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失措地轉了一圈,現天色越黑暗起來。還好手表的夜光齒針依稀可辨,我再次看了看表,已經近淩晨5點了。再過不到兩個小時,我就可以看到太陽了。在那該死的古墓中呆了很久,也不知今夕何年。現在正是傳說中的黎明前的黑暗,連月牙兒也藏到了松樹的枝桠後,周圍墨水一般濃黑濃黑的,但比古墓中沒有亮的那會兒不知強了多少倍,現在至少還有點天光。
站了許久,我還是沒莽撞地走開,保不準會越走越迷。隻要一天亮,我就不怕找不到大寶,因爲大寶所在的山坡頂非常好找,但是黑咕隆咚的就不知會找到哪裏去。正好現在我的眼睛又開始澀,在古墓中勞頓不堪,現在渾身都是傷,我不知道回家該怎麽向父母交待,說打架弄成這樣,恐怕他們也不相信。
這時腦子一陣眩暈,我腳跟不穩,差點栽倒。這一路追蹤人參精确實耗盡了身上最後的力氣,加上山風一吹,我的睡意馬上又來了。我看了看被我五花大綁的棒棰,心想這東西再神,也難逃開。這荒山野林的也沒有人,野獸基本滅絕了,我小憩一會兒應該不會出什麽差池。
于是我随便找了一處避風處,緊緊抱住棒棰,手裏握了把匕,開始睡了起來,以熬過這漫漫黑夜。其實也就兩個小時,希望大寶能夠撐到那時。
我這是頭一回在荒山野林裏面睡覺,一方面怕野獸來襲,另一方面山風吹得有點冷,所以我這一覺睡得很是不安,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醒來。但是隻要眯這麽一會兒,就很見效。
我盡量将身子蜷縮,以求暖和點。不過松針地面很松軟,我躲在幾棵并排的大松樹後面,風不是很大,所以睡起來也不是那麽難受。不安地輾轉了一會兒,我漸漸進入了一種迷蒙的狀态,這是一種說不出的舒服的感覺,就像一個人熬了兩三夜,終于有機會睡覺了一樣。
終于,我腦袋一沉,就睡了過去。我不是一睡就起不來的那種,我給自己定了兩小時,即使很困,也不怕睡過頭。到時天亮了,陽光一刺眼,我一樣也會醒來。
腦海一直處于混沌狀态,短短的工夫,我甚至做了個夢,夢見了我和大寶還有李通降不過竁屍,最後我眼看着他們倆相繼被咬死,然後竁屍便張開了血盆大嘴,朝着我的脖子咬來……
夢裏的我非常緊張,差一點醒來。精神恍惚間,我感覺到懷中的人參精在微微掙動,好像要逃跑似的。要知道,這人參對我是何等重要,讓它跑了我肯定心疼得吐血。我下意識地将人參抱了抱緊,夢也半途而廢,我驚了一身冷汗,已經醒來。
人參精還在一點一點掙脫,我一想不對勁,立馬睜開了眼睛,從樹隙間隐約可見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剛朦朦亮。模模糊糊間,我就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黑影在我身邊,正是這個黑影,伸着兩條黑乎乎的胳膊在一點一點拽我的人參。
睜開眼就看見這麽個黑影,我幾乎給吓了個半死,全身猛地一動,本能地坐起來向後連連退卻。要知道,荒山野嶺,天還沒完全亮,我根本就不會想到有其他人到這裏,所以沒有任何心裏準備,就讓這個黑影給結結實實地吓了一跳。
與此同時,那個黑影人也是讓我吓了一跳,扭頭剛想跑,不小心一頭碰到了後面的樹幹上。這一下碰得不輕,隻聽砰地一聲悶響,哪黑影子人忍不住向後打了幾個趔趄,坐倒在了我旁邊。我的心髒正高頻率地上下颠簸着,還沒從剛才的驚吓中恢複過來,看到這個毛賊笨手笨腳地,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時我就大緻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穿着很破爛,身材瘦小,看樣子是個小老頭。弄清楚後我馬上起身過去,一把抓住他,叱道:“王八犢子活膩歪了是不,敢動老子的人參!”
眼前這小老頭一臉猥瑣的表情,讪笑着說:“誤會!誤會!小兄弟,我隻是好奇而已。”
我故意怒目圓瞪:“誤會?别跟老子裝了,就你這點小動作我還看不出來?好奇幹哈還拽我人參,幹哈還跑?”
“小兄弟,放下,放下,先冷靜下來……”,小老頭看了看我抓着他衣領的那隻手,“千年棒棰精,有幾個見過?現在居然讓小兄弟你給抓住了,真是走了狗屎……噢,呃,三生有幸啊!”
聽老頭這麽說,我也不在乎他說錯了什麽,來了興趣:“喲?我包這麽嚴實都讓你給看出來了,行啊,你個老賊有兩下子!老實交待,你從哪來的?!怎麽知道我逮住人參精的?!”
“我就住在山頭哪邊,人老了睡不着,每天都起老早。這不,淩晨那會兒我來山裏撿點兒蘑菇,碰巧聽見這邊兒有動靜,就跟過來了,冷不丁看到這有個人,給吓了一跳,看你這樣子,”老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還以爲是個……是個死人呢!出于好心我就過來看看,看到你懷裏抱着個東西,很奇怪,就過來用手撥了兩下,就認得這竟是個棒棰精!我老頭子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後頭的事兒,這不,你都知道了。”
“你個老賊沒句實話,找打是不?”說着我舉了舉拳頭,吓唬這老頭,“你見過誰黑燈瞎火的撿蘑菇?!”
老頭表情一下變得嚴肅:“千真萬确啊小兄弟,你還别不信,我住在山裏這麽久了,還沒這點常識麽?山菇賊搶手,要是等到天明,我還能采着幾個?前一陣子剛下過雨,那一大早上山劃拉蘑菇的人多的是,不信,你在這等着,一會兒就會有不少提筐子撿蘑菇的人打這兒過。”然後他指了指四五米遠處的一個塑料條編的筐子,“那不,我都采了半筐子了。”
我拽着老頭走過去一看,筐子裏果然是擁擠的粘團子、榛蘑、蛋糕菇、柳樹菇等,這些蘑菇雖然還沒成菜,但是一看到,我腹中還是不争氣地打起了鼓,想起了老媽經常做的那道拿手菜——小雞炖蘑菇,喉嚨動了下,但是因爲幹渴得要命,沒吐沫往下咽。
天色又亮了一些,我看到那邊筐子的旁邊還有一個破鐵皮手電,是關着的。雖然這老頭交待得都挺真,但是還是有些不老實,我道:“你好奇就好奇,幹嘛把手電給閉了,偷偷摸摸的分明就是個賊!我這人參可是救命的!”
老頭說不清楚了:“這……這……你不信拉倒!反正我是有理也說不清!”然後忙轉移話題:“對了,這麽金貴的東西,你拿去救誰,得了什麽毛病非得拿這個治?”
我說:“别管那麽多,不該問的别問,我得趕快去救人了,今天先放你一馬。”說完扭頭便走,那老頭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啥,走了十幾步,就聽到那老頭子在後面怪叫了一聲。我回頭一看,那老頭子正蹲在土坑邊兒刨着,那正是我挖出人參的土坑。一想之前在坑底現了一塊石闆,莫非是個好東西?正好天也亮了,于是我又半途踅回,想過去看看土坑裏到底是啥玩意。
走到跟前,老頭已經将石闆給摳了上來。我一看,石闆大緻呈正方形,足有半紮厚,但是不大,長寬不到一臂,棱角損了好幾塊,都被磨得圓滑。由于在地裏埋得久了,挖出來時石碑表面是濕潤的,黏着不少黑土,都被老頭用手給抹了下來,碑面上出現了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歪歪扭扭的,這一次我不認識了,反正不是“輪回宮”這仨字。
我問老頭你叫嚷什麽,這上面刻的字你難道認識?
老頭先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知道。”,表情甚是怪異。
我想這老頭子八成是認識,隻不過顧慮什麽不肯說,于是我就引誘他道:“老頭兒,這麽大個人參我救人也用不了,你要是跟我說了,我會考慮分給你一點。”
别說這招還真管用,老頭聽後立馬回頭,用一種懷疑并期待的眼神盯着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你看我像不守信用的那種人嗎?”然後老頭磨叽了半天也沒說出正題,我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快點,我還等着去救人。”
老頭眉頭一皺:“先去救人,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