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滿腦子漿糊,他實在搞不清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是幹什麽的,中國人嗎?”大男孩打量着他,好像在确認着什麽,眼神中透出一股子這個年紀不應有的老成,操着濃重河北口音問着。
大男孩像是把李衛作當逃難躲進山裏的人。
“我?!當然是中國人,你當我是小日本啊,我是x市華明中學的學生。”李衛如實報出自己的身份。[
“中學生?那你怎麽跑這兒來了,不知道現在打仗?”大男孩語氣緩了些,透出一絲敬意的味道,讀書人像是都是身份的樣子。
李衛有些發蒙,“我哪兒知道啊,一睜眼就發覺自己在這兒了,我還記得自己剛才還在萬壽山公墓呢。”中國真跟小日本又幹起來了,小日本這麽兇地還打到中國山區裏來,這老土的武器?值得懷疑,是不是少數日本帝國主義餘孽吃飽了撐的再現皇軍雄風,鬧得中國老百姓從軍事博物館裏拿出老槍來幹仗?
“走吧,快離開這裏,這裏不安全?”男孩拉起他,向樹叢裏鑽,另一個男孩也是警惕的握着槍向周圍望着,給他們警戒。
“等等,這是哪兒,今天幾号?”李衛突然停着問道。
“别那麽多廢話,快走,這裏是太行山,今天是民國二十七年十一月七日。”男孩覺得李衛不知哪兒來那麽多廢話,手中槍有意意的對着他。
“民國二十七年,天啊,不是1939年嗎?抗日戰争?”李衛傻了,還沒楞兩下就被男孩抓住手連拉帶拖的拖走進樹林。
三個人在密集的樹林中,急速的前進,兩個男孩明顯适應山裏的地形,不斷的騰挪跳閃,避過各種樹枝岩石,李衛也是踉踉跄跄地勉強跟上他們。
直接穿了四五個山頭,他們來到一處村莊,村子不大,傍着山,裏面除了當地的老百姓還有大量的穿着黃色衣服背着槍的人。
“天,真是1939年,不是拍電影?”李衛認出了那些黃色衣服的臂章上寫八路軍三個字,身上背着的槍有嶄新的三八式,還有中正式,甚至還有經典的德制駁殼槍,還有馬克沁重機槍,多古老的裝備,李衛都不敢想像這些已經隻存在于曆史博物館裏的武器被人在眼前使用是個什麽樣子。
兩個男孩不斷着和周圍的人熱切地打着招呼。
随着那兩個男孩,李衛感覺周圍的那些老百姓和八路軍都用十分好奇的眼光盯着他,弄得他不知所措,他往自己身上一看,樂了,難怪,身上穿着百事t恤,鳄魚牌牛仔褲,李甯運動鞋,左手腕上還挂着一個伯爵表,還不算口袋裏塞着一個sony的mp3和諾基亞手機,全是從趙彪那裏敲榨來的,光不說身上這行頭這個時代都沒有,而且現在是十一月初深秋,自己還穿着夏天的服裝,難怪招人注目禮,正如李衛所料,在這裏諾基亞手裏一直都是提示在信号區内,這年頭能在移動信号區的地區還真得不多了。
李衛沖那些人微微一笑,那些望着他的百姓和八路軍也是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回應着,不再用奇怪的目興看着他了,隻是一些十三四歲以下的小孩遠遠的扒着牆頭着笑嘻嘻的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件稀罕物事。
李衛被帶到一個小院落,門口還站着兩個戰士。
大男孩拉着李衛在中屋大方桌邊拉了條長闆凳坐下,另一個男孩出去拿了個水壺和幾塊面餅回來。
桌上還散堆一堆稀奇古怪的零件,有電線,電池,炭棒,還有小燈泡式的電子管之類的東西……
大男孩一把把零件們撸到一邊,說道:“早飯還沒吃吧,來,吃塊餅子。”
大男孩随手撕了塊面餅遞給李衛,自己也拿了塊就着碗水吃了起來。
“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啊?”李衛這才想起來,跟了這兩個男孩穿山越嶺了半天,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
“俺叫王保,他叫段誠,都一個村兒出來的。”大男孩埋頭對付着那塊面餅,看來餓壞了。[
李衛點點頭,咬了口手中的面餅,粗面做的,稍有些沙粒,入口粗糙了些,有些鹹,特有的糧食清香,也許是沒有化肥純天然的綠色食品吧,李衛也感覺自己有些餓,慢慢的啃着,自己心裏想着事。
看來這裏真是1939年,可是自己怎麽回去呢?看來是不可能了,隻能說是天意,以往的父母,同學,甚至韓秀影的一切都與他關了,甚至仇人趙彪都失去了意義,以前與他的生活相關的這些人甚至現在還沒出生呢。
李衛默默的啃着面餅,隻能既來之則安之,也許這是老天的安排,要是點子準的話,自己說不定還能活到原來的年代,說不定還能把趙彪那一家老小都提前做了,韓秀影也許不會離他而去。
想通這一點,李衛心底放開了,大口大口的專心的對付起眼前的食物。
“吃飽了,兄弟,吃東西這麽斯文啊,難怪是讀書的,行,你先吃着吧,我去去就來。”王保早就将手裏幾塊大餅吃個幹淨,貪婪地舔着手指上的油漬,背起放在桌邊的漢陽造出去了。
“兄弟,想心事兒吧。”段誠搭了過來,望着李衛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面餅。
“恩,想着以前的同學呢?”李衛望着這個皮膚黝黑,有些腼腆的山裏男孩,一路上他都沒怎麽說話,都是跟着王保。
“你現在幾歲啊?”
“17!”
“乖乖,17歲念高中,你家裏真好,不像俺,已經十六了,連字都不識幾個,俺們部隊裏念高中都沒幾個,識上幾個字的都在團部呢。”段誠一臉的羨慕,這時候中國的教育仍是不發達,接受高中甚至初中以上現代教育的人極少,而且入校要求也很高,高中生可比得上現代的博士生,大學生更是鳳毛麟角。
李衛一邊很是聊的回答着,一邊手裏意識的抓着桌上的分散零件把弄着,坐的長了,一時之間不拿着筆,手裏總是很不習慣。
雖然是普通的聊天,但仍是隐隐透着盤問的味道,這年頭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戰場上,很容易令人生疑的,段誠在很家常式的三言兩語中打探着李衛的來曆。
“聽你說的那個學校是在江南吧?”
“嗯,在江南算是一個很美麗的城市裏。”
“城裏的生活真是好,看你白淨淨的,跟咱鄉下人就是不一樣。”
“家裏父母做什麽的?”
“做個小買賣。”李衛的父母下崗做個體戶,擺小攤子維持生計。
“你們那兒應該也被日本鬼子占了,不然你怎麽可以跑這大山裏來受罪。”
“嗯!”李衛不知道怎麽說才好,按現在的時間,他所住的那個城市此時正好被日寇占領了。
“等趕走了鬼子,咱也進學校念念書,沒文化就是要被人家欺負。”段誠的眼睛時充滿了對學校的憧憬。
“小鬼子一定會被趕走的,你也一定能進學校念書的。”李衛不禁覺得這個段誠這個山裏的少年十分可愛樸實。
“謝謝你的吉言了,就盼着這一天,讀書多好啊!”段誠一臉的欣喜,期盼着未來,他也打探清楚了李衛的來曆,一個南方的普通學生,因戰亂逃到山裏,迷路而出現在八路軍與日本鬼子交戰的戰場附近。[
段誠絲毫沒有注意桌上的那一堆散得不能再散的零件漸漸在李衛手中漸漸組裝成形,像是一台個頭不小的老式收音機的玩意兒,李衛自己也沒察覺,這種古老的收音機這種對他來說幾乎是淘汰貨的垃圾貨,根本不值得他注意。
這時王保帶着帶兩個人進了屋,一個是近四十多歲中年男子,另一個是圓臉看上去像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兩個人都穿着黃布的八路軍軍服。
王保扔過來了一套衣服,說道:“穿上,天冷,你那身小心着涼。”他倒是很關心李衛。
純棉手工制,李衛比較滿意,很厚實,李衛穿着感到暖實了些,說實在的秋天的清晨有點涼,雖然剛才走了不少山路出了點汗,但現在再穿上這身衣服正好可以抵禦秋天的涼意。
穿上八路軍的軍服,曾進行過軍事練習的李衛顯出幾分軍人特有的剛毅和戰意,看得邊上幾人眼睛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