在了牆上,兩眼睜得大大地,大聲吼道:“不準哭了,我們是戰士,是男人,不準流淚,這裏是公路線,外面是八路軍遊擊隊,不可能有我們日本的女人。”
到底是關東軍出來的軍官,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外面一片漆黑,中國的平民對日本人充滿了仇恨,有哪個日本人敢活膩了放大聲在野外唱歌,不被人敲了悶棍給中國土地當作肥料才是怪事。
小野二雄中隊長吼過後,據點内霎時靜了下來,突然朝着外面機槍狂掃,但外面的歌聲依然未斷,仿佛沒有受到打擾似的,甚至日軍據點的槍聲都在爲歌聲打着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