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條被我斬斷的觸手在地上一陣亂動,蜷曲着靜止了下來,随之化爲一灘膿水。我一看管用,忍不住一陣狂喜,再一看其他人都還被怪物卷住,其中屬七筱最危險,到了嘴邊的肥肉沒吃成,怪物極爲惱怒,揮舞着三根觸手就劈頭蓋臉向我抽來,觸手未到,便覺耳畔生風,污濁的空氣也随之躁動起來。
衆人皆期冀地看着奇迹般脫困的我,少了幾分恐懼。大寶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擔心地叫了句小心,話音未落,三條黑影已經快閃到我眼前。雖然地上一個探照燈的燈光非常刺眼,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觸手淩厲的氣息,慌忙身形一閃,與此同時揮出荊轲匕,三條觸手一下就抽到了匕的鋒刃上面,寒光下,嗤嗤嗤三聲微響,就好像切蘿蔔的聲音一樣,揮将下來的觸手迎刃而斷,斷面處立刻噴湧出灰色的粘稠液體,散出無比腥臭的氣味。
“幹得好雪狍,快來幫我!”大寶看見我這麽神勇,已經迫不及待。我也不敢相信,這把傳說中的神刃竟有如此威力,連現代制作工藝精湛的鋸齒刀都不能與之媲美,有了這把匕近身肉搏不是無敵了嗎?
微愣了一下,就聽到七筱獨有的尖叫聲再次響起,一擡頭,怪物已經将她舉了起來,大概無論如何也要吃了這美人胚子。憐香惜玉的感覺油然而起,導緻我直接忽略了氣得臉色鐵青的大寶,握緊了荊轲匕箭步向前,一個跳躍手起刀落,充分揮了我小時候調皮的本色,那時有的大人見了我這個淘氣沖天的孩子,甚至勸父母送我去學武,說我潛質好,由于種種原因,我終究還是沒有去,因爲當時的基本路子都是送孩子去上學習文,而不是學武。繁話少說,就在我落地的瞬間,七筱,以及圈在她身上的半條觸手也同時落了下來,我順勢抽出一隻胳膊攬住驚得體如篩糠的七筱,另一隻手揮舞着荊轲匕,阻擋住了随後藤蔓般湧來的觸手,連連退卻。
短暫的救人行動,迎來了絡腮胡和撲克臉的點頭贊賞。田雞看着轉機到來,不禁激動得眼中晶瑩,差點流出淚水。其他幾人也向我投來欣喜而急切的目光。最終要的是,七筱一直緊緊攬住我的腰,把頭埋進我胳膊下面。隻有一個人氣得臉色青,就是大寶。
“好你個重色輕友的家夥,别光顧着親熱,你倒是來幫我們砍斷這些該死的觸手啊!”大寶憤憤然朝我喊道。
此時我已經成功把七筱救到了距怪物兩米開外的安全區域,落了一地的觸手也逐漸化爲膿水。怪物全身的觸手被我砍斷了三分之一,狂怒地咆哮着,卷着其他人劇烈地顫動,邁開粗壯的大腿,一步一步朝我這邊走來。
七筱聽到大寶的抱怨後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将我推開,低着頭小聲對我說了句:“謝謝你,小心點。”
我看着她抹得像花貓般的臉隐約透着桃紅,已明白她的用意,她謝過我的同時,意思是讓我把這些人一個不落地救下來,隻是這幅羞赧的表情讓我心裏暗暗笑,這妞别是對我有意思了吧?!想着我就提醒七筱離遠一點,自己沖向了怪物。
由于怪物的走動,大寶整個人貼在怪物的腰部,弄得渾身上下粘稠不堪,好像剛從糞池裏爬出來一樣。
怪物好似記仇,正無處洩,暴怒不堪,看見我主動送上門來,又送出四五根觸手來招呼我。畢竟我沒練過武,沒有李通和撲克臉那樣好的身手,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觸手,我想躲也來不及了,隻能舉起我的王牌——荊轲匕來應對。
兩條觸手鞭子似地抽到我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把我弄成了個大花臉。我忍不住向後打了個趔趄,與此同時,三條觸手已經斷在了我的匕下。接連斷觸手,怪物好像對此也有些忌憚,停下來後向後退了一步。我高昂的鬥志頓時被激起,反過來追起了怪物。
看着衆人期待的眼神,我絕不能讓他們失望。由于觸手束緊的程度已經到了極限,撲克臉的縮骨功就沒了用,和其他幾人一樣,他也被勒得伸脖子瞪眼。我飛幾步逼到了怪物面前,舉起匕就要砍斷束縛田雞的那根觸手,剛提起匕,誰知一個黑影卻朝我砸了過來,我隻得将匕轉向,對付這團黑影。
此時那盞探照燈的光芒大部分已經被怪物擋在了身後,加之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解救最近的田雞,隻是用餘光瞟見一團黑影砸來,我無法馬上看清黑影是什麽。正想本能地用匕去阻擋,卻聽見一連串殺豬似的慘叫。那邊七筱緊跟着喊了句:“自己人!”我忙收回匕,這才看清,那團黑影竟然是被觸手卷過來的鷹鈎鼻子。這個大個子的膽量明顯與他的身高成反比,還沒被送到怪物的嘴邊就被吓得快尿了褲子。
我向後退了一步閃開,心中暗忖,眼前這個未名物種的怪物當真不是那麽好對付,它不僅僅是四肢達,不,不是四肢,四十肢也有了,而且抗擊打能力極強,最可怕的是它好像還擁有人類的智商,居然懂得用人肉盾,無比陰險。
但動物畢竟還隻是動物,再聰明也不過如此,經過簡單的考慮,我已然有了簡單的對付辦法。想好後我就又開始向怪物逼近,重複剛才的動作,假裝去解救田雞。與剛才如出一轍,怪物再次揮動觸手甩來了一個人,隻不過這次被甩來的換成了絡腮胡而已。絡腮胡并不像鷹鈎鼻子那麽驚慌失措,隻是在空中連連爆粗口。
我把目光轉向飛擲而來的絡腮胡,右手間的匕鋒刃轉向内部,以免誤傷。絡腮胡砸近的那一瞬,我雙手如翼展開,抱緊了絡腮胡那水桶粗的腰。怪物的這招流星錘已經沒有用了,因爲在它收回觸手拉回絡腮胡的同時也順帶着将我拉了回去。
絡腮胡馬上意識到我想幹什麽,驚喜地叫道:“行啊哥們!有兩下子!”
我拿着荊轲匕的那隻手一個翻轉,摸準了怪物那粘稠的觸手,手起刀落,狠狠割下。和絡腮胡兩人在地上踉跄着翻滾了幾圈,馬上爬起退開,我們還有很多人要救。
絡腮胡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露出粗犷的笑容,拍了拍我肩膀,道:“哥們,要不你先歇着,我去救他們下來?”随即伸出了一隻手。
我搖了搖頭,心裏有點吝啬将荊轲匕交給他,“不必了,我行的,你去那邊照顧七筱。”說完就又奔着怪物那邊沖了過去。
怪物看着一計不成,惱怒之極,卷起了一個人竟然就朝地下狠狠摔去。伴随着那個人殺豬似的叫聲,我識出他是大寶。竟然敢虐我同伴,我也怒了,操了匕就撲上去。
轟——
一聲悶響,大寶已然被摔在了地上。緊接着不等大寶有所掙紮,怪物再次操動觸手将大寶提起,進行第二次摔擊。這樣下去大寶非被摔死不可。這次我真的怒了,怒紅了眼。一個高跳撲到了大寶身邊,割斷了觸手救下大寶。還好大寶沒受什麽嚴重的傷,下來後就順勢滾到一邊,爬起來捂着肩膀,一瘸一拐地倒退着離開,嘴裏不滿地抱怨:“你小子tm這時候才來,想看我死啊!”
我沒馬上離開,也沒理會大寶的話,正想解救其他人,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小心!”我也沒聽清是誰喊的,一轉身,後面兩條觸手已經伸了過來。
“找死!”我罵了句,提起匕就割向那兩條觸手。
眼看着快要得手,又是一聲“小心”響起,不等我反應過來,不知從哪伸來的觸手直奔我拿着匕的那隻手,一下子就把我的手卷了個緊。
這下糟了,我居然中了怪物的調虎離山之計,心中暗罵,tmd這還是個動物嗎?怎麽智商這麽高?怪物一看計謀得逞,毫不吝啬地操動其他觸手一同向我招呼來。由于我拿着荊轲匕的那隻手不能動,刹那間就被五花大綁起來。
一看我這邊出了差錯,絡腮胡已經急得叫了起來:“快把匕扔下來給我!”我一聽有道理,也隻能這樣,手剛想松開,整個人卻急劇地上升了起來。我轉頭一看,驚駭地現,自己正在被飛地送往怪物那張開的血盆大口。
就算把匕扔給絡腮胡,我也等不到他來救我了。所以我必須自救,緊要關頭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還是遏制不住強烈的心跳。
眼看自己快沒救了,絡腮胡還是邊跑着邊瘋狂地喊着:“把匕給我!快!”顯然他已經做好了犧牲我的準備。
要命的時刻,千鈞一,無奈的是我拿着匕的那隻手不能動,也舍不得丢下匕。危急關頭突然靈機一動,因爲我的左手并不像右手那樣有額外的觸手關照,被束縛得那麽緊,右手除了露出幾根手指和匕外,其他無論是手腕還是胳膊肘,全被觸手纏得滿滿的。然而我的左手沒拿匕,隻是被一兩根觸手纏住了肘關節。
眼看着我的頭将被送進血盆大口,我隻有一搏了,右手手指将匕向左一彈,左手适時地接住。由于激動,我差點失手,沒完全握到匕把上,鋒利的刀刃直接将我的虎口割破,一陣刺痛沿着神經蔓延,但是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這完全是生死的一瞬,一場與命運的赅博。
雖然失了手,但是我還是順利拿到了匕,顧不得疼痛,我左手手腕馬上反轉過來,也不管傷不傷得到自己,順着胸前的一排觸手向下割去。荊轲匕的威力适時顯露出來,我的頭剛被送到怪物嘴邊,身子突然就是一沉,暫時躲過了一劫。一根觸手就非常堅韌了,現在我的右胳膊還被幾根觸手提着,“欲罷不能”。而詭計沒得逞,再次被切斷許多觸手的怪物完全暴怒,用剩下的幾根觸手再次提着我往嘴邊送。
但是這一次我已經不能再上當了,匕向上一劃,迅手起刀落,整個人貼着怪物那粘稠的身體滑了下來。本以爲要重重地跌了一跤,誰知掉下來時卻被一雙大手接住。我的臉一轉,就貼到了一片濃密的黑毛上,絡腮胡那張粗犷的臉展現在我面前,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越來越欣賞你了!這都死不了你!”絡腮胡疾步退開,将我放下,“你還要上嗎?放心,老子不會搶你這把匕的。”我說:“不是這個問題……”話音未落,那邊又是一聲驚叫。我和絡腮胡忙放眼看去,撲克臉又被狂怒的怪物提了起來,顯然,怪物的目的已經不是果腹那麽簡單,而是殺人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