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陰風有漸大的趨勢,也不知從哪裏刮來,總之在這與世隔絕的地下古墓中刮起風不是什麽正常的事。我和大寶正忙着穩住身形,聽到那邊李通大喊了一句:“快趴下抓緊石棺!要不會被刮進洞中!”
此言不虛,也虧了我們幾個人的身體較重,身邊的錢串子、阿米巴菌團通通讓陰風給卷走了,正好也不必擔心這兩大勁敵的威脅,現在最大的危險倒是這陣莫名的陰風了。我們身體也搖搖欲墜,馬上不支,聽了李通的話,我和大寶沒多擔待,馬上趴下,緊緊摳住了棺材蓋兒。
陰風從祭壇外面而來,越刮越大,刮得錢串子漫天亂飛,有很多條甚至噼裏啪啦地飛到了我臉上,隻感覺臉部火辣辣的像被鞭子抽了一樣。還好現在的錢串子也是不明所以,顧不上咬人,否則我早死好幾回了。
我怕錢串子飛進嘴裏或傷到眼睛,隻好緊緊閉上眼睛和嘴巴,低着頭,死死摳住棺材。風愈來愈大,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像風筝一樣飄了起來。錢串子像冰雹一樣不斷砸到腦袋上,搞得腦子裏一片混亂。
陰風刮了約莫五六分鍾,我感覺頭頂不再有錢串子砸來,頭腦稍微清醒了點。但是這風依然沒有弱下來的趨勢,甚至仍在加強,我的手指甲都快給摳掉了,隻覺指尖火辣辣地疼,如果風再這麽大下去,我們恐怕早晚會被刮飛。
按理說這四面八方幾乎都封閉的古墓不可能起這麽大的風,即使這古墓不能以常理度之,那終歸要符合自然界的法則吧!我想破頭也沒想出怎麽回事。難道是從輪回宮四個入口刮進來的?其他三個入口我不知道,光說我們進來的那個吧,一路曲曲折折,再大的風也被消磨小了。
我閉眼低頭苦苦支撐着,不知道大寶和李通此時怎麽樣了,頂着風我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邊的大寶和我一樣,一張臉貼在棺材表面,兩個胳膊繃直,緊抓着棺材蓋兒。我再看那邊的李通,卻現他不見了!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好!李通讓風刮跑了!心裏突然非常難過,患難與共了這麽久,的确見了真情。但是轉念想想,如果風繼續大下去,我們不免也是相同的命運,自己也顧不了自己了。
風太大,在耳邊狂怒地嘶号着,呼嘯而過。一邊的大寶嗚嗚嗚嗚不知說了些什麽,混着風聲,像是在恸哭一樣。我勉強扭頭看了一眼大寶,現他的頭竟然少了一塊,而且額頭上還有血迹。即使狂風把他的頭都吹起來了,也難掩額上那一塊斑秃。難道頭被風刮跑了不曾?我下意識地想摸摸頭頂,奈何騰不出手,我隻覺得頭上麻,也不知道頭少沒少。再一想不可能,可能是一塊阿米巴菌團刮到了大寶頭上,他才變成現在這模樣,但是應該不嚴重,短短的一瞬接觸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相比之下,我可是幸運多了。我真不知自己哪來的意志還在苦苦支撐,隻胡思亂想着,又不願意閉上眼睛,反正異物都給吹光了,也不用擔心迷了眼睛。
我正不安分地左顧右盼着,突然現前邊偏右的那口棺材後面露出一角黑色的布,正随風亂擺,我馬上意識到,這是李通的衣襟!原來他沒被風刮跑!心中一喜,這小子原來好好的呆在這呢。同時也很氣憤,爲什麽他讓我們抓緊石棺,自己卻舒服地跑到棺材後面避風?害苦了我和大寶。再一想,不是他信息傳達不到位,而是我和大寶的理解不到位,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根本沒法啰嗦,隻能就簡單明了的說。李通所說的趴下,是讓我們趴到棺材後面的地面上,而不是直接趴在棺材上。當時我和大寶太怕地上的錢串子了,所以想都沒想就趴在了棺材蓋子上。現在才明白過來,真是後悔莫及。我剛培養出來的臨危不懼淡定思考的品質又跑哪去了?
陰風呼嘯,還是不見小,但是增大的度相對慢了下來。
抓着這個契機,我還有能力頂着風爬到棺材間的空隙中,要不等風變得再大,就隻有等着被刮飛的份兒了,不幸的是我和大寶趴在了最内一圈的棺材上,再往裏就是那黑白輪回洞,根本沒法後退,隻能強頂着風爬到前面的棺材間隙中。如果我們是在外圈的棺材上,隻需順着風稍退一步,就可以很容易地躲進後面的棺材間隙中。但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沒多猶豫,我臂上用勁,試圖着向前爬。
現在風大得都能把人輕易刮飛,爬起來相當的不容易。我雙臂彎曲,頭剛探到棺蓋邊緣,忍耐不住又放直了手臂,差點沒把住。也許是逃生yu望太強,我試了五六回,反而在風更大些時拼盡全力将半個身子探到棺材間的空隙中,手上一點也不敢放松,一不留神就會被刮飛。若真被刮飛,以這麽大的風,可以輕易地把我們重重拍在牆上,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把我們卷進巨洞中,左右是個死,死法不同而已。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好歹爬到了棺材之間的間隙中,有棺材的阻擋,這下面的風果然小很多,也不用那麽痛苦地摳着棺材蓋兒了。背倚着後面的棺材,腳蹬着前面的棺材,相當的牢固,不用擔心被風刮跑,也不用忍受指甲斷裂的痛苦,兩隻手甚至都能騰出來。
我往右看了李通一眼,他的姿勢和我差不多,正看着前方。順着他的目光,我現,他看的竟是我現的那行血字,但是距離比較遠,血字又小又模糊,我實在看不清。這時我想到大寶還沒爬下來,我想着去幫他,一擡頭,看到兩排黑乎乎的手指正摳在棺材沿上,同時一個斑秃的腦袋探了出來,額頭上還有一大塊血迹,血水一道一道地流到臉上,像鬼一樣。要不是我早有心理準備,非被吓死不可。
原來大寶看到我下來了,也想跟着爬下來,有點類似的是,大寶腦袋隻這麽一探,也是一下就退了回去。我趕忙向上擡起胳膊,好歹把他拉到了這個避風港。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還好坐在這裏吹着風也不是那麽痛苦。那邊的李通依然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呆呆地看着前面。風太大,跟他說話他也聽不見。我和大寶左右緊靠着,說話勉強可以聽清楚。
“雪狍,這***邪風是哪刮來的?”大寶捂着額頭,一臉痛苦地問我。
“我哪知道,不過這确實夠邪門,這可是地下!又不是曠野……”我道。
“我看這不像是刮風,倒像是那兩個大洞在玩命地吸。”大寶胡亂一摸,已經把臉上的血迹擦幹。生怕我聽不懂,他又把“吸”字向我重點強調了一遍。
經過大寶這麽不經意地一說,我不禁一驚,難得他見解這麽獨特,聽起來蠻在理!莫非輪回洞隔段時間就要這麽吸上一回?難怪這裏的地面一塵不染地這麽幹淨。
我說大寶你說得對,怎麽你以前就沒這樣獨道犀利的見解呢?
我們兩個人東一句西一句地扯着,期間風一直在變大,我們幾乎坐不住,隻好蹬緊了對面的棺材。大寶也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他擔心自己的父親和王叔被吸進了輪回洞。我心道,那什麽輪回不輪回的,掉下去無非就是亡命。古人迷信地挖了兩個大洞,美名曰輪回洞,又像模像樣地建了一座輪回祭壇,妄圖死後可以再次輪回,或升天爲仙,未免太天真。
聽着大寶抱怨了幾句,風漸漸小了,而後沉默了一會,四周漸漸轉爲安靜,這該死的風總算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