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放風,大寶睡眼惺忪地醒來了,喝了兩口水。而李通則還在睡,滿頭冷汗,眉頭緊皺,睡得很是不安。我之前已經休息過,雖然睡得很少,但是在這種環境既邪門又惡劣的地方,很難睡安穩,隻需一點就夠了。此時我睡意全無,想起第一層那小門還沒進去看看,也許我們要找的人就在裏面,現在有了李通的手電,也不需要那麽顧慮,于是我讓大寶照顧好李通,對他說去去就來。大寶叮囑了我幾句小心,目送着我下了第二層。
第二層内部的布置實在太單調,連壁畫都盡是些動物。我在想第一層内部到底是什麽樣,不會也是些動物吧……想着,很快便下到了第一層,這次長了記性,不再從左邊繞一大圈,而是直接向右走,過了一個轉角沒幾步便可以到那扇小門。
到了小門前,我深吸了一口氣,先拿手電向裏面照了照,似乎也有兩個大柱子,其他的就看不清了。如果是這樣,那麽内部布置應該和第二層差不多。想到這裏,我心裏慰藉了許多,提起腳走了進去。
第一層内部的面積是最大的,所以光線很弱的手電一時也照不到邊。因爲太明顯,先映入眼簾的也是兩個大柱子,矗立在闊室中央。兩個柱子相距大概也是1o米左右,我心中疑惑,爲什麽祭壇兩層的闊室内都有這麽兩個大柱子?僅僅是起到支撐作用嗎?
帶着滿肚子疑問我左右掃視了一番,借着昏黃的礦燈光芒,壁畫模模糊糊地展現在眼前。我與牆面保持着一米的距離,以求盡量看得清楚,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我身上馬上起了一身冷汗。
壁畫的内容與第二層中壁畫中所繪牛羊等畜生完全不同。隻見牆上僅是一些騰雲駕霧的人,離遠看還以爲是仙人,但走進了看任誰膽子再大心裏不免也會犯嘀咕,牆面上滿滿的畫得全是一個個猙獰的厲鬼,厲鬼們青面獠牙,面部扭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所有的厲鬼都像是在盯着你看一樣,讓人膽寒。
我實在不想面對這麽多厲鬼睚眦的樣子,但是又戰勝不了好奇,就像有些時候,人們明明知道跳樓、車禍等場面血腥,甚至有些人自知看後吃不下去飯,可還是想看。我沿着牆根徐徐而行,壁畫中的厲鬼也好像動起來一樣,在我面前飄忽而過。這些厲鬼形形色色,有的“頭重腳輕”,極大的頭顱和下肢根本不成比例;有的恰恰相反,脖子細得像根手指頭,但是腿卻比頭還粗。有的鬼還噴着幽藍的火焰,所有的厲鬼都有個共同點,别管頭大還是腳大,他們其實都骨瘦如柴,隻看胸部一根根突起的肋巴骨就可以知道。
我饒了大半圈,滿眼全是各種厲鬼,再沒見其他的事物。真是有趣,惡鬼還能像仙人一樣騰雲駕霧,他們不在地獄呆着難道都升天了?仔細一看,原來他們腳下并不是什麽雲霧,而是一團團火焰,他們都在遭受浴火焚燒之苦,怪不得表情這麽扭曲。看了半圈基本上就知道這裏所有的壁畫内容了,應該全是厲鬼。我轉而向中間,兩根大柱子中間仍舊碼放着七八隻青銅大鼎,隻是架在上面的石闆已經碎了,一隻稍大的銅鼎歪歪斜斜倒在衆鼎中間的亂石堆裏。
大柱子上面依舊是流雲紋飾,沒什麽特殊地方。接着我走到一隻銅鼎旁邊,蹲下,用手電仔細查看上面的紋飾,一看還是老套路,陰陽混刻龍蛇相鬥圖,媽的,就不能有點新意,我想這裏算是白來了,一點收獲都沒有。在第二層起碼還能現個李通,而這裏除了駭人的壁畫就是齊脖高的銅鼎以及柱子石頭,其他什麽都沒有。
我失望地站起來,正打算出去,忽然想到在第二層時,銅鼎被石闆蓋住,裏面有什麽東西都不知道,這裏的石闆碎了,那麽銅鼎裏面有什麽東西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剛才隻注意看鼎身的刻畫,真還沒去看看銅鼎裏到底有什麽。
一下子我的好奇心又被激了起來,趕忙爬上銅鼎,站在鼎沿上,用手扶住鼎耳,拿手電向鼎内探照。一看,果然有東西!一對透明的珠子在手電的光芒下熠熠奪目,讓人看了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欣喜。
我甚至忘了周圍壁畫上的厲鬼,忘了身在危機四伏的古墓,腦子裏隻想着一件事:拿到這兩顆珠子。我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兩顆珠子,伸長了手臂想去夠,但是鼎很深,我夠不到,但這也阻止不了我想拿到這兩顆珠子的熱情。
正想下到鼎内,我現,珠子在手電光芒的映照下漸漸變得奪目起來,散放着五彩缤紛的光芒。我内心更加激動,竟一下子把手電丢在了鼎内,自己雙手并用爬了下去。
終于站在了鼎中,我像着了魔一樣,俯下身,顫抖着手去拿這兩顆珠子,珠子閃動着誘人的光芒,連我這麽謹慎的人看到時都會失去理智。可是,就在我手将要觸到珠子的一刹那,這兩顆珠子的光芒齊齊滅了,我給吓了一大跳,頭腦跟着清醒了一下。借着手電微弱的光,我現,這兩顆珠子竟然變成了兩隻眼珠子!就是壁畫中餓鬼的眼珠子!
“啊!”我大叫一聲,恐懼頓時侵襲全身,心髒怦怦,幾乎都要跳到了嗓子眼。這一由五彩珠子到惡鬼眼珠子的陡然轉變,無異于一顆重磅炸彈在我眼前炸開了花,我連手電都顧不上拿,手忙腳亂地往銅鼎外面爬。
慌亂間我回頭看到兩顆眼珠子竟然慢慢上升,而且眼珠子下面粘着一張烏青烏青的臉龐。我喘着粗氣,邊向上爬邊回頭看,一個厲鬼從鼎底“浮”了上來。正伸出它那烏青幹瘦的手臂想來抓我。眼看着一張指甲奇長的手掌将要抓到我屁股,我哪還管腿麻手酸,拼足了力氣及時爬出了銅鼎,躲過了厲鬼的魔爪。
我從銅鼎上跳下來,馬不停蹄地直接往門口跑,四周黑漆漆的,隻有門口處才有些微光傳進來。眼看将要跑到門口,我回身看了一眼,哪有什麽惡鬼爬出銅鼎,也許是虛驚一場。待我轉過身,卻險些栽倒在地上,剛才明明就在眼前的門轉眼之間竟然不見了!我再一回頭,現門在對面,幽幽的冷光透射進來。我真不知道是生什麽了,心裏隻想着一件事——趕快逃出這個鬼地方。
我不得不又往回跑,爲了節省路線,我選擇直接從大廳的銅鼎間穿過去,這着實是個心裏考驗,因爲之前見到的厲鬼太過刻骨銘心,我幾乎都吓破了膽,恨不得離銅鼎遠遠的。無奈之下,我隻好一咬牙,朝着門口的那點光跑去。
跑着跑着,我現這七八尊大銅鼎中齊刷刷探出一群瞪着眼珠子的鬼臉,接着一點一點向外爬……我心中無比駭然,但是沒辦法,媽的,老子隻有賭一回了,看自己能不能在厲鬼爬出銅鼎之前跑出小門。
槽牙幾乎都快給咬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得究竟有多快,隻聽耳畔生風,我飛快地跑過兩個柱子中間的銅鼎。散放着希望光芒的小門就在眼前,我激動地加快步伐,不敢再回頭看,生怕一看門又消失了。
更加駭人的是,馬上要跑到門口時,門兩邊牆上繪的厲鬼突然都“活”了過來,一個個張牙舞爪地從牆壁裏走了出來,瞬時将整個小門堵得嚴嚴實實。再出不去真是要崩潰了,我再也管不了那麽多,硬着頭皮沖向厲鬼群,想憑着這股沖勁沖出去。
我幾乎孤注一擲,全力奔向那道小門。眼看要撞到一隻厲鬼,我本能地閉上雙眼,突然間隻感到鼻子一熱,鼻血流了出來。一下撞得我氣暈八素,差點背過氣去。
媽的,這厲鬼的身子闆這麽硬,我打破腦子也想不到啊……直到睜開眼睛,我才現,原來自己是撞到了牆上,周圍黑漆漆的連壁畫都看不清楚。
門呢?門在哪裏?我突然有種被戲弄的感覺,恐懼中暗暗透露着憤懑。我轉過身,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正撫mo着胸口,我看到那扇小門又出現在了左邊!門口依然是誘惑人的光芒,似乎比前兩次還亮。借着光我現身邊的厲鬼全都消失了,影影綽綽地靜止在壁畫中。
這次我相對比較冷靜,開始想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同時腳上不停,慢慢地朝門走去。
按照唯物主義理論,一扇門那是固定的,不可能随便改變方位,除非這扇門是一個環動門,可以随意轉動改變方向,但古人的技術不會這麽達吧,不過既然如此,門肯定是沒消失,我一定可以找到門的。
我低着頭,心裏這樣想着,又冷靜了許多。
鼎裏面怎麽可能“浮出”一隻厲鬼?這似乎也不大可能。鼎腹下面是空的,怎麽可以容下那麽一隻大鬼?即使真的有鬼存在,并且它能透過鼎爬上來,那麽隻有一個解釋:鬼是虛無的。既然是虛無的,那也沒必要害怕,沒必要自己吓自己。就算鬼神通廣大,來去無蹤,可以殺人于無形,那我也沒道理這麽害怕,最多不過一死,再說厲鬼要害死我也不會等到現在。
想了很久,我得出一個結論:鬼是不存在的,全是自己吓自己,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我繼續想道,經曆了不少驚險,我已經被鍛煉得比較謹慎冷靜,爲什麽這次這麽激動,這麽驚懼,這麽狂躁不安?爲什麽剛進來觀看壁畫時我沒有遇見鬼“活”過來?
那兩顆珠子!
對,肯定就是那兩顆詭異的珠子在作祟。我記得當時自己内心很渴望拿到這兩顆珠子,所以才會連眼都不眨地盯着。按理,看見再價值連城的東西我也不應該激動成這樣啊!一定是被珠子的光芒迷了心智。
所以,一定不能再去看那兩顆珠子。但是我現在已經被迷了心智,雖然能冷靜的思考,但随時還可能看到小門變換方位,看到厲鬼當道。
這該怎麽辦呢?我索性不走了,原地坐下,閉上眼睛苦苦思考。
看來朝着那所謂的門走肯定走不出去,在走到門口之前門肯定又被隐蔽,一眼看不見,門就消失了,結果都是碰壁。但真正的門我又找不到,我還是一樣會被困在這裏。怎麽辦呢……
對了!不論是迷人心智的珠子光芒還是變換方位的門、“活”過來的厲鬼,我都需要用眼睛去看才知道。如果閉上眼睛,一切看不見了,朝着門的方向摸去不就ok了嗎!這樣也不用愁見鬼了。
這辦法雖然有點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味道,但眼下這可是我苦思冥想的精華,唯有一試了。
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在閉眼摸索前進時,偏離了門的方向怎麽辦?這點我仔細想了一下,如果門真的不會動,到了牆根也沒現門所在,那麽隻需繼續閉着眼睛沿着牆壁摸一圈,一定能摸到門出去!
思考過後,我慢慢睜開了眼睛,沒有現厲鬼。我瞟了一眼門,依舊閃着幽幽的冷光。我不敢多看,怕看多了這光,又會被迷了心智看到厲鬼。對着門的方向,我又閉上了眼睛,伸開胳膊,一步一步摸索過去。
沒過多久我便摸到了一堵牆,失望的是,我左右摸索了下,并沒有摸到門。
難道是我走偏了?這倒非常合情合理,人在被蒙上眼睛走路時不知不覺就會兜起圈子;再或者,剛才的那道門根本就是一個假象!如果真是這樣,我隻好在左右之間選一個方向,繼續閉眼順着牆摸索而去了。
我選擇了右邊。
四周靜得出奇,閉上眼睛真是好,也不用怕見到厲鬼,活的靜止的都看不見了,心裏也安生。想着想着,大概摸索了五六米,突然我雙手一空,身子向前打了個趔趄。我心中不禁一喜:終于找到真門所在了!這下可不用怕什麽幻覺了。
我剛想睜開眼睛,突然又被撞了一下。媽的,不會還沒走出去吧!我氣憤地睜開雙眼,看到眼前是摸着下巴,目瞪口呆的大寶!靠,原來是這家夥!把我吓了一大跳,怪不得撞的時候感覺怎麽這麽軟。
走出這該死的鬼屋,我問大寶你不好好看護李通怎麽跑到這來了?
大寶道:“你别好心當驢肝肺啊!你小子去了那麽久也不回來,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麽事呢,這不才急着來找你,沒想到在門口跟你碰個滿懷……咦,你鼻子怎麽出這麽多血,生什麽事了?”
看到外面冷融融的光線,我心裏卻倍感溫暖,怎麽都比憋在裏面自己吓自己的強。我對大寶說:“說來話長,在裏面遇到了點麻煩,不過暫時沒什麽危險。千萬别進去了,在裏面會産生幻覺讓你找不到門,活活的困在裏面。”
大寶看我這慘狀,驚訝地跟在後面問我是怎麽出來的?
我怕把李通單獨放那兒,他又消失或出什麽意外,快步往第二層走,抛給後面暗自納悶的大寶一句話:“閉眼出來的。”