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兩道彎,我感覺洞道不再那麽水平,而是再次傾斜向下,身上的疼痛猶如現在的命運一般糾結着,不知不覺,我的臉上已經挂滿了豆大的汗珠,不知是因爲痛楚還是洞深處的氣溫較高使然。
我料想這道斜坡到了底,到了鋪滿幹草的地方,我就會成爲食人旱獺的果腹大餐,我暗暗心急,如果沒有偏洞出現,我該怎麽辦?
現在我的體力終于恢複了些,渾身上下汗水與血水混在一起,黏黏糊糊,和着洞内的土泥糊在身上,非常難受。
我的身上又痛又癢,我忍不住伸手撓了撓,就在這時,我摸到旁邊的洞壁似乎空了一塊,心中頓時一喜,暗呼天無絕人之路!
這時我褲腰處放松了一下,原本拖着我的一隻旱獺松開了口,從我身邊擠了過來,毛絨絨的皮毛掃在我的肚子上,一陣瘙癢。
少了一隻旱獺拖拽,其他旱獺拖着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那隻旱獺順着我的左肋擠了過來,然後又蹭着我的胳膊,哧溜一下,直接消失在了洞壁的缺口處。
此時我已經完全确定,我左手出的位置就是一個偏洞,眼看着其他幾隻旱獺就要把我拖着繼續往深處去,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大喝一聲,暴起将腳邊的兩隻旱獺踹了出去,然後用胳膊肘撞開旁邊幾隻,緊接着摸索到了偏洞口,飛速鑽了進去。
我的身子剛完全鑽進偏洞,後面幾隻旱獺吱吱叫了幾聲,緊接着也跟了進來,我的腿腳馬上被尖利的爪子抱緊,勾破了皮肉火辣辣地疼,幾乎寸步難行,我的雙手在洞壁上胡亂抓着,掙紮着往裏爬。
一隻食人旱獺見我掙紮,再次在我小腿上咬了一口,還好這玩意的門齒沒完全釘進去,隻是釋放神經毒素麻痹我,不然我的腿就廢了。
我的小腿一陣麻痛,不過麻痹的感覺轉瞬即逝,現在情況危急,我也沒時間多想,拼命甩了甩腿,想把後面那幾隻如影似魅的食人旱獺給甩掉,無奈這幾下非但沒有甩開這些旱獺,反而激怒了它們,瞬間我的小腿又被叮了好幾下。
身後的食人旱獺意圖将我麻痹,但是再次失敗了,我一個人幾乎将偏洞填滿,它們擠又擠不進來,一時拿我沒辦法,幹脆用力将我往後拖拽。
我罵了句娘,牙關緊咬,十指幾乎都陷進了泥土中,很長時間滴米未進,竟然還有力氣往前爬。隻是前方黑洞洞的,什麽都看不見,黑暗壓抑得讓人絕望。
我在極度艱難的情況下,靠着雙手一步步向前挪去,後面還拖着一串旱獺。依稀之間,我感覺前方似乎有風,但是當我停下來仔細感覺,卻又發現這裏空氣凝固,腥臊的氣息沉積在洞道内,引得我胃内一陣幹嘔。
"難道是錯覺?"我心想,"但是無論前方有沒有出路,我都已經沒了退路。"想罷,我再次蹬了蹬腿,努力向前爬去。
這時我大概明白後面那群食人旱獺爲什麽如此大費周章,原因很簡單,它們雖然兇殘,但是不吃活動的食物。
隻要我還有一口力氣,還能動,還未被麻痹,我就有生還的可能。
想到這裏我精神爲之一震,往前爬了五六米,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又尖又細的叫聲,好像一個膽小的女人看到了長蟲所發出的尖叫一樣,把我吓了一跳。隻是這叫聲好像不止一聲,在我停下來以後,斷斷續續又出現了好幾聲。
我不曉得那是什麽東西,依稀覺得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不過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前進了。在我爬過了很大的一個弧度後,那聲音變得清晰起來,的确是又尖又細,離近了聽又好像是一個人在捏着鼻子奸笑。
這聲音談不上讓人毛骨悚然,但是聽着極不舒服,特别是在這種黑咕隆咚的地下洞穴中,冷不丁聽到這麽一聲尖尖的"笑聲",任誰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還好赤裸裸的恐懼我見了也不在少數,怕也沒什麽用,因爲我根本就沒的選擇。
停下的這幾秒鍾,我感覺身子再次一點一點被拖拽着向後退去——那幾隻食人旱獺仍舊"锲而不舍",不舍得讓我這個到了嘴邊的肥肉飛了。
讓幾隻長毛畜生欺負成這樣,我頓時憤怒無比,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待身子穩住後,我豁出去大大呼吸了一口這讓人作嘔的空氣,然後曲腿,猛地将小腿彈了出去。
這一腳踢得非常猛,我穿着鞋都能感覺自己的腳底闆發麻,同時我腿上的傷口被肌肉牽動,也不知流出了多少血,疼的我直吸冷氣。
也不知有幾隻旱獺讓我踹飛,隻聽吱吱一片慘叫,洞道内發出一連串翻滾跌撞的聲音。
我的雙腿頓感輕松,這下疼點也值了。隻是我卻不敢多逗留,我知道那些食人旱獺的毅力極強,它們決然不肯就此罷休。想着,我草草抹了把汗,急忙朝前爬去。
誰曾想,剛爬了沒幾步,那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尖聲細語再次響起,依依呀呀的,在前方響成一片,我沒敢停下,邊爬邊琢磨着,似乎想通了那到底是什麽聲音。
聲音逐漸清晰起來,爬得近了,我終于發現,前方赫然有一雙暗紅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知道那是一隻食人旱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首先爬進偏洞的那隻,那又尖又細的聲音絕對不可能是那隻旱獺發出的,我聽了不止一次,旱獺的叫聲沒有這麽尖。
但是眼前這隻旱獺顯然不爲那種尖細的聲音動容,見我來了,才回轉過頭,怒目而視。雖然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覺出來,這隻旱獺比之前戒備了很多,敵意非常強烈,我要是有什麽小動作,說不準這畜生就會惡狠狠地撲上來。
那一瞬間,我似乎想通了這一環節。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任何辦法,我必須要前進!
後面一陣騷動,顯然剛才被我踹飛的那幾隻食人旱獺又殺了回來,搬來援兵也未嘗沒有可能。
我緊咬着下唇,思考該怎麽辦。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根本無需多考慮,後面一群旱獺,前面就一隻,傻子也知道該往前面爬,但是黑暗中那一雙暗紅色的,似乎滴着血的眼睛,讓我隐隐覺得不安。我甚至聯想到了那一雙幾乎目眦盡裂的眼睛中,迸發着無比敵對的火焰,隻需輕輕一煽,就可能燃燒成熊熊大火。
難道是因爲我殺了它的同伴?但是後面的那幾隻旱獺卻沒表現得這麽極端。我自己安慰自己,那隻是一雙眼睛,沒那麽厲害,隻是我多想罷了。
在這樣的想法下,我沒敢多猶豫,直接選擇了往前爬。這期間那種尖細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就在身邊,聽得我耳朵發鳴。
我揉了揉耳朵,剛爬了沒兩步,隻感覺那一雙充血一樣的眼睛光芒閃動,霎時就移到了我面前,同時一陣腥臊的氣息撲面而來,我還沒緩過氣,一團毛絨絨的東西狠狠撞到了我的臉上,緊接着一雙尖利的爪子抱住我的脖子,爪子尖間瞬間陷進我後頸的皮肉中,我疼得大喊一聲,伸手就去揪面前這隻旱獺的皮毛,誰知道這玩意非常狠,我手還沒夠到,它的一雙利爪竟然同時向回收去,在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的脖子兩邊被抓出了好幾道血溝。
就在同時,後面一群旱獺都擠到了我身後,一陣胡亂撕咬就要把我往後拖去。
面前這一隻反常的食人旱獺已經非常讓人感覺棘手了,後面一群我根本就沒法對付。
面前這隻旱獺沒有絲毫收斂的迹象,仍舊抓狂不已,剛抓破我的脖子,緊接着我的臉頰也中招了,爪子直接勾到了舊傷處,疼得我直咧嘴。
我不是鐵人,再這樣下去,即使我的眼睛不被抓瞎,也非得因爲失血過多死亡。情勢危急,我又驚又怒,雙手揪住面前這隻旱獺的皮毛後,我幾乎是玩兒命地拼命往兩邊撕,我感覺那皮毛幾乎讓我拉伸到了極限,脫落的毛沾了我一嘴。
這隻食人旱獺再無剛才那般兇殘的氣勢,疼得吱吱亂叫。
我哪裏肯放松,掐着這畜生的脖子死死按在地上,良久,直到我感覺自己的腿一陣麻一陣疼,我才發現,眼前的這隻旱獺已經斷氣了,但是後面那一群還在肆虐。
我拼盡全力往前爬了兩步,就感覺周圍的空間似乎有所增大,前方不遠處的地上,一雙雙細小的紅色眼睛正在亂竄。
我忍着劇痛,在一團幹草上面探手摸來一隻貓一樣的,毛絨絨的小動物,這小東西瞪着一雙小紅眼,在我手中不斷掙紮着,但是并沒有攻擊能力。
這正印證了我之前的想法,這裏果然有一窩小崽子。那又尖又細的聲音,也是這些旱獺崽子發出的,而最初進入偏洞的那隻,也就是剛才被我掐死的那隻成年旱獺,正是這一窩小崽子的母親,難怪它剛才見到我那麽抓狂,原來是護犢心切。
這些小崽子現在看起來非常可愛,但是長大後還不是一樣生吃人肉的貨色?後面一群成年的食人旱獺正等待着我麻痹了,好拉進老巢享用,但是我一直不配合,它們隻好不停地麻痹我,連拉帶扯的想把我拖回去。
估計現在我的小腿早已經斑斑駁駁,傷得慘不忍賭了。還好這些食人旱獺釋放的毒液有部分麻痹的功效,不然我會疼得暈過去。
手上這隻旱獺崽子叫得我心煩意亂,我一想到後面還有一群成年旱獺,頓時慌了,爬了兩步後,将手上的小崽子往後面一丢,正好這一處巢穴的空間比較大,爬進來後我幾乎能弓着身子走,隻是我腿上傷得嚴重,血水将破爛的褲管全都打濕了,乍一站起來,我幾乎站立不穩,差點跌倒。
我顫抖着雙腿,将幹草上的小崽子一隻一隻全都丢到了後面那一群成年旱獺中,然後我把剛才被我掐死的母旱獺的屍體也踢到了後面,這一招果然奏效,那些旱獺追兵并沒有馬上趕上來,不知在後面照顧小崽子,還是悼念死去的那隻母旱獺...無論怎樣,眼下是我逃脫出去最好的時機。
這裏空間驟然變大,搞得我有些不适應,因爲一直以來,我都處在一個十分尴尬的境地——兩眼一抹黑,什麽都看不到,之前洞穴狹窄,有洞壁束縛着,我才能很順利地前進,現在空間大了,我不僅僅擔心碰壁,而且黑漆漆的前方有沒有出去的路,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雙臂伸在前面,弓着腰一瘸一拐地向前摸索着緊跑了幾步。黑暗中,我總是産生前面有一堵牆堵路的錯覺,然而這一切都是錯覺,這個旱獺穴還算寬敞,我跑了數米也沒有碰壁,過程意外地順利。
這時後面的那群食人旱獺終于在憤怒的嘶叫中追了上來,空間變大,更利于它們攻擊,可憐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東西南北,隻是沿着洞壁往前摸索着跑,聽着那"吱吱"的聲音不斷接近,我一時慌了神,不顧腿上的傷,加快腳步跑了幾步,誰曾想一下子就撞到了一面土壁上。
我沒有防備,連伸在前面的一雙胳膊都沒起到多少緩沖作用一,腦袋重重磕在了堅硬的土壁上,估計額頭都磕破了皮,眼前直冒金星。
一陣頭暈目眩中,我聽到那一群食人旱獺已經叫嚣着圍攻過來,聽這陣勢,它們已經不是單純的吃人果腹那麽簡單,好像是要爲被我殺死的兩隻旱獺報仇,當先一隻剽悍的食人旱獺已經飛撲到了我的背上,刹那間我的脊梁骨上就出現了數道沁着鮮血的爪印。
撕心裂肺的疼痛立馬讓我回過神來,我也不管在哪裏,一把抓掉背後的那隻旱獺,我下意識地就沿着土壁的方向撲倒,緊接着後面我原來待過的位置出現一疊旱獺落地的聲音。
洞穴在我碰壁的地方轉了個彎,前方空間仍舊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地底深處似乎有微弱的光線傳來,難道是出口處的夜光?不大可能,我沒時間多想,慌忙爬起來,連滾帶爬向前跑了幾米,忽然感覺這裏竟然是一個陡峭的斜坡,向下傾斜而去,坡有多長,我這個睜眼瞎是看不見的。慌亂之間,我險些沒站穩,剛穩住腳跟,準備弓腰跑下坡,後面一連串的食人旱獺馬上撲了上來,好像雪崩一樣,将我完全蓋住。
我的腳跟再也穩不住,和一群食人旱獺糾纏在一起,在斜坡上滾成了一個球。霎時間我完全沒了東西南北的概念,隻知道自己身體的各個部分輪替在斜坡上碰撞着,我鼻子一酸,估計是給撞出了鼻血。
有幾隻靈活的旱獺滾了幾番,好歹停下,另外幾仍和我糾結在一起,一直滾到斜坡的底部。我的身體被什麽東西隔了一下,撞到了一面堅韌的牆壁上,方才停住。
這一番折騰得我渾身酸痛,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在斜坡底躺了一會兒,聽到斜坡上面那幾隻旱獺再次"吱吱"叫着追随過來,我摸了摸額頭,緊咬牙關,睜開眼睛,掙紮着要爬起來,不料混亂中,我不經意在地上摸到了什麽東西。
而且,此時我仿佛能看到東西,我揉了揉眼睛,驚訝地發現,就在前面不遠處,居然有一隻迸發着昏黃光芒的手電!的的确确是一隻手電!即便如此,那昏黃的光芒在我看來,仍舊格外地刺眼,以至于有那麽幾秒我都睜不開眼睛。
任何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我現在心情之欣喜,不,應該說是狂喜,我再一看手掌下面,居然摁着一塊壓縮餅幹!那銀白色的包裝袋在手電的光芒中散發着銀光。
我神情恍惚地坐在地上,現在的我饑腸辘辘,頭暈眼花,甚至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一度以爲是幻覺。
但是當我的手實實在在地摩挲到壓縮餅幹那光滑的表面時,我才從想入非非的幻想中回到現實,當我看到眼前的一切東西都還在時,我幾乎認定了這是神的恩賜,我心裏激動得想跪下膜拜,但是饑餓戰勝了信仰,我再也控制不住,哆嗦着雙手撕開壓縮餅幹的包裝袋,狼吞虎咽起來。
不消幾秒,一包壓縮餅幹就被我吞進了肚子裏,由于吃得太快,我感覺喉嚨都卡住了,直噎得慌。我拍了拍胸口,身上有了些力氣,爬過去拿到手電後,四下照了照,赫然發現,就在我身前一米處,居然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那的的确确是一具屍體,臉上五官都分辨不出來,血肉模糊,死狀非常恐怖,如果沒有身上的羽絨服,根本很難看出是一個人。屍體的褲子被什麽東西給撕爛,大腿上的肉幾乎都沒有了,露出了白森森的大腿骨,看得我頭皮發麻,差點把剛吃過的壓縮餅幹給吐出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