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臉打了個響指,把自己的裝備包放下,邊揭開尼龍塔扣,邊對我們說:“我們還有兄弟在下面,都趕快戴好防毒面具下去,手套現在别戴,不方便。到了下面要淘寶時再戴上也不遲。”
看着撲克臉熟練地戴好防毒面具,我們幾個也相繼打開裝備包。絡腮胡對七筱說:“大小姐,要不你别下去了吧,找個工人在上面陪着你。”
七筱頭也不擡,自顧自地翻出防毒面具:“别以爲我是嬌滴滴的大小姐,下地幹活一點兒都不比你們差,沒事的,現在這裏不會有人來,我們都下去吧。”接着又問田雞:“有幾個工人在下面?”
田雞道:“五個。我這兒有對講機,到了下面就可以跟他們聯系。”
七筱命令道:“好,事不宜遲,你已經下去過一次了,對裏面比較熟悉,你帶路吧!”
田雞噢了一聲,戴好防毒面具,打亮手電,身子一矮,慢慢下到了盜洞中。這個盜墓團隊非常專業,僅看裝備就可以知道。合作了這麽久,早已培養出一種默契,行動前無需多言,三言兩語就可以明白。倒是我們幾個新手,此刻滿腦子漿糊,完全不懂得配合,田雞的腦袋剛沒過洞口,大寶就冒冒失失地跟着想下洞,忙讓我給拉住了。
我們都已經戴好了防毒面具,不便于交流,大寶那裏依依呀呀比劃半天,我什麽都沒聽懂。瘦猴還沒戴上防毒面具,冷冷地對我們三個新手說:“一個一個下去,别亂!下面有繩梯,把住了!”
待田雞完全下去後,七筱跟着下去,下去前朝瘦猴比劃着,打了幾個非常簡單的手勢,瘦猴點點頭,攙扶着七筱下地。此刻我們幾個都打亮了手電,由于探照燈光線太強,所以在地面上暫時不用。老光棍本來就很瘦小的身體,戴上了機器人頭似的防毒面具,再配上土布衣褲,看起來非常滑稽。
跟着是絡腮胡下去,瘦猴把手一擺,示意我們三個先下去,他殿後。我緊跟着絡腮胡就下到了盜洞中。果然如所料,土層厚度不到半米,往裏全是堅硬的岩石。盜洞不是單純的直線,打得歪歪扭扭,方便有地方落腳。小心翼翼地下了大約三米深,盜洞陡然一折,變成了近乎水平,然後繼續傾斜,直通山體内部。
盜洞裏面的空間不是太局促,因爲我們幾個要背着體積比較大的裝備包,并且洞壁的鑿磨也很粗糙,如果不留有足夠空間,恐怕爬不到幾米膝蓋就會給磨破。能在這麽堅硬的岩石裏打出一個盜洞,可見這夥人不知忙了多久。但讓我想不通的是,他們怎麽知道這山裏一定有一座古墓呢?
半蹲着向下走了大概二十米,前面人的度逐漸降了下來,直至停下。如果沒遇見什麽麻煩的話,現在打頭的田雞應該已經到了盜洞末端。接下來每隔十分鍾後面的人就向前移動一個人的距離。到我時,我就把手電插在腰間,借着光能看到裏面的空間驟然變大,下面似乎有殿宇的輪廓,氣勢不比長白山中的周墓差。
盜洞裏緊緊釘着四枚粗大的螺旋水泥鋼釘,一條柔韌的繩梯直垂而下,繩子尚處于緊繃狀态,看來繩梯上的人還沒有到底。七八分鍾過後,繩子抖了一下,我向上一提,輕盈盈的。需要十分鍾才能着地,不知道是他們爬的度太慢還是這古墓很深。
由于古墓在這山裏的樣子是如一口洪鍾倒扣在地上,上面是弧形的穹頂,盜洞打出來時正好在弧形的中間段,繩梯懸空垂在這裏,靠不到牆壁,所以下的時候非常困難。我足足下了将近二十分鍾才到底,終于松了一口氣,原來前面幾個還是快的。
我一下來就馬上有人上前将我身形穩住,我抽出腰上的手電四周一照,乖乖,跟紫禁城似的。更加驚訝的是,我們現在正站在一間大殿的房頂,怪不得腳下這麽凹凸不平。還好這間殿宇非常大,房頂傾斜得不是那麽厲害。
帶着防毒面具非常不舒服,下來後我正了正面具,就聽到上面一陣悶哼,我慌忙擡頭打手電照去,看到繩梯劇烈地搖晃着,上面一個人緊緊拽住繩子不敢放手。先下來的田雞、七筱和絡腮胡已經跑到繩梯下方,好歹将繩梯拽穩,那個瘦小的身影才一點一點爬下來,我再次懷疑他們爲什麽招個老頭子來。
之後的大寶、瘦猴都很順利地下來。衆人小心翼翼地站在房脊上。田雞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電子儀器,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隻見他擺弄了一會就把儀器裝回,然後脫掉防毒面具,道:“這裏安全,都把防毒面具脫掉吧!”
我們三個新手聽後如遇大赦,趕忙脫下面具,像擺脫了一具枷鎖。但是一股陳腐之氣立馬撲鼻而來,比起長白山古墓裏面的氣味還要難聞。
大寶驚叫了一句:“真是奇了!這不就是一座地下宮殿嗎?”老光棍穩定下來後也驚訝地打着手電四處照,畢竟手電的光芒有限,隻能看清地宮中個别殿宇的輪廓,青瓦琉璃,非常壯觀。
七筱問田雞:“那五個工人呢?他們從哪下去的?”
田雞又拿出對講機,刺啦刺啦響了半天沒信号,田雞道:“他們幾個可能已經進到地宮深處了,我們離近了再聯系。那邊還有一股繩梯可以下去。”
我們眼前驟然一亮,撲克臉已經打亮了探照燈,對我們道:“就我這台開着就行了,你們的先别開。”這時周圍的景象更加清晰,田雞擡了擡高度近視鏡,感歎了一句:“這就是秦代宮殿的布局啊!”
七筱看了一圈,讓田雞帶領着我們下去。八個人小心向房檐處走,在一處飛檐旁邊我看到了兩個繩頭,繩梯就挂在那裏,田雞已經當先爬了下去。我大氣都不敢出地跟着前面的撲克臉,大寶和老光棍顯得有些興奮,估計是因爲這座地下宮殿中可能藏着大量寶藏,他們可以美美地分一杯羹。
我怎麽都覺得這裏的氣氛非常壓抑,安靜得可怕。
就在這時,後面突然出現了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緊接着嘩啦一下巨響。我被吓了一大跳,剛想回頭去看,不知被誰給推了一下,正處在房檐邊,一下子身形穩不住,踉跄着向前撲去。
七筱已經下到了一半,聽到聲音後馬上停了下來,想爬上來看看生了什麽。還沒上去,餘光就瞟到了一個人從房頂飛了下來,重重地撲在地上,那個人正是我。本來我是想抓住前面的撲克臉,誰知這家夥非常滑頭,一個轉身給躲了開。也罷,如果我抓住了他,摔下來的就不是我自己了。
還好從房檐道地面也就三四米高,不然我不摔死也摔殘。撲到地上後地面騰起了一團灰塵,把我包圍在當中,嗆得我直咳嗽。好歹掙紮爬了起來,就聽見上面傳來一個聲音:“下面的人沒事吧!”
我邊咳嗽邊回道:“沒事……沒事!”地上有一攤碎瓦片,都是和我一起從殿頂掉下來的,我撿起了一片圓形的瓦片,仔細端詳,上面浮雕着兩個動物,大嘴長着,像是狗狼一類的犬科,奇怪的是,這兩個動物共用一個脖子。難道是個畸形胎?我心道。
我也不知道上面到底生了什麽,好像是誰滑了一跤,我打手電往上面一照,看到上面幾個人正低頭看着什麽,然後搖搖頭,嘀咕了幾句就相繼爬了下來,朝我這邊走來。我一看大寶還好好的,心裏放心,但是八個人一下少了兩個——老光棍和絡腮胡。沒等我問,大寶就說:“老光棍和絡腮胡掉下去了,掉在了房子裏面!”
七筱說:“我和撲克臉進去找人,你們在這等着,别亂走!也别亂動這裏的東西!遇到危險就吹哨子。”
我們四個答應了句,目送着七筱和撲克臉進去。田雞看了看我手中的圓形瓦片,要過去用手電照着,湊到眼前一看,道:“這是雙獸紋瓦當,正是秦朝的東西,在鳳翔縣曾出土過一模一樣的一塊。秦代瓦當主要是動物紋、植物紋和昆蟲紋,用在建築物上起裝飾和保護作用。”
這些理論上的東西田雞說起來頭頭是道,顯然,他的知識程度與他眼鏡片的厚度成正比。
瘦猴也已經打開了一隻探照燈,在四處探視了一下。我就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古代,處在這一片被灰塵覆蓋的瓊樓玉宇之中,心裏七上八下。大寶本性畢露,露出一個貪婪的神情,問田雞道:“田雞,你這麽淵博,知道這是秦朝哪個達官貴人的墓嗎?這裏面是不是有很多寶貝啊!”
田雞推了一下眼睛:“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看這古墓裏的布置,可以肯定墓主的職位一定在禦史大夫之上。至于有沒有寶貝,那不是我所關心的範圍。”說完田雞就又掏出對講機,不斷地調頻。
大寶雖然吃了個閉門羹,但是絲毫不覺得沒面子,聽田雞這麽說,這裏肯定是個高官的墓,是高官就肯定窮不了。
這時大殿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哨聲,勉強可以算作一聲,因爲吹哨的人好像是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吹出的,還沒“一氣呵成”,哨聲便戛然而止。
瘦猴聞聲,對我們幾個說:“趕快進去看看,操好家夥!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