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碩鼠見狀頓時急了,不顧眼前的沙塵,飛沖了過去,一下越過石闆,到了老五跟前,現他已經瞳孔放大,瞪直了雙眼,眼神中有那麽一絲不甘的意味。
其他人愣了下神,也一臉駭然地跟了過去,跑近一看,老五正安靜地躺在碩鼠的懷中,眼皮已經被合上,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微青以外,沒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仿佛死亡從未降臨,平時在大家心目中悶聲悶氣的老五隻是研究機關太久,倦了,睡去了一般。誰也沒有想到,死亡,竟然來得這麽快,老七的逝去殇感未定,接踵而至的,卻是老五英年早逝的消息。
這一幕就這麽活生生擺在大家面前,容不得你再對流沙城有任何美好的幻想,包括那金燦燦的熱情,也在大家心中漸漸退去,如同一盆冷水潑将下來,徹底熄滅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份期冀,剩下的唯有默哀歎息。朱闖蹲在石闆上,俯視着老五安詳的面容,輕聲道:“五哥,一路走好。”瞟了一眼碩鼠的表情,悲戚、自責、後悔挂滿了臉上,作爲大哥,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兄弟,自感失責,如果當初沒有腦袋熱,撺掇着兄弟們來這茫茫的流沙城尋寶,也不會生這接二連三的悲劇。
朱闖和其他幾個兄弟想安慰大哥碩鼠,不知道如何開口,看着老五的屍體,又看了看碩鼠的表情,都是止不住歎氣,朱闖的嘴唇動了一下,大哥二字沒喊出口,卻現碩鼠的表情急劇地變了,仿佛晴空閃起了霹靂,不禁把大家給唬住了。
碩鼠頭微偏了一下,視線移開老五蒼白的臉孔,斜視向自己的右後方,牆壁上的一個洞口中,兩隻紅色的大蠍子正不自量力爬行出來,本以爲蜇死了老五是一種勝利,卻沒想到,這早已觸犯了碩鼠的逆鱗,點燃了他的憤怒,這時爬出來,竟然還是想偷襲,被精明的碩鼠現,歇斯底裏大吼一聲,起身将兩隻蠍子踩成了碎片。
“大哥,怕是這些火藥無效了……老五這個機關到底開準了嗎?”朱闖躲到石闆中心,遠離那瘟神一般的紅蠍子道。
碩鼠擺擺手,什麽也沒說,自顧自抱起老五的屍,淡淡吩咐朱闖道:“找一個毯子來。”說罷頭也不回,朝來路走去,将老五的屍體輕輕放在老七旁邊,默默站立着。那邊朱闖有些不情願,無奈于大哥的壓力,隻好硬着頭皮過去揀最近的一張毯子,小心翼翼揭開一角,猛然抖了一下,果然抖出了不少蠍子。
朱闖一一避開,踩扁冒犯到腳邊的蠍子,心道:“多虧我警惕,要不第三個死在蠍子毒刺下的就是我了……”使勁抖了幾下毯子,沒再現蠍子,這才準備離開,不料這時十姐大叫一聲小心,朱闖還沒反應過來,一道細長的黑影便掃了過來,聲如破竹,霹靂作響,剛勁的鞭子刺破空氣,帶出一股勁風,擦着朱闖的脖子邊過去。
十姐人稱美夜叉,生性不羁,但卻極爲臭美,撲了厚粉的臉比那剛死去的老五和老七的臉還慘白,如同一個僵屍一樣,在忽明忽暗的手電光芒下,看起來頗爲駭人。不過看朱闖描寫的語言比較惡劣,但是從他字裏行間還是可以看出,他對這位鞭神大姐相當的敬畏。美夜叉最擅長使用長鞭,據說五米内能準确打滅燭焰而蠟燭不倒,當然,這種雕蟲小技在一些耍把戲的藝人眼裏算不得什麽,但是别忘了,在實戰中,美夜叉對長鞭的應用可謂更是爐火純青,在她的倒鬥生涯中揮過不少奇效,沒少“鞭屍”,平時都拿那把牛皮長鞭當做寶貝,當成腰帶束在腰際。
閑話少說,美夜叉長鞭甩過,在朱闖驚訝的回眸中,一隻紅色大蠍子帶着一道抛物線,重重撞在了封石門上,細腿巨螯散落一地。朱闖感激地看了美夜叉一眼,若不是她,那蠍子恐怕已經爬到自己脖子裏去了,話說回來,這個蠍子怎麽會從天而降?
朱闖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甬頂,上面赫然是巨石落下形成的一個一米見方的洞,裏面似乎别有洞天。
“那蠍子……不會是從上面下來的吧!”朱闖遲疑地看了美夜叉一眼,有些絕望地問道。
“不,蠍子是從你旁邊那燈台裏面爬出來的,燈台的裏面,也是一個蠍子洞,你沒現五哥整個手都青了嗎?就是剛才開啓機關,沒有想到這一點,才……哎!”美夜叉将長辮束回腰際,打了個活扣。
朱闖神色一陣黯然,拿着毯子一路小跑過去,那裏兩具屍體的旁邊,碩鼠還在低頭默哀,見朱闖拿來了毯子,這才鄭重其事地蓋在屍體上,聲音低沉但堅毅,“五弟,你放心,你的老母親,我會照顧好!”言罷朝愣神的朱闖擺了擺手,歎口氣道,“我們适時該離開了,老五爲兄弟們打開了一條生路,自己卻進了死路,早知如此,當初開啓機關的,甯願是我。”
朱闖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麽,卻現碩鼠已經走遠了,留給自己一個落寞的背影,朱闖朝着背影伸了伸手,歎了口氣放下,小跑跟了過去。跑了沒幾步,前面一群人便炸開了鍋,人人皆瘋狂地跺着雙腳,朱闖喉嚨緊了下,意識到出問題了,跑近一看,成串的大紅蠍子猶如念珠一般從各個牆洞、燈台中竄出,雜亂無章地在地上亂爬,地上密密麻麻,紅影亂動,難道火藥也沒用了?朱闖突然意識到,大石闆從上面落下來時,将火藥都給扇飛了,巢穴裏面群居的蠍子也相映受驚爬出,亂成一氣。
關鍵時刻,碩鼠大吼一聲:“後退,拿火藥!”将人心稍稍穩住,畢竟大家都是從風口浪尖過來的,一時都鎮定下來,心照不宣把火藥撒在地上,快後退,轉瞬已經退到了錐子溝邊,實在是沒有地方再退。
本來已經驚亂的蠍子群受到火藥的刺激後更加肆虐起來,期間又有不少蠍子爬出洞口,蠍子大軍仿佛馬上就要淹沒甬道一般,衆人無不駭然,仿佛置身蠍子窩一樣,焦急地退到了邊緣地帶。
碩鼠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拔掉帽兒,對衆人大吼:“護住臉,保護眼睛!”
這種時候,誰都知道碩鼠要像三國時猇亭之戰一樣,模仿陸遜,上演一出火燒連營的好戲,隻不過這次是紅燒蠍子。但是這樣做非常危險,不到萬不得已,碩鼠也不想這麽幹,其一是因爲這裏相對封閉,空氣較少,如果點燃大量的火藥,勢必造成空氣大量浪費,窒息而死都有可能;其二,在這種陰暗的環境中,突然點亮火藥,會形成大量光熱,弄不好就造成暴盲,燒壞了視網膜,無疑是被宣判了死刑。
不過碩鼠也并非一味的冒險,他估計不差,通氣孔很多,能夠保障足夠換氣,如果護好面部,是沒有問題的。衆人忙用胳膊護住臉孔,剛轉過身,後面刺啦一聲,連環的爆鳴聲不斷響起,還好火藥平鋪在地上,不算太聚集,倒沒感到有多少炙烤。
火藥燒到頭,放在地上的毯子都是羊毛制品,極易燃燒,火苗熊熊燃起,燒得正旺。蠍子橫七豎八倒地一片,其間還有幾隻殘黨餘孽,被十一雄幾個人一一踩死,這樣隻是暫時緩解了一下危機,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蠍子受驚而出,意識到這一點,碩鼠大叫了一聲:“快,上去!”
幾個人跑到大石闆上,擡頭向上看,裏面竟然還有足夠大的空間。不過有幾個人很迷茫地看着碩鼠,不知該怎麽辦,因爲上面似乎有些高,即使這裏面最高的碩鼠也不見得能上去。碩鼠眉頭一皺,瞟了眼爬出洞穴的蠍子大軍,雙手交叉放在腹部——
于是乎,在朱闖的手記中我又讀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幕,搭人梯這種辦法放在什麽時代都是非常實用的,我們用過,十三雄也用過,或許其他的盜墓小團隊也用過吧!
當下其餘人紛紛踩着碩鼠的手上去,碩鼠在下面就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托起一個個兄弟的同時,也托起了人們的希望,而那一隻隻血紅色的絕望因子仿佛也針對般地阻止這一切生,不斷聚向碩鼠的腳下,踏扁無數後,其他的蠍子又前赴後繼,一浪接一浪湧向石闆,仿佛這滿地的蠍子屍體,正是使它們憤怒的無窮源動力。
最後一撥蠍子爬到碩鼠腳下時,碩鼠雙腳已經離地,被上面幾個人七手八腳拉了上去,這一幕,多麽像是我在三連墓中的經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流沙城的自己……然而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接下來的日子,我也有幸進入這天下第一惡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