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撥掉身上朽爛的碎木片,身下木闆無比的潮濕,手摁上去又潮又軟,就好像是風吹雨打露天放置了多少年一樣。暈了一會兒,我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現四周一片漆黑,完全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一擡頭,現隻有微弱得幾乎看不到的光芒從頭頂傳下來。
我一想七筱和田雞也同時墜落了下來,不知都掉到了哪裏,胡亂一摸,一下摸到了一隻腿,那人也不吱聲,不知道是七筱還是田雞。我剛想問,就聽到啪地一聲,四周一下亮了起來,七筱蒼白的臉孔突然出現在一團跳動的火苗後面,把我吓了一跳。
“這是哪裏?”七筱皺着眉頭問我,四周看了一下,“我怎麽覺得咱們好像是在一個沒有窗戶的塔裏?”
我也跟着看了一下,打火機的光不強,而且不能持續照明,我馬上看了看周圍,現一圈全是那種朽木一樣的東西,一摳就直掉渣子,頭頂上有一個很不規則的洞口,夜光吝啬地照進來,不起絲毫照明作用。回憶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後果,我一下明白過來,“我們……好像是在一棵大樹内!”
七筱看着我,我也看着七筱,這時打火機火焰一下滅了,頓了一下,我和七筱幾乎同時驚呼:“神樹!!”
沒錯,這麽大的内容空間,也隻有像神樹這樣的巨樹才能提供,怪不得第一眼看到神樹時,總感覺這大樹有種營養不良、有氣無力的感覺,原來是株空心樹。
腳下的木闆似乎很平整,極有可能是人工的,我用腳輕輕跺了兩下,下面出噗噗的聲音,很明顯下面是空的,應該還有空間。我們現在的所在,就好像是一座樹掏成的塔,現在不知是在第幾層,陰差陽錯從鳥巢掉下來,我們連續砸塌了好幾塊木闆。話說回來,又是什麽人,閑着無聊将一株大樹掏空呢?有什麽用意?
我想起了次仁家老太太所說的那個神秘的祭祀儀式,莫非就與這個有關?
想了一會兒,打火機再次被七筱點亮,我往地上一看,田雞這家夥仍舊趴在地上,七筱已經蹲下掐他的人中,隻聽一陣劇烈的咳嗽,田雞慢慢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茫然地問:“我們這是在哪裏?”
七筱淡然地說:“神樹内部。”
“什麽!!”田雞一下回複了精神,驟然坐起來,胡亂地把眼睛戴正,“神樹内部?”
看了一下四周,田雞一下蔫了,“我們怎麽出去啊……”
七筱道:“看看再說,身上有手電嗎?”
田雞胡亂往腰包裏摸去,伸出拳頭,一打開,我和七筱非常無奈地看到一隻驗鈔筆大小的“手電”。
“隻有這個了……湊合用吧!”田雞看着我們,喃喃道。
我道也好,有這個就很好了,總比打火機斷斷續續的光強。然後接過田雞手裏的玲珑小手電,打開,七筱随即把打火機蓋合上,周圍的光芒一下暗下了幾分。
這次我仔細、全面地照了一下周圍,小心翼翼踱起步子,現一邊靠近樹内壁的地闆上,散落着一大堆黑色的木頭渣子,有的還呈較大塊的闆狀,看來這裏有什麽木頭的東西已經朽爛。往上面一照,我們馬上就明白過來,“原來是爛掉的梯子。”我道,看着頭頂那個梯子的出口若有所思。
“别看了,我們已經上不去了。”七筱道,“這一層有梯子,下面肯定也會有,找找這層上面的梯子出口。”
沿着神樹内壁小心翼翼地走,我現這些木質牆壁上似乎有油彩,不過絕大多數都已剝落。我惋惜地搖搖頭,走了幾步,一下看到前面的地闆上有一個方形的洞,黑漆漆的,向外透露着陰森的寒氣。
“找到了。”我道,“我們下去?”
七筱不管田雞猶猶豫豫的神情,異常冷靜道:“越往下越接近地面,到時我們可以直接打穿樹皮出去。”
田雞仔細想了一下,怯怯地點了點頭,“下面黑咕隆咚的,别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我和七筱都無奈地搖搖頭,田雞這麽個相信科學的大好青年,居然也變得這麽迷信。
田雞道:“你們别誤解,我的意思是,樹裏面可能有像剛才那麽兇猛的大鳥一類的動物生活,像白蟻,老鼠等。”
一聽到大鳥這個詞,我警惕地擡頭照了照,确認大鳥沒有跟下來後,松了一口氣,心裏不禁也犯起了嘀咕,要真是遇見白蟻,那将會更加恐怖。
一到關鍵時刻,七筱反而變得冷靜沉着,就聽她說,我們隻有冒險了,這麽呆在上面也不是辦法,就算能出去,這麽高的地方也不好下去,何況上面還有那種猛禽。
最後我們一緻同意下去,深吸了一口充滿黴氣的空氣,我蹲下查看了一下洞口,對他們二人道:“下面的梯子還沒完全爛光,不過看樣子已經極不結實,你們先用繩子吊着我下去,确定下面沒問題,你們再下來。”
七筱和田雞點了點頭,把繩子系在我腰間,兩個人緊緊抓住,一點一點将我放了下去。
下面很黑,用小手電照起來也隻能看清巴掌大的塊地方。下去的過程讓人膽戰心驚,在這種漆黑的環境中,有很多不确定的危險元素暗藏在一邊,光是人自己心裏作祟就夠受的了。我緊緊抓住朽爛的護欄,踏碎了七八塊梯闆,好歹穩穩到達了下面一層。用小手電仔細照了一下四周,确定沒問題後,招呼上面的兩個人下來。
七筱和田雞體重較輕,看着他們安安穩穩下來後,我環顧四周,去找樓梯口。尋找的過程中我現這一層仍舊空空如也,樹内壁也有被塗抹過的痕迹,但是與上面那層不同的是,這一層的地闆上有不少凹痕和刮擦的痕迹,顯得較爲淩亂,好像這裏原來放滿了東西,後來又匆忙被人轉移了一樣。
沒多耽擱,我們繼續一層一層往下去,連續四五層都是一個樣子,總歸有驚無險,不過在其中一層,我們現了滿地朽爛的木頭一樣的東西,爛得非常細碎,有的幾乎都成了泥,我用手撥了撥,現一塊木頭片上似乎有赭紅色的文字,但是那些文字,沒人認得,好像也不是藏文。
那一堆朽爛的東西好像是某種文獻,不過現在已經全部化作了爛泥,讓人扼腕。沒有别的現,我把帶有文字的木頭片小心翼翼包好,揣進兜裏。往下下的過程中,我們現了一個規律,上下相鄰兩層的樓梯口所在的方位都是相對的,假如上面一層的樓梯口在北面,緊跟着下面一層的樓梯口就跑到了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