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雖然多了一個李衛,但一班一如往常那樣進入深沉休眠中,隻餘下沉穩的呼吸聲。
半夜,李衛忽然翻起身,雙眼眨了眨,凝望着外,他輕手輕腳地披着軍衣開屋門,屋外清冷的月光照得大地泛出一抹淡淡的銀光,找了一處避風的角落,李衛像沒有感覺到已經入冬的寒冷北風,掏出自己的筆記本,将剛才與一班三個戰士談話的内容在腦海裏整理後,記下一些文字。
“丁弘,26歲,漢族,12歲加入紅四方面軍,湖南人,性格梗直内向,老成穩重,口才不善言詞,體能耐力強,爆發力不突出,具備野外生存能力,作戰勇猛果斷,善于觀察,槍法精準,擅于防禦性作戰,适合穩固陣地,斷後,狙擊騷擾,警戒。”
“莊冬榮,23歲,滿族,軍齡8年,性格活躍開朗,學習能力較好,體能耐力強,爆發力強,會騎馬,能夠模仿動物叫聲,作戰善于沖刺,膽大心細,能夠作到當斷則斷,定點射擊能力一般,移動射擊能力強,适合沖鋒,開路,敵後騷擾,偵察和吸引火力。”[
“湯少明,31歲,漢族,原奉系軍閥老兵,紅軍軍齡7年,性格冷靜,精于計算,善于用最小代價換最大戰果,話少但語言實在,體能佳,作戰沉穩老練,戰場能冷靜選擇時機實現一擊必殺。槍法極佳,大多選擇要害部位射擊,有效射擊較多,适合火力支援,助攻,解圍,敵後破襲。”
三個戰士的戰鬥性格躍然紙上。
借着月光,李衛翻出以前學的一些軍事知識。
細心地在筆記本上列出一套做爲班長的工作計劃,作爲現代人就不能再用戰友的血和生命去驗證戰場組織經驗,他要盡可能的預先作好準備。
作爲一個班長,要發揮全班每一個戰士的最強戰鬥效率,就不能像以前在三班的時候一樣隻顧着自己往前沖殺,必須組建出多套戰鬥分工構架,在戰場與大部隊其他班打好配合,控制戰鬥節奏,李衛按自己對這三個戰士的性格和能力地理解,略爲排出一個簡單戰鬥分工思路。而且還需要把未來将新加入的新戰士的能力也要考慮進去。
李衛就這麽在角落裏坐着。不知疲倦寫着,一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他伸了伸筋骨。滿意的收好已經抄滿整整一本的筆記本,返回炕上小憩了一下。
早飯剛過,李衛在一排進行列隊點名後,把一班丁弘、莊冬榮和湯少明三個戰士組織起來,進入了緊張的戰術演練,也許李衛四人忽東忽西,一會兒跑,一會兒跳,不時聚在一起,不時分散。怪異的舉動在外人眼裏顯得有些可笑,雖然李衛沒有過多解釋,三個老戰士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作爲久經沙殺的老兵,幾乎很快就明白了李衛地意圖。
在戰場上進行的不是決鬥,逞能耍個人英雄主義純屬找死,而戰士之間的默契非常重要,而是團隊民團之間的較量,捏緊的拳頭遠遠比一大盤散沙強。每個戰士都需要非常清楚其他戰友的戰鬥位置,随時可以協助戰友或得到戰友的支援。李衛需要盡可能的适應一班其他三個戰士的戰鬥風格,并加以修正,同時留出将來新戰士加入的戰鬥空位。
一番演練之後,休息時,李衛開始講解剛才地戰術動作,現代教學方法就是學以緻用,先通過實踐,再進行聯系理論,更能加深印象,作爲老戰士地丁弘、莊冬榮和湯少明三人同樣也根據自己的多年實戰經驗提出自己意見,修訂出适合一班的多套戰鬥組合方案。
在将來地大戰來臨之前盡可能熟悉這些戰術演練方案,将是一班的戰士們減少流血犧牲的本錢。
李衛也很快将自己代入班長的位置,将自己的戰鬥風格完全融入到一班,數日的磨合,一班的各人都進入了角色,有了李衛這個根據地十大近戰高手的加盟,再拉來雷龍的三班做爲假想敵進行多次演習,使一班的戰鬥力有很大地提升中,在一連成爲新的一個戰鬥風格兇悍且細膩戰鬥班組,隐隐有成爲與二排的雷龍帶三班形成一連雙尖刀班的苗頭。
二營長倒是給樂得合不攏嘴,原本就有尖刀一連的刀尖三班,而又有一個尖刀班要見雛形,這對于二營來說絕對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麽簡單,平常主戰營連編制,能有一個敢打敢拼,風格兇悍的尖刀隊伍就已經偷着樂了,而一連幾乎是雙刀尖态勢,如果放到戰場上,以前能狠狠捅敵人一刀,而将來很有可是能瞬間捅進兩刀,撞上二營的敵人這樂子可就大了。
寒風日漸凜烈,然而二營的訓練卻漸漸放慢了下來。
糧食,成爲困擾着根據地各支部隊面臨的最大難題。
日軍地第三次強化治作戰以敗局場後,由于日軍的掃蕩使一些糧食儲備點遭到破壞及下半年幹旱造成糧食減産,雖然有計劃配給制嚴格控制着,但根據地的糧食供給早就捉襟見肘,因爲敵人的封鎖,自打進入11月以後,部隊的夥食裏糧食的影子漸漸少了起來,原本每個月二兩肉食供給已經斷了,此時連首長們都不能保證能供應到有肉吃,戰士們的鍋碗裏野菜,玉米等雜糧的比例越來越多,打仗耗得是錢糧,當兵是拿命拼的職業,體力消耗最大,一個戰士的飯量遠超過普通人,而糧食供應不足使戰士們的體力消耗法補充,部隊領導不得不下令暫時減少了戰士們的訓練量,減少體能消耗,節約糧食。
喝着幾乎能照出人影,分不清内容的糊糊,李衛皺着眉頭硬灌了下去,說句實在話,這玩意見幾乎比豬食還不如,味道不好還不說,喝下去整個嗓子和食道都不舒服,像被沙子磨了一遍似的,大多數農村兵和走過草地雪山的老兵都沒有多少抱怨,少數城市兵卻是在背地忍不住罵了幾次娘。
炊事班的戰士們揮着飯勺子,同樣顔面光,眼下實在是湊不出糧食,原來營裏的儲備早就吃完了,而眼下不僅僅是三團如此,其他部隊也同樣是這樣,老百姓們也是勒緊了褲腰帶盡量湊出一口供應部隊,饒是如此,團部送來的給養也是時有時,炊事班長幾乎是想破了腦袋,盡可能搜集能吃的東西,煮出一鍋勉強能夠充饑東西,隻盼着多拖一些時間等上級拔來糧食。
而戰士們也都在一起想辦法不讓缺糧影響到二營的戰鬥力,平時都減少運動,勒住腰帶,盡量不讓自己感覺到餓,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就灌幾口熱水,都是一群當兵的漢子,這些省糧的土辦法也隻能維持一時之計。
“餓啊!”李衛苦惱地曬着太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一天一頓飯讓他自己的肚子從早到晚都是咕咕地直叫,哪怕是比豬食還差的糊糊灌下去,一會兒功夫就在胃裏消失不見,這餓肚子的感覺着實不好受,李衛倒是有些懷念起以前吃香的喝辣的時候。[
“衛子!加餐來了!”衛生隊的林欣雨悄然出現在李衛身邊,她常常借着女孩子胃口小的理由省下一口吃的留給李衛,但李衛哪好意思在這種時候多吃多占,但還是架不住林欣雨的又嗔又怒的反複磨,在她監督下親手那一點點不多的食物填進李衛嘴裏。
有些癡癡地望着林欣雨日漸削瘦的臉頰,李衛心疼了,多好的女孩子啊,隻會顧着别人,從不關心一下自己,他忍不住伸手理了理林欣雨有些淩亂的劉海,卻是有些笨手笨腳地把她的劉海弄的更亂了。
“你看你,毛手毛腳的,笨死了。”卻是換來林欣雨有些菜色的臉上浮起一絲暈紅和欲嗔還喜的羞意,開李衛惹禍的手,三兩下理好了額前的亂發。
“請問,老總,二營是這兒嗎?!”一個女人的聲音把李衛和林欣雨兩人的放在對方身上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穿着一身滿是補丁的舊棉襖的一個大嬸,手裏牽還牽着一個七八歲,睛珠子撲閃撲閃的小男孩,一大一小都是一身風塵仆仆狀。
“呃!是的,這裏是三團二營!請問您是?!”李衛老臉有些微紅故出神色如常道,而林欣雨卻是像被撞破了什麽好事,低着腦袋遁到李衛背後。
“唉!真是可找着了,請問俺孩子他爹的雷龍是在你們二營吧?”臉上疲勞神色立刻不見的大嬸立刻振作了精神。
“雷班長嗎,他是在咱二營,啊!您是嫂子?!”李衛的瞳孔瞬時放大了一圈,居然是傳說中的雷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